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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没有。”宋津言声音一如往常的平淡。
  林灿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小声嘟囔一句:“你别后悔,我去找别人。”
  林灿找的别人是葵花,从葵花那里打听到怜南没出事之后,林灿就安心下来了。他看着手机上那一串地址,想着这位葵花小姐真是一个热心的人,他只是问怜南近况,这位葵花小姐就连怜南的住址都给他了。
  再细看一眼住址,林灿转了转笔,退出了微信。
  很熟悉的地方,医院附近的高档小区,宋津言家的对门,林灿当时差点就租了。午休的间隙,林灿躺在沙发上,手中的笔很久都没有放下。
  他的外祖母将他的心事比喻成一滩浑水,他想了想,哪有怜南那么干净的浑水。
  a城就这样入了秋。
  怜南才发现,时间竟就这样爬过了一年,萧瑟的秋风拂过他因为长时间没有修剪微长的头发,他站在窗边,能遥遥看见宋津言所在的医院。
  电话铃声是在这时候响起来的。
  怜南看了备注一眼,接通,主动开口:“谢医生。”
  c市的一间办公室里,谢予听见这个称呼愣了愣,随后轻声笑了笑:“好久不见怜南,最近还好吗?”
  怜南思虑着如何回答,谢予也就安静地等着,许久之后,怜南轻声道:“还好。”
  谢予便知道怜南可能过得不太好了,但再怎么不好也比从前人不人鬼不鬼地强,谢予笑着道:“什么时候回来c城看一看?”
  怜南又说不上来了,他已经几个月没有出过门,更遑论回去c城。但幸好谢予没有抓着不放,只是换了个话题:“a城那边冷吗,好像又入秋了,你好像就是去年秋天去的。”
  “冷。”怜南如实回答,才刚入秋,他身上几乎就裹满了衣服了:“但可以多穿一点衣服。”
  “去年冬天有堆雪人吗,c城去年没下什么雪。”谢予靠在墙边,问着自己曾经的病人。
  怜南眼眸很轻地眨了眨:“没有,但有看见别的小朋友堆的雪人。”
  然后两个人就都安静了下来,良久之后,是谢予轻声打破了沉默:“怜南,下个月我要去a城,有时间和我见个面吗?”
  怜南捏着手机的手瞬间发紧,他不回答,谢予就慢慢地等着,很久之后,谢予听见了怜南肯定的回复。
  另一个城市,谢予笑了笑:“我要在那边一段时间,到时候说不定能陪你堆个雪人。”
  “嗯。”怜南轻声回复。
  电话挂断之后,怜南这几个月来第一次在晚上打开了灯,眼睛最开始有些受不了,但过一段时间也就能接受了。
  怜南慢吞吞地走到镜子面前,毫不意外看见了一张比从前更为苍白瘦削的脸。他看了一会,走到一旁装面包的箱子里,拿了一个小面包开始啃,一直啃到第三个他吃不下,才缓缓停下。
  葵花送的那一整盒糖安静地摆放在一旁,除开最开始的一颗怜南一颗都没有拆开。他安静地看了那盒糖一会,打开手机翻出医院的值班表,确定现在出门不会撞见宋津言才缓缓起身。
  时隔几个月,他第一次有了出门的想法。
  不为别的,因为谢予......
  他不是很想让谢予看见他现在这幅模样,其实他自己已经习惯了,但是总归有些不好。在嵇家因为嵇云的死对他压迫围剿时,谢予是唯一一个给过他帮助的人,出于礼貌和家教,他也不能这么去见谢予。
  *
  怜南一连几日都出了门,最开始是深夜,他会在小区里面走走,后面是上午九点钟之后或者是下午四点钟左右,他会离开小区去附近的超市买一些速食。
  他挑的时间都很合适,一次都没有碰见宋津言。
  今天是周五,怜南买完东西准备回去时,在小区门口看见了很多人。平常小区门口也总是有一群人聊八卦,但没今天这么多。
  怜南对热闹没兴趣,刚想避开的时候就听见一个大妈说:“那病人家属拿着刀,好吓人哟,很锋利的那种刀,就那么架在一个医生脖子上,什么仇什么怨啊......”
  “哪个医院?还有那个医院哩,就前面那个第一医院呀,我刚刚去拿药看见的,报警了当然报警了,就是可怜了那医生,年纪轻轻唉......”大妈晃着自己手中的药袋子,还没说完,就看见一个年轻人跑了出去。
  第23章 入v三合一
  命运可能总是有一双大手, 在你想前进的时候拉着你不断后退,在你想后退的时候却又推着你一步步前进。
  怜南丢下东西向医院跑过去时,路上堵得水泄不通。他的呼吸和这拥挤的路也没有太大区别,急促, 骤停, 充斥着不间断的刺耳的喇叭鸣笛声, 亦或者在他看不见的某一处, 两方相撞得血肉模糊。
  警车鸣笛, 救护车也堵了起来, 怜南寻了一条小路几乎是踉跄地跑进了医院,一路寻到消化科,路上看见的人都带着匆匆的标签,地上的鲜红像是刚溅出来的血,他的一颗心几乎在这一刻骤停。
  电梯拥挤着太多人, 怜南顺着楼梯踉跄几乎是爬上三楼,一间间科室在医生护士病患茫然的目光中找寻过去, 推开最后一扇门时看见了正在包扎伤口的宋津言,手臂上鲜红的一道疤刺痛了怜南的眼, 他红着眼扑上去抱住宋津言。
  周围人群寂静了一瞬,怜南眼里却始终只有一人,他死死地抱住宋津言,剧烈跳动的不知道是谁的心脏。怜南闭上眼, 眼泪就那么落在宋津言完好的那一支手臂上,怜南哭着回答宋津言几个月前的问题。
  “对......”
  “你说的对......”
  宋津言, 你说得对。
  我总是一次次落泪。
  怜南死死地抱住宋津言,泪水濡湿了他的睫毛,接而是宋津言的手臂。怜南像是第一次, 又像是最后一次一样死死地抱住自己失而复得又失而复得的爱人。
  即便他失忆了忘记了爱也忘记了他,即便他对他恶语相向给了他不知道多少次直白的拒绝。怜南觉得自己也失忆了,他明明记得很清楚,但他已经没有这些的记忆了。
  “......怜南。”
  宋津言喘气了一声,最后还是喊出了他的名字。
  周围一圈人面面相觑,林灿眼眸深了一瞬后将人都带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护士们七嘴八舌问着林灿什么情况,林灿耸耸肩说自己怎么知道。
  科室里,怜南仿佛没有听见宋津言的称呼一样,还是死死地抱着他。仔细看,就会发现怜南浑身都在颤抖,连着流下的泪水都似乎饱含着主人的惶恐。
  怜南已经很久没有抱过宋津言,贪婪的每一秒都像是上天的恩赐,他将头埋在宋津言怀中,细软的长发就这样扫过宋津言的手心,露出的一节脖颈上只剩下淡淡的红点,比起几个月前他又白了些,像书中描写的西方上世纪的吸血鬼。
  宋津言眸色复杂地看着怀中的人,他的一只手上是刚刚救人受的伤,被草草包裹之后现在还淌着血,他的另一只完好的手臂上却淌着怜南的泪。
  泪是从怜南眼中流下的,从温热到冰冷,随后变成刺痛的存在。作为一名医生,宋津言不知道为什么怜南的泪会比血更含着痛苦。
  “怜南。”宋津言又开了口。
  怜南没有回应他,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了些,宋津言还想说话,就被怜南一下捂住了嘴。
  “你不要说话,宋津言,你先不要说话......”
  你先不要说那些难听的话......先不要.......
  怜南的眼泪和声音是一起出来的,他并没有看宋津言,只是一点一点将自己埋入宋津言怀中,连带着满心的害怕惶恐和满眼的泪。
  宋津言一点点感受到了怜南的重量,青年细软的发丝埋在他因为泪水濡湿而湿润的脖颈,轻声的哽咽在他的怀中响起。
  他的嘴被怜南的一只手捂着,怜南的手指在某几个瞬间擦过了他的唇,宋津言侧目望向怀中的人,有一刻他的心的某一部分塌了又软了下来。
  到最后,怜南几乎是整个人瘫在宋津言怀中。他的手指缓慢地从宋津言唇上移开,眼睫颤动着,像蝴蝶抖落身上的露水。
  宋津言感受到怜南的手爬上了他有伤口的那一只手,触碰到纱布的那一刻怜南整个人都颤动了一瞬,于是宋津言又沉默了。
  “疼吗?”他听见怜南小心翼翼问道。
  宋津言淡淡地看着怜南,怜南甚至还半在他怀中,对上他的眼睛的时候,眼睛颤着努力不眨眼,像胆子很小被发现做了坏事明明很害怕却死咬着牙不愿意松口的小动物。
  “你先起来。”
  怜南这才起来,低着头蹲在他身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手上的伤。
  青年的声音很轻,又问着同样的话:“宋津言,疼吗?”
  宋津言不知道自己心中什么感觉,冷漠一时间压不上来,淡淡道:“还好。”
  ......
  怜南手小心翼翼摸了摸纱布:“会影响你以后的手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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