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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宋津言解释这么多,只是想告诉怜南他父母今天的态度不是他的原因,想让怜南不要多想。
  但怜南看着宋津言,不知道怎么解释他的担忧。
  他远比宋津言想的要了解他父母的担忧,与其说宋伯伯宋伯母担心c城,不如说是担心他。他脸上的忧色太过明显,让宋津言忽视不了。
  宋津言捧起了怜南的脸,轻声道:“怎么了?”
  怜南摇头,又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整个人埋入宋津言怀中。前面的司机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宋津言蹙眉将挡板升上来。
  怜南一点一点往他怀中贴着,宋津言看着怜南的反应,抬手轻轻摸着他的头,却还是只以为怜南在担心他父母的事情,于是他出声几乎是保证:“怜南,我是一个健全经济独立的成年人,我有权决定自己和谁交往和谁在一起。不管是父母还是什么别的人,都不能决定什么。”
  怀中传来青年小声的询问:“我们交往了吗?”
  宋津言刚想表的衷心一下子被打断,他捏了捏怀中人的脸:“原来这不算交往?”
  “可是你还没有对我告白。”怜南小声道。
  宋津言摸了摸怜南的头,没有再说话。他不说话,怜南就要说话了,他伸出手穿过宋津言修长骨感分明的手,同他十指相扣。
  怀中很轻的声音又传入宋津言的耳朵,像是在哄人。
  “没关系,我很久以前就对你告白了。”
  怜南将宋津言的手放在唇边,轻嗅上面的气息,在心中重复:“没关系,你很久以前就和我告白了。”
  在那个夏天。
  将怜南送到家后,宋津言匆匆出了门,怜南透过监控看着宋津言的背影,一通不合时宜的电话在这时响了起来。
  怜南看过去,手机上赫然显示着——
  “宋伯母。”
  第30章
  电话响了三声以后, 怜南点了接通,但对面一句话没说又给挂了。怜南看着通话记录为3秒的电话,想了想还是没有回拨过去。
  小猫被宋津言放在了他这边,这时正嗲嗲地蹭着他的裤子, 怜南心思从手机上移开, 蹲下身摸小猫的头。
  几日没有见到主人, 小猫格外黏人, 面对熟悉的怜南一顿乱蹭, 蹭够了蹭舒服了又自己懒懒地趴到猫窝里面去了。怜南又给它开了一个牛肉罐头, 小猫刚躺好又“喵呜”“喵呜”跑了过来。
  怜南好笑,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散去一些,外面的云黑沉沉的,屋子里面也没有什么光,随手打开灯晃得怜南眼睛砸了一下, 他半躺在沙发上回想着这三日发生的一切。
  很......开心。
  很......意外。
  就像是他其实没有觉得会这么顺利,骤然升空的欢喜在最开始的喜悦过后, 开始有隐隐下落的担心。甚至不需要发生什么,只因为那些开心, 担心就能跟着一起生出来。怜南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怎么成了这样的人。
  小猫跳入他怀中,他垂眸看着踩奶的小猫,声音轻了又轻。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对吗?”
  小猫听不懂,小猫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怜南轻轻和小猫碰了碰头,松开小猫让小猫自己玩去了。
  晚上想了太多,怜南洗澡完突然又呕吐了出来, 顺着马桶坐下来的时候,怜南还是没忍住给宋津言拨了一个电话。
  “滴滴滴——”
  自动挂机的界面跳出来,和上面宋伯母那个三秒的通话记录摆在一起,怜南揉了揉鼻子,起身漱口又去洗了个澡。
  半夜时候,怜南发起了烧,在拨打宋津言电话和找药吃之间,怜南摇摇晃晃坐到了桌子边,就这冷水吞下去一颗布诺芬。
  家里面没有别的,这个是他上次去医院开的,他掰掰手指有些想不起来上次是什么时候去了的,那时候和宋津言闹得有些难看后,他就没有再去过医院了,林灿后面去外地借调,他没有认识的人更是没去了,后来和宋津言关系缓和一些,他不想宋津言再想起来他从前做的那些糟糕事情,也很久没去了。
  吞下一颗药,异物感明显得让怜南几度想要呕吐,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他又多喝了几口水,等异物感完全消失时才停下来,恍惚间他用手撑着头看窗外的日出,橙黄的光淡淡的,透着云一点一点出来,只是他来来不及看完,就昏睡了过去。
  宋津言的电话打开的时候,怜南刚从沙发上爬起来,一边听着宋津言的声音,一边看着窗外。四五点还看见一点橙黄色的样子,现在天倒是全部阴下去了,怜南从桌子上抓了昨天那杯水轻轻喝了一口。
  “嗯,我在听。”
  另外一边,宋津言靠在门边,温声道:“我应该明天回去,洗漱一下,我给你点了你喜欢的那一家饭店的外送,应该一个小时后送过来。”
  怜南:“嗯知道啦......伯父伯母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宋津言的笑声从电话里面传来:“我父母看起来这么不好相处吗?”
  怜南含糊着,最后只说:“宋津言,我想你了。”
  对面安静了一秒,随后怜南听见了很温柔的一声:“嗯,我知道了。”
  挂完电话后,怜南安心了不少,听起来没有什么大事。其实......带宋津言去c城这件事情他应该再想想的,怜南垂着眸,抬手摸了摸小猫的头。
  人就是矛盾的,怜南对于和宋津言相关的事情的处理上,总是正反都能给出很多借口。
  另外一边,宋津言将电话卡从一部手机上拔了下来,将手机递给王姨,温声道谢:“谢谢王姨,麻烦了。”
  王姨忙摇头,小声问道:“明天真的要走吗,先生夫人会生气的,您就顺着先生夫人一次,先哄哄他们不好吗?”
  宋津言看着不远处房中的小熊玩偶,淡声道:“嗯。”
  王姨没觉得宋津言在答应后面那个,叹口气就走了。
  昨天晚上。
  宋津言赶回老宅时,宋父宋母都已经等在客厅了,宋津言将车停好,钥匙递给一旁的管家,走进客厅平静开口:“父亲,母亲。”
  最开始很正常,宋父问了一些医院的事情,宋母说着要不要给他添一些生活用品。宋津言一一回答后,宋母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津言,和那孩子分了吧。”
  宋津言毫不意外,回答的声音也很平静:“为什么?”
  他生了一双很好的丹凤眼,完美继承了他母亲姣好的容颜,自身气质清冷淡漠,抬眸时眼眸如霜如雪,并没有什么情绪。
  宋之类见宋津言没有直接反驳,明白还有转圜的余地,温声道:“津言,你们不合适。”
  “你们觉得我和谁合适,上次那个乔小姐?”宋津言淡淡说。
  说到这个宋父拍了一下桌子:“你还有脸提到乔小姐,答应了别人的约会为什么后面要给人难堪!”
  宋津言用一种很陌生的目光重新审视着自己的父母,轻声道:“在你们眼中,我是那种人吗?”
  宋母推了推宋父,他们的孩子他们自己清楚,乔家来告状却不愿意说清楚事情始末,肯定不是他们孩子的问题,宋父就是觉得那桩生意没了可惜。
  但这一次宋父没有适可而止,拿起桌上宋津言和怜南在一起的照片一把甩向如一颗青竹一般站着的宋津言:“那你是什么人,和一个罪犯搅在一起的同性恋?”
  照片如雪花纷纷落下,宋津言垂眸盯住地上的一张,怜南穿着囚服脖颈上是一道狰狞还泛着血肉的伤口。
  他的眼睛被那张照片抓住,难以言喻的心痛从心脏间蔓延开,蹲下身要捡起来的时候被宋父一把抓住:“告诉父亲,你是什么?”
  宋津言却只是问:“为什么没有人给他包扎伤口,流了那么多血,为什么没有人给他处理一下伤口。”他像是终于揭开迷雾的一角,从那道蜿蜒的疤痕中看见了怜南的过往。
  宋父死死抓着儿子的手,话语间的期盼一如儿时,他曾经拥有一个最让他骄傲的儿子:“你不问问他犯了什么罪吗?”
  宋津言也就真的跟着宋父问了出来:“怜南犯了什么罪。”
  他的声音很低,很轻,像平淡的乐曲。
  滴答——
  滴答————
  什么东西泛着鲜红,直直地坠入那片扁平的照片中,一旁传来宋母的惊呼声:“津言......”
  宋父却像是看不见一样,要顺着宋津言心间的口一点一点切进去,他的声音像是小时候教导宋津言一样:“他杀了一个人。”
  这句话并没有阻止宋津言的动作,他挣脱宋父的手蹲下身将怜南那张照片捡了起来:“嗯,我知道了。”
  说完,宋津言又蹲下身,将地板上洒落的照片一张张捡起来,就像捡起来那张照片中怜南碎得血肉模糊的自尊。
  修长骨感分明的手将照片一张张叠好,顺整齐后宋津言抬头看向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他声音并不重,只是带着不容忽视的疑惑。他像是在问他们,又像是在问自己:“父亲,母亲,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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