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夏理这才回神,迟钝地对上徐知竞的视线。
白金的链条在徐知竞手边晃啊晃,就连空气里游动的光点都被衬得黯淡了。
——为什么呢?
夏理已经分不清,对徐知竞的印象究竟是自己的臆断还是日积月累的结果。
对方原本就是这样会为随口的一句话而改变的人吗?
又或者一切从始至终其实都是夏理无端的诽谤?
徐知竞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夏理如坠雾中。
他半是疑惑地抬手碰了碰徐知竞的指尖,对方却顺着动作舒展开掌心,轻缓地托住了夏理。
自此,索伦托真正成为一个用以编织梦境的乐园。
要用灼人的阳光,不褪的热意,重返过往的徐知竞,一起为夏理造出隽永而缱绻的夏天。
“徐知竞。”
“嗯?”
“可以亲亲我吗?”
夏理仰着头,徐知竞垂敛的目光隔着窗外的树影落下,掉进眼底,柔和得好似幻觉。
对方褐色的眼瞳被午后的日光映得透亮,变成两颗深嵌的琥珀,看不出丝毫恶劣,只有温暖与润泽,叫夏理心甘情愿给予信任。
徐知竞就用那样一双深情的眼睛注视着夏理,渐渐倾身靠近。
他在没有回答的前提下好纯情地献上一个吻,落在夏理的脸颊,带来清浅的草木香,以及短暂而真实的体温。
——骗人。
夏理的理智并不相信此刻所发生的一切。
心却更快一步逃走了,飘飘然要往徐知竞的方向去。
他好乖好黏人地衔起躺在对方掌心的铭牌,轻抿在唇间,不知所谓地再度仰头展示给徐知竞看。
“夏理。”
徐知竞少见地没有在私人情境下用上暧昧的称呼。
他缓缓念出夏理的名字。
没有刻意去压抑,而是一如往常的清润。
夏理的睫毛随他的话音极慢地扇动了一下,仿佛要闭眼,却在下一秒再度与徐知竞交视。
阳光缀满他细薄的眼帘,隐隐透出淡青色的脉络,衬得那副皮囊愈发靡丽光艳,漂亮得胜雪欺霜。
徐知竞不自觉捧起夏理的脸颊,食指搁在耳后,缓慢摩挲过细腻的皮肤。
夏理的耳尖随之染上绯色,直至红遍耳垂,爬上微挑的,旖旎而撩人的眼尾。
他一错不错勾住徐知竞的目光,湿漉漉聚起眼波,再猜不出这是刻意的引诱,又或天生的清绝。
徐知竞许久才去摘夏理口中的铭牌,故作无意揉捻过下唇,看夏理懵懵懂懂分开唇瓣。
链条拽着铭牌飞速下坠,无声地落在地毯上,换来夏理的轻吟,以及黏着且抓耳的水声。
徐知竞将两指探入夏理的口腔,轻而慢地搅动,看见涎水流过对方湿红的唇角,动物一样狼狈,又美丽得如同禁忌般引人探寻。
“夏理。”
他开始轻声重复夏理的名字。
“夏理。”
夏理成为一道咒语,引出徐知竞所有的迷恋与爱欲。
他的斯文妥帖,他的急不可耐,所有的一切只是因为夏理。
徐知竞要变成为对夏理摇尾巴的狗,即便残存灵魂也要缠着夏理打转。
他要用湿热的舌尖舔舐,要用柔软的唇瓣啄吻,要拥抱,要沉沦,要永生永世占据夏理的心。
但在此之前,徐知竞甚至没来得及搞懂,自己又该拿什么去交换所谓的恒久之爱。
第36章
索伦托的海滩狭长而蜿蜒,砂砾是人们一贯印象中的棕色,不似迈阿密的细白。
潮水将砾石浸湿,再被来往的游人踏实,乍眼一看倒像是路面,只多了些色彩绚烂的遮阳伞。
夏理和徐知竞从山上往下走。
曲折的台阶被刷成白色,缎带似的挂在暗调的山崖上,由两侧铺满的青葱树木映衬。
嬉闹声好远就从山脚传来。
夏理往海边望,奶油色的建筑四散在崖边,不远便是澄蓝的海水,与随着潮涌起伏的艳丽浮标。
掉了漆的小船漂在海面上,有人推着它往岸边走,不见半分尴尬或是懊恼,洋溢的满是喜悦。
夏理再朝身边看时,恰巧路过一株未开的月见草。
他拽了拽徐知竞,弯腰凑近,怕吓到那株小草似的低声说:“你看,月见草。”
徐知竞往回迈了级台阶,学着夏理靠近石墙。
两人的脑袋挨得极近,呼吸间都是对方身上的香气。
徐知竞稍稍转过头,装作漫不经心瞥过夏理的侧脸。
阳光正从青藤间抖落,零星撒下光斑,轻轻晃动着铺散在后者的眉眼间。
“我们回来的时候它会开吗?”
夏理跟着话音回眸。
徐知竞来不及掩饰,直勾勾对上视线,久违地进退失据,就那么盯着夏理的眼睛,彻底忘了该如何开口。
从旧石墙的缝隙间生长出的月见草摇摇晃晃,搅得徐知竞心跳如擂,一味只顾着注视夏理盛满碎光的眼眸。
他好像要掉进去,长长久久地沉迷,心甘情愿被引诱,直至夏理为他解开魔咒。
午后斜落的阳光在寂静中浮动,像眼泪,像流星,从夏理的眼眉间悠悠流往脸颊。
它们越过鼻梁,轻描那道优柔而精巧的线条,末了滑至唇间,如同一道标志,炫目地细细闪烁。
徐知竞看见夏理逐渐靠近,近到短暂失焦,又随一个吻变得清晰。
夏理就带着那阵清苦的香气亲吻徐知竞,抹去所有欲望,仅剩青涩与纯真,要将其定义成圣洁无比的铭刻。
“你在发呆。”
徐知竞当然知道自己在发呆。
可夏理用轻飘飘的语气点破了,浅浅勾起尾音,倒将这简单的一句话变得好像调情。
徐知竞按捺不下局促的心跳,只得红着脸应下。
他回赠一个吻,而后慌忙转身,逃跑一般飞快往海滩走去。
“徐知竞。”
夏理腹诽对方变成胆小鬼,内心却莫名开始充盈。
他跟着徐知竞朝崖下赶,潮声便和着风与叶片的轻响沙沙拂过耳畔。
两人在路边买了一份柠檬雪葩,像所有情侣一样分享简单的快乐。
酸甜的奶油裹着碎冰在口腔中融化,留下冰凉的,恰合夏季的温度。
夏理吃了太大一口,冻得嘴唇发麻。
他有些幼稚地重重咬了咬下唇,将唇瓣抹得湿红,扬起下巴颇为狡黠地提议:“你现在亲我会不会也被冻到?”
徐知竞不作声,以行动去验证答案。
他俯身错开两人的鼻尖,在凑近后恶劣地衔住了夏理的嘴唇,一面用柔软的唇瓣亲吻,一面又用坚硬的犬齿啃弄。
夏理措不及防想要往后躲,徐知竞却先一步揽住了他的腰。
海水推着细沙一遍遍抚经皮肤,夏理甚至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心痒,晕晕乎乎只顾着往徐知竞身上靠,都忘了那杯将要融化的雪葩。
夏理十九岁的夏天由海风与浅淡的柠檬香构成,清新而酸涩,是很适合用以形容初恋的词汇。
他不知该怎样描述徐知竞,笼统地含括过往,又或仅限于索伦托。
但至少在此时此地,夏理愿意拿‘初恋’去指代对方。
美好的,青涩的,像那杯柠檬雪葩一样,是最适合夏日的冰凉与甜蜜。
——
日落已是夜晚。
近八点的时刻,太阳终于从海平线沉下去,流落粼粼的余暮,让潮水变得澄黄而璀璨。
陆陆续续有游人开始往回走,海滨的店铺却接连点起了灯。
更远处似乎能听见吉他的声响,被海潮掩过,时轻时重,成为夜色降临前的绮丽幻听。
夏理坐在沙滩边。
地中海温柔而平缓的潮汐带来细小的浪花,凉丝丝爬过脚踝,惬意得像是不小心踏进一团果冻。
他的裤腿湿了,指间也零星沾着不少细沙。
可夏理并不觉得难受,反倒认为也许就这么睡一觉也不错。
“天快黑了。”徐知竞去买了杯果汁回来。
夏理抬眼看他,自然地仰出一道柔美的弧度。
精致清瘦的下颌线连着纤长的脖颈,清晰地显现出喉结在呼吸间每一次细微的游移。
徐知竞实在是个坏孩子,调皮地把饮料换了只手拿。
他用自己冰凉的,仍带着水汽的食指点上夏理颈间,带着水渍缓慢往上爬,直至轻轻按住对方的喉结。
月光便在这时忽而散落,为夏理盖上一层皓白细腻的薄纱。
他用纤细的十指温和地圈住徐知竞的手腕,雾一般轻盈空濛,裹着那只作恶的手,不断向上移动。
“徐知竞。”
喉间的凉意消失了,转而停滞在唇边。
夏理呢喃着念出徐知竞的名字,下一秒便随着话音将对方的指尖含进了口中。
温热柔软的口腔黏糊糊包裹住被冻得发红的指腹。
徐知竞几乎不受控地勾了勾指节,在夏理的注视下划过一粒粒细小的味蕾,而后探向舌根,轻缓地,细致地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