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打开短信。
一行地址出现在屏幕内。
绑匪让她把30万在20号20:00放到那个地址去。
她后知后觉地查看接到电话的时间,也是八点……
而现在,正是19号晚八点。
也就是说,她只剩下不到二十四个小时筹三十万。
怎么办?!
三十万……
三十万!
她哪里拿的出来?!
可是不拿……纪诩怎么办?
她捏着手机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手机里的信息在她脑海不停滚动。不知怔愣多久,她才缓缓挪步到椅子旁边。腿一靠近木制椅子冰冷的外表便软了下来。她无力地坐下,眼睛胡乱地扫视房间里的布置,视线没有落点,嘴里不停喃喃道:“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刚才与绑匪通电话时的冷静已荡然无存,现在的她像是一只刚被迫从母亲身旁离开,需要跃下悬崖去寻找食物的幼鹰。
无力、仓惶、痛苦、迷茫、担忧、害怕……各种各样的消极情绪塞进她的大脑,使她无法静下心来仔细思考对策。
她到底还只是才出来工作几年的年轻女孩,连房子、车子都还没想过购买,平日最大的烦恼就是一日三餐吃什么。
但现在,现实却需要她去拯救一个人的命。
那个人还是她同居一个月的男友,朝夕相处、亲密无间的人。
第54章
殷半夏不知道自己呆坐了多久, 她对时间已经完全没有概念,
窗外传来不知是哪户人家的谈笑声。
无忧无虑的,光听声音就知道他们过得很幸福。
“妈妈, 我要吃那个粉红色的糖糖!”
“还吃?别吃啦,你今天已经吃了三块,再吃小心牙疼!”
“是啊, 茵茵乖, 听你妈的话。”
“不嘛不嘛!我就要吃!”
……
殷半夏拖着因坐姿不正而麻痹的双腿, 缓步移到窗前, 俯视楼下一边说话一边散步的一家人。
那孩子还扯着嗓子向母亲撒娇,似乎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妈妈,我今天得了小红花!所以……我可不可以再吃一颗糖呀?”
“茵茵就那么喜欢吃糖吗?”
“老婆……要不, 就让她吃嘛!就那么一颗糖, 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哎!我在和茵茵讲道理,你不帮忙也就算了,怎么还扯起后腿来了呢?”
“我哪有扯后腿!”
“算了,懒得和你这糙老爷们儿讲。茵茵, 你得了小红花,下午我就已经奖励你了, 是不是?”
后面的话, 殷半夏没再听了, 旁人越幸福, 她心里的苦痛越甚。她狠狠地揉了几把脸, 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随后, 她奔向卧室, 翻箱倒柜地找银行卡, 找存折, 找现金。
虽然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真没几个钱,而纪诩放卡的地方她也不知道,即使她找到了,她也不知道密码,取不出来,但她还是想努力找一找。
只要在做事,她心里就会踏实许多。
不过她找了那么久,最终只翻出自己的银行卡和纪诩的几张不知道有多少钱的卡,还有现金几百元。
偌大个房子……
只找到这些东西。
怎么办?
人在极度慌乱的情况下,思维或许会变得格外清晰,但也有可能陷入莫大迷惘之中。
殷半夏正处于后者。
她更仓惶了。
她双手握成拳在客厅里不停地走,指甲陷进肉里,很疼,她却顾不上。她想想出个万全之策。但不知道为什么,平日还算灵光的大脑这时却像是罢工一般,不仅没有想出一个办法,还让她心里越来越乱。
不行!再这样下去,纪诩他……
于是,心绪仓惶之下,她拿出手机想给自己最亲密的朋友打电话,好寻求帮助。
方云她一定知道该怎么做的!
“我给小云打电话……她说她要好好想想,等想好了再回复我。”殷半夏低声道,“有她这句话,我心安了许多。”
这时,方云轻声安慰道:“任何事,有我在,别害怕。”
殷半夏侧头看着她,轻轻点头:“嗯。”
谢奇致只问了她接到电话时的情形,没想到她连接完电话后发生的事也简单描述了一下。
事实上,殷半夏还没说完。
接着和方云打电话这事,她继续说道:“我没想到已经那么晚了……小云没有给我回电话,而是直接赶过来。她向我分析了各种解决方式的利与弊,最后劝我把这件事告诉常警官。”
“但是……我很害怕,我害怕那个男人真的撕票。警官,如果你曾听过他的声音,那你一定能明白我的感受。他就是那种……亡命之徒。”
“我能感觉到,他什么都不在乎,他不在乎法律,不在乎生命。只要不满足他,他一定会……做出很可怕的事。”
所以这就是殷半夏那么晚才联系常队的原因么……
不过,亡命之徒?
一个亡命之徒想出来威胁人的方法竟然是拔指甲?还有心情把指甲给洗了,放在精致小盒子里送来?从这点来看……或许绑匪不只一个。可能有一稍微善良的人劝阻了亡命之徒想出的血淋淋的威胁手段。
谢奇致正沉思之时,忽听殷半夏抽泣了一下,难过道:“如果我早点告诉常警官就好了……都怪我,犹豫了那么久……”
她没告诉常闻之前还在担忧绑匪发现她报警而恼羞成怒,一旦告诉常闻后,又怨自己没有在接到电话时就把消息告诉他。
前后虽然矛盾,但谢奇致可以理解。
面对这么难处理的情况,确定不了解决方法很正常。
不过这件事既然已经由警方接手,那解决方法就只有一个——将绑匪抓捕归案。
当然,前提是纪诩案确为绑架。
没看到证据,没直面真相之前,谢奇致对所有猜想都抱有怀疑态度。
“坐久了,有些闷,我可以四处走走吗?”
“啊……”殷半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眼角甚至还挂着泪,“什么?”
谢奇致把茶几上的纸递给她,温声询问:“我可以在屋里走走吗?”
殷半夏愣愣地接过纸,嗫嚅道:“当然可以。”
话题跳跃得太快,她完全没跟上谢奇致的脑回路。
怎么刚刚还在讨论接电话的事,这会儿又跳到散步去了呢?
见她答应,谢奇致道了声谢便起身在客厅内踱步。
他看上去没有目标,似乎真的只是坐太久有些累,站起来散散步而已。
只有谢奇致自己知道,他在验证殷半夏说的话。
接到电话后在房间里翻找?
那总得有翻找痕迹吧。
宋朝阳看了几眼他的背影,随即拿起殷半夏的手机,把绑匪发的短信又再看了一遍。
嗯……这个绑匪撰写的短信都还挺精炼的,不像是殷半夏话里描述的穷凶极恶、满嘴脏话的人能写出来的。
所以,绑匪应该不止一人?打电话的是一个,发短信的又是另外一个?
对了……绑匪为什么要发短信让殷半夏去取东西呢?
通常情况下,绑匪威胁被绑人家属主要有这几个原因。一,被绑人家属对准备赎金呈现消极态度。二,绑架初期时送来威胁物品,警告家属,促使家属早日准备并让他们不要报警。三,觉得电话、短信等通知手段不够有威慑力。
纪诩案中的绑匪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才做出这样的举动呢?
谢奇致慢悠悠地踱步至紧闭着的木门前,转头询问道:“殷女士,这是你家的卧室么?”
殷半夏应声回头,点头道:“是……警官,你要进去吗?”
“对。”谢奇致表情平静地请求,“可以打开让我看看吗?”
卧室毕竟是私密之地,谢奇致这个请求有点逾越。
但殷半夏只是犹豫了一下,便道:“可以……只是里面有些脏乱,请不要介意。”
谢奇致微微一笑:“介意什么!我倒是得说句不好意思。”
“如果对查案有帮助,给你看看又能如何呢。”殷半夏还没说话,方云便扯扯嘴角,说道,“警官,门没锁,您自己拧拧把手就能进。”
谢奇致自知行为不太合适,又不方便直言自己怀疑殷半夏情真意切说的那一席话的真实性……是以只能回之以抱歉微笑。
不过,他其实也不算怀疑殷半夏,只是他更看重证据。有证据他才敢放心相信她说的话。
这个不放心帮他在多个案件里找到关键的、不易察觉的线索及证据,恐怕直到他退休后,他都不会改。
打开房门,入目是一张摆放着银行卡的大床。
床边是半开着的衣柜。衣柜上面被箱子填充,几乎看不见它们和天花板的间隙。
衣柜斜对着的是窗户,它现在是紧闭着的。
除了衣柜、床、床头柜之外,就是一张书桌。书桌上摆放着一台台式电脑,外观还挺新,应该才买不久,或者才拆封进行使用没多久。书桌靠衣柜那侧放置着一张靠背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