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贾安:“我只有一个妈妈。”
纪慈便会异常温柔地抚摸她的脸,低声道:“小安,快点长大。只有长大了,才能帮妈妈。”
贾安:“多少岁算长大呢?”
纪慈只是笑着摸她的脸,没说话。
多少岁叫长大了呢?——对贾安来说,是十六岁。
老院长把捡到贾安那天当作她的生日,贾子诚、纪慈也把那一天当贾安生日。
纪慈打电话告诉贾子诚,他女儿生日,他不管怎么说,都得回来一趟。
贾子诚没在电话里答应。
纪慈做了一桌子好菜,给贾安做了一碗长寿面,盯着她吃完,温柔笑道:“小安,你会帮妈妈的,对不对?”
贾安有点迷茫:“帮什么?”
纪慈没回答,瞧见贾远山打哈欠,劝道:“回去睡吧。”
贾远山实在困很了,又打了个哈欠,问:“你们不睡吗?”
纪慈:“我和小安再等等你爸爸。”
听着纪慈的话,贾安第一次产生疑问。好像,纪慈从来没有对贾远山像称呼“你爸爸”一样称她为“你姐姐”。为什么呢?
贾远山走了,纪慈换了座位,坐在贾安身边,握着她的手,眼神十分认真:“小安,你会帮妈妈的,对吗?”
“我要怎么帮您呢?”
纪慈不回答,反而说起她和贾子诚的往事。
纪慈初遇贾子诚的过程很戏剧化。纪慈被几个地痞纠缠,贾子诚站出来帮她打跑了那些人。
救了纪慈,贾子诚并没有对她说任何一句话,直接离开了。
直到第二次,纪慈再次深陷险境,仍旧被贾子诚所救。纪慈压着羞涩,主动出声拦住了又要立刻离开的贾子诚,询问他的姓名、籍贯。
贾子诚话很少,三言两语回了她的话,没有询问她姓名的意愿。
纪慈对这个强大却冷漠的男人有些动心,担心错过这一次再也遇不见他,便主动向他说了自己姓名。
又问他能不能好人做到底,送她回家。
贾子诚答应了。
在回去的路上,纪慈撇去所有害羞、胆怯,大着胆子问了贾子诚许多话,还缠着贾子诚,约他次日小河边见面。
约会提出时,纪慈害怕极了,疑心贾子诚嫌她太不知羞耻,或者嫌她不够好看——她想,面对心上人,天仙也会自卑吧?——从而拒绝她。
但好运降临,贾子诚答应了。
小河相约之后,两人又偷偷见了几次面。纪慈没忍住,问他对自己是什么感觉。如果是喜欢,为什么不……
贾子诚深深地看着她,似乎十分深情,看得纪慈脸颊羞红。
贾子诚说:“明日我便到你家提亲。”
贾子诚说到做到,果然上门提亲来了。但是,纪慈的父母拒绝了,他们觉得贾子诚身份不明不白,也不知在从事什么行当,他们只有纪慈这一个女儿,不愿意将她交给这样神秘的一个人。
纪慈原本沉浸在即将嫁与心上人的喜悦,却听父母替她回绝亲事,心里一凉,想出去找贾子诚却被父母关在家里。
纪慈只好一面想法子托人给贾子诚带信,一面求父母答应。她父母拗不过她,最终还是应了。两人才得以顺利结亲。
婚后,两人住在纪慈父母给他们置办的小家里,贾子诚跟着纪父做工。因着贾子诚孑然一身,纪慈父母很长一段时间不待见他。
但相处时间久了,纪父纪母对贾子诚改观,觉得他很有文化,又肯下苦力,还疼妻子,便对他亲近不少,甚至有拿他当亲儿子、继承人看待的意向。
纪慈嫁给贾子诚后,很受宠爱,贾子诚事事以她为先,两人过了一段快活日子。
变故就在纪慈产子之后。她发现自己怀孕这段时间,贾子诚外面似乎有人,但她找不到证据,内心苦闷。生完孩子之后,她身体各项指标不如往日,精神压力也大,且贾子诚的冷淡愈甚,对她不如往日爱重,常常不回家,还推说工作繁忙。
纪慈本就怀疑他偷吃,只要贾子诚晚归或不归,她便疑心对方在与别的女人约会。
面对她的询问,贾子诚态度散漫,只是回,她想多了。
纪慈听见这句话便气闷,想辩驳自己没有多想,又想自己是真的想多了,话还没说出口,便在脑子里把自己气个半死。
“……妈妈以前对不起。原谅我,好吗?”纪慈摸摸贾安的脸,近乎卑微地请求。
贾安:“我早就忘记了。”
纪慈叹了口气。
既然不记得,又为何说忘记?
“等贾子诚回来,你替妈妈向他道歉。今天是你生日,他不会对你生气的。”纪慈紧握着贾安的手,恳求道,“帮妈妈这个忙,好吗?”
贾安:“好。”
“乖……”纪慈再次抬手摸贾安的脸。
她手心有汗,蹭在贾安脸上,有些油腻。贾安想叫她不要摸了,又觉得自己那样说太伤人,但汗液蹭在脸上的感觉真的很难受,一时之间倒没开口。
“小安……你真是个漂亮孩子。”纪慈忽然掐住她下巴,悲戚地说道,“如果妈妈有你这么漂亮,贾子诚是不是就不会抛弃我了?”
贾安皱眉,难受地转头,下一瞬却被纪慈紧紧抱在怀里。
肩颈处有湿润的呼吸扫过。
她听见纪慈呢喃:“你答应帮妈妈了……你一定要帮妈妈!能不能留住贾子诚,就靠你了!”
什么?
贾安莫名感觉有些不对。
就在这时,贾子诚回来了。
纪慈听见动静,忙将贾安松开,捧着贾安的脸十分认真地说道:“你先去房间等着,妈妈去问问爸爸吃过饭没有。他啊,肚子饿的时候容易发脾气,我可不能让你面对一个生气的爸爸。”
贾安犹豫着点头。不知为何,她现在很想离开,离开这套房子。她总感觉,接下来发生的事是她不能承受的。
纪慈又说道:“妈妈给你准备了牛奶,在床边,你喝了它,好睡觉。”
贾安抿抿唇,想说些什么,纪慈却拉着她起身,催她回房间。
她的房间陈设很简单,只有些基础家具。一进门,她就看见了床头柜上的牛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奶端起来喝了两口。
味道很奇怪,像过期奶。
又喝了两口,实在喝不下,才放下。
房间里只有书桌前有张凳子,她不想没换衣服就坐在床边,于是坐到书桌前,皱着眉思考待会儿该怎么和爸爸说。
她看得出来,妈妈很爱爸爸,但以前妈妈情绪不好,爸爸又不哄着她,两个人经常吵架,关系越来越差。
那她就替妈妈好好解释以前为什么那样,把妈妈对爸爸的爱说出来。只要爸爸心里还有妈妈,一定会和妈妈重归于好的。
就这样说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用了脑子,或者时间太晚,她有些犯困,大脑也有些晕乎乎的。
门咔哒一响,贾子诚走进来时,她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他走到她身边,问:“纪慈跟你说了什么?”
她才愣愣地站起身,断断续续地回答:“说……说爱你……”
贾子诚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的脸,语气淡淡的:“这样么?那就如她所愿。”
然后,他将贾安打横抱起,放到床上,压了上去。
一门之外,纪慈蹲坐着,泪流满面地低语:“你答应了帮我……小安,你答应了的!与其让外面的女人勾着他,不如你来……至少……你是这个家里的人……贾子诚为你回家,也是好的。”
……
仅仅一夜,贾安的世界破碎成灰。
她浑身发抖,蜷缩在床上不停喃喃:“姥姥……你在哪里啊……姥姥,我好痛……呜……”
*
我叫贾安。曾名,杨槐安。
十六岁那年,我的养母将我送上养父的床。那之后,她不让我去上学,把我关在家里,逼迫我成为养父的情人,目的只是让养父多回来几次。
养父……也就是贾慈,不知怎的,依了她的心愿,回家频率真的变高。
以前我会以为他真是为我回家,但现在,和贾慈相处这么多年,甚至还亲手送他进了监狱,我很清楚,他不可能为我回家。
但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缘由。罢了,这事已经过去了,即使知道原因,也没有意义。
我被纪慈关了一年的时候,贾慈带我去了阳光福利院。
那时候,福利院已经变成他的了。
他给我看了福利院里面是个什么景象。孩子们衣不蔽体,有专人管教他们,教他们如何乞讨,如何偷东西。
贾慈还告诉我,杨院长把我送走后不久就离世了。那之后,杨院长的家人将福利院转手给他。
他将这套院子一点一点的,改成现在这幅模样。
他问我:开心吗?
我那时还不懂掩饰自己的情绪,恶狠狠地盯着他,恨不能扒其皮、去其骨,生啖其肉。我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说:为了拯救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