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然而绘画结束,我带着东西准备离开时,贾安附在我耳边,对我轻声说道:“等你爱上我,我便告诉你。”
  我敢肯定,贾安靠近我的那一瞬间,我的脸就红透了。
  我悄悄捏紧拳头,傻呆呆地等着贾安说完话后离开,在原地僵硬站了半晌,才走。
  我好想告诉她,我已经爱上她了。
  但我没有这个勇气。
  可是我仍然想告诉她。
  这个念头实在太强烈,强烈到我在画上无意识署下“my love”两词都不知道。
  我把画交给了孟杰书,孟杰书和贾远山倒手买卖一两回,画才落到贾安手中。
  等到再一次为她作画时,等到她亲自指出隐藏在角落里的那两个单词时,我才知道我做了一件怎样的蠢事。
  我想捂脸遁走,但强烈的想要得到回应的欲望逼着我站在原地,等贾安开口。
  她说:“我知道了哦。你教我画画,好吗?”
  我愣了一下,道:“好。”
  画画不是教一次两次就能成的,但两个小时下来,贾安也学会了在画纸上涂抹出一朵看不出品种的花。
  她把画取下来,对我说:“我装裱一下,然后送给您,愿意接受吗?”
  我哪里会拒绝:“当然愿意!”
  她回了房间。我揣着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心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贾安出现。
  她把装裱好的画送给我,小声对我说:“回去拆开它。”
  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我什么也没问,只点了点头。
  当我离开时,有人拦住我,问我手里拿的是什么,我说:“贾小姐送我的画。”
  那人拿过去检查。我心如擂鼓,想要拒绝。但又想到拒绝岂不是自认有鬼?便什么也没说,将画交给了他。
  他仔细摸了摸画纸,又仔细看了下画框,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便还给了我。
  我悄悄松了口气,带着画离开。
  我没有直接带画回家,而是去了一趟孟杰书的工作室,在那里待到下班时间才背着常背的大包离开。
  可能是对贾远山、孟杰书的忌惮,我下意识便这样做了。我想,如果暗处真的有人在监视我,那看到我如往常一般的举动,应该不会认为我有异常。
  回到家后,我检查了房间每一个角落,确定没有摄像头才放心取下画的装裱木框,将画纸放在桌上。
  我很轻松就发现了异常。画纸是两张粘叠在一起的。
  我找出美工刀小心翼翼地将其拆开,拆出了一张薄纸。纸上写着一个故事。一个女孩被欺侮的故事。
  这个女孩,叫a。
  或许她的真名是……贾安。
  我想,我大概明白贾安在图谋什么了……
  她告诉我这件事,或许是想让我帮忙——报仇。
  我很快地和她约定再次作画的时间。见面第一句话,我便说:“谢谢你送我的画,你很有天赋,我很喜欢。可以再送我一幅吗?”
  贾安直勾勾地盯着我,然后笑道:“当然。”
  ……
  [番外二·结束]
  第151章 番外三
  “姓名?”
  “贾远山。”
  *
  从懂事起, 我便知道,我生活在一个不健康的家庭里。不过这并不重要。所谓家庭,不过是几个人模人样的东西活在同一片空间里。
  听我这样说, 你或许会以为我过于淡漠,甚至对家人毫无亲情?可能和家人相处时,把对方当陌生人、当空气, 或者走入另一个极端, 动辄与他们吵闹、打骂?
  不。认识我的人都说我是个孝子呢。
  出生后不久, 我和贾安便被外公外婆带走养育。在那儿生活几年后, 我八岁,正当读小学的年纪,也终于回到父母身边。
  那时我年纪很小, 根本不懂孝字。但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对这对不常见面的父母很是亲近, 为之端茶倒水,嘘寒问暖。
  邻居无一不夸赞我父母生了个好儿子。
  你以为这是我外公外婆的功劳?毕竟在回到父母身边之前,我由他们养育。
  不。我的孝顺是父亲一手灌输的。
  在外公外婆身边生活时,父亲常常托人将我带走, 给还没识字的我上课。不,与其说是课, 不如称之为训练。
  他让人像训狗一样训我。他对我的唯一要求是:做个好孩子。
  于是。
  父母工作回家, 我要及时将拖鞋送到两人脚边, 最好为他们换鞋。
  父母晚饭进得少些, 我要给他们准备夜宵, 还要准备开胃的小菜。
  我要时时赞美父母, 并且听他们的话。
  正所谓, 父母呼、应勿缓, 父母命、行勿懒, 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
  我谨遵弟子规里这段话,事事以父母为先,年纪小小便成了远近闻名的孝子。
  在训练那段时间里,如果我做得好,教习先生会奖励我一颗糖。做的不好,便是一顿鞭子。
  鞭打之后,我要跪着向先生道歉,说知错。
  先生才会满意,给我上药。上药的同时继续灌输他的一套理论。内容无非是,听话、听话、听话。
  我不知道外公外婆知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我只知道,我每次回来尊敬地叫他们外公外婆,为他们捶背按腿时,他们都会很满意地叫我:乖孙。
  回到父母身边后,我做得比在教习先生身边还要好。
  母亲应该很爱这样的我,总是夸赞我。
  父亲不怎么和我说话,只会偶尔盯着我发呆。
  贾安不太和我打交道。
  日子一天天过去,和我接触过的老师、同学、邻居都夸赞我是个好学生、好朋友、乖孩子。
  十二岁那年,父亲对我说:现在,我要你做个坏孩子。
  我没有表露出任何疑惑,哪怕我心里已经说了个无数个为什么。
  父亲又说:但我要别人都认为你是个好孩子。
  我什么话都没说,只点了点头。
  父亲很满意,然后带我去认识了一个陌生人,他告诉我,那是我的新老师,为我补习教我如何做个坏孩子。
  老师教我解剖小动物,教我骗人,教我偷东西,教我煽风点火。
  四年后,老师告诉父亲:出师吧。
  于是我结束了补习生涯。
  但我却陷入了迷茫。我学会了如何做个坏孩子,然后呢?我要去做些什么吗?
  这时,父亲带我去了一个很安静的房间,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他对我说:给你三年时间,用你学到的本事,毁掉一个人。
  我:好。
  父亲满意我的乖顺,大发慈悲地说:可以提问。有什么,便问吧。
  父亲要我提问,我便提问:毁掉谁?
  父亲:任何人,你自己选。
  我:为什么毁掉他?
  父亲:这是一场考试。考查你的能力。明白吗?
  我并不是十分明白,但我说:明白。
  父亲:还有问题么?
  我:怎么样才算毁掉?
  父亲眯了眯眼,道:天才变蠢材,富裕者破产,家庭和睦者妻离子散,这就是毁掉。
  我:明白了。
  父亲让我抓阄选高中,我选中了铁路高中。入学前,父亲给我一份花名册,说这些人都是和我一届的学生,让我从中选出考试对象。
  我翻看了所有人的资料,最后选中郑裕。
  这个人学号排在前列。而铁中花名册学号由成绩决定。
  父亲说过,天才变蠢材便算毁掉。我不知道郑裕是不是天才,但他的确是优生。将一个优生变成差生,算不算毁掉呢?
  我将郑裕的名字圈出来给父亲看,父亲只说:不要让别人看出是你做的。记住,在别人眼里,你永远是个好孩子。
  我把父亲的话牢记在心。
  ……
  铁中开学,我见到郑裕。他是个外表很秀气的男生,个性文静,不怎么主动和别人说话。
  如何让这样一个优生变成差生呢?
  诱骗他接触赌、黄?
  或者……
  我将视线落在了将手搭在他肩膀上的那个人身上。我看见郑裕在皱眉,他并不喜欢那个人的接触,但他没有反抗。
  那个人俯身和他说了些什么,然后哈哈大笑。郑裕只抿了抿嘴,便什么反应都没有。
  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人是郑裕的朋友,但郑裕并不把他当朋友?
  我要仔细观察观察这两人,或许能从这人身上下手,借他的手毁掉郑裕。
  我记住了他的名字,魏建。
  从小学到初中,我一直名列前茅,在班级、学校都很受欢迎。学生喜欢和我交朋友,老师也对我赞赏有加。高中也不例外。
  我顺利获得班主任的信任,获得班级同学的拥戴。我对班主任说,我听说外国有一种学习方法叫做组建学习小组,我们可以效仿。不过我们班级学生少,组小组人数不够,可以试着组学习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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