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埃莉诺收回了目光，抬头对上了玛格丽特有些戏谑的表情，对方没有说话，只是了然的勾了勾唇角收回了视线。
埃莉诺眯了眯眼，自己居然没有发现玛格丽特的注视，莫名的焦躁让她错开眼，冷眼看向了正在问话的大主教，手指扣在臂弯，轻啧
了一声。
大主教疑惑的抬起了头，他不着痕迹的环顾四周，是错觉吗？他好像感受到了一股恶意。
地上的男人像是终于组织好了语言，抬头已是泪流满面。
“大主教大人，我是真的很欣赏蒙娜小姐的虔诚和孝心，所以才决定将极为珍贵的圣器赠予小姐。”
“布托地区的神殿一直人手不足，所以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当时我是让神殿的低阶神官去取的圣器，那之后因为周边疑似出现了魔气浸染的情报，所以我时常不在神殿内，都是由那名神官负责传话的。”
“而我之后得知蒙娜小姐被魔气浸染，也是万分的痛心，但是由于我的能力不足，不足以净化蒙娜小姐的感染，所以第一时间来到了首都，希望可以得到圣女大人的帮助。”
“但是大主教大人，那时正是庆典前夕，我到神殿求见，被告知圣女大人忙于准备庆典无法相见。”
“都是我的错，是我能力不足，只能期盼蒙娜小姐能撑到庆典结束，可是圣女大人偏偏又在庆典上当众消失，再然后我便被玛格丽特殿下的骑士绑到了这里。”
“大主教大人，我承认我有错，但是我已经尽了力了，即便您要罚我，但也请让我清白的受罚，我决没有像点下说的那般，为了个人利益，设计陷害拉贝瓦家。”
男人一边说一边哭，说到动情处更是捶着心口万分的恳切，让人看了都禁不住替他委屈。
大主教隐晦的看了玛格丽特一眼，又沉默的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玛格丽特的表态，他的眉心皱的更紧了，无奈开口道：“那你又如何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我在来首都之前，就已经将那个被污秽的神官控制住，因为传送阵能量有限，我只能孤身前来，而那个叛徒也在昨天到达了首都，大主教大人，您可以传她过来。”男人抓在大主教的衣摆，语气有些癫狂道。
大主教听到这，面色好转了些，扭头看向玛格丽特，问道：“殿下，您的意思是？”
玛格丽特耸耸肩，然后道：“我没意见。”
大主教闻言，深吸一口气正要让人去寻人，又听玛格丽特继续道：“不过，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很好奇，圣女大人为什么跪在地上，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大主教的身子一震，猛地转头看向伊赛尔，眼神中多了埋怨和气愤，然后才生硬的开口道：“方才圣女是在为此次受苦的人民祷告，因为虔诚所以才没有起身，现在应当已经结束了。”
伊赛尔看着大主教催促的眼神，这才踉跄的从地上起身，极为不自然的后退了几步，她的面颊有些烫，不敢去看埃莉诺。
居然被公女看到这么丢人的样子，她现在只想将自己藏起来，抹除埃莉诺有关于刚才的记忆。
玛格丽特看着站在一边的伊赛尔，余光中又看了眼身侧的埃莉诺，忍不住轻哼了一声，为自己的眼力见感慨。
大主教派出去的人，很快便回来了，还押着一个身形瘦弱的人进来。
将人粗暴的推了进来，空气中传来许酸臭的味道，那人踉跄着想要起身，却是试了几次都没站起来。
“怎么回事？”大主教指着地上的人问道。
押人来的神官搭腔道：“我按着地址找过去，最后在一间旅馆的仓库找到了人。”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缩在仓库的一角，看起来很是惊恐，而舌头也受了伤，现在还不能说话。”
一听这话，现场静默了一瞬，只有先前的男人泪痕早已不见，大声道：“我当时实在是气愤不过，便按教条在她舌头上划了一刀，然后来首都的路途遥远，条件有限所以才成了这幅样子。”
“而且，她是罪人，这些苦难理应是她该受着的。”
男人好像有一个瞬间忘了伪装，眼中全是幸灾乐祸。
等男人说完，在场的人都没有接话，因为他们都知道男人在说谎。
而地上所谓的叛徒不过是被推出来做替罪羊的，该有多么恶劣，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将人的舌头划伤，让其根本没有辩解的能力。
埃莉诺看着面前的这出闹剧，她知道在场的人都不笨，都能看出这个男人的谎言，但是没有一个人指出这一点。
为什么？
因为玛格丽特要教廷先表态，她已经掌握了主动权，但是却也不能一份情面不留，她是皇族，但教廷的地位特殊，她不能和其站在对立面。
而大主教在衡量，一个地区的神殿负责人犯错可比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低阶神官犯错严重多了。
而且若是这样一个神官，交给玛格丽特处理了也就处理了，溅不起什么水花，这件事就这样在不言不语中揭过去了。
乍一看，顺着现在的失态发展，是最符合各方利益的，除了那个奄奄一息的神官，大家好像都没有什么损失。
埃莉诺已经能预见接下来的发展，她甚至都能听到大主教在心中敲下木槌的声响。
但关键是，伊赛尔你怎么想？
埃莉诺抬起眼，便看到那抹白金色几个跨步来到了神官面前，她毫不在意对方身上的污秽，首先先确认了对方的伤势，然后抬头，目光坚定的说道：“我觉得她也该有一个申辩的机会，如果她不能说，那就由我来替她说。”
大厅里响起了低低的呜咽声，伊赛尔低头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神情分外的温柔，轻声道：“别怕。”
大主教板起脸，声音不悦道：“圣女，你太过善良了，看不清事情的本质，这世上有的是会伪装的恶人，你快快让开，不要被人骗了。”
原以为一向只会怯懦忍受的伊赛尔，在听到呵斥后会乖乖听话走开。
但出乎大主教意料的是，伊赛尔并没有让开，尽管她已经下意识的绷紧了身子，依旧不敢看大主教，但是却固执的拦在那人面前，分毫不让。
这让大主教感觉事情逐渐了失控的趋势，重重的一敲手中的权杖，低喝道：“圣女。”
伊赛尔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慌乱的视线中她看见了站在人群后方的埃莉诺，对方的目光直直的看来，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安静的落在她身上。
伊赛尔脑海中突然想起，曾经的埃莉诺要她直视她的双眼。
回忆的画面闪现，她感觉心中有所触动，其实看清一个人，会发现他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已经处在怒气边缘的大主教正要再度开口，突见伊赛尔猛地抬起了头，目光炯炯的看向他。
第51章 比起玛格丽塔的称赞，她其实更想听到另一个人的。
大主教禁不住身子微微一震，精神有了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他回过神来，低头看着伊赛尔，语气带上了些许威胁的意思：“圣女，你知道自己此刻在做什么吗？”
“你是圣女，是整个教廷的圣女，不该是为了某个人胡乱出头的愚者。”
伊赛尔紧抿着唇，她心跳的飞快，声音也卡在嗓子口出不来，但是她能感觉到有一束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背后，带给她力量。
她用力咬了咬舌尖，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声音零落却清晰的说道：“我是圣女，是教廷的圣女，同样的也是每一位信徒的圣女，我不仅仅是为了教廷而存在，更应该为了每一份信仰而存在。”
“大主教，她也曾是神明脚下，虔诚的信徒之一，她也曾真诚的祷告过，我们怎么能这样轻易的背离她的信仰，即便是罪人，也该有最后一次开口的机会。”
大主教的眉心紧紧的皱起，他圆睁着双目注视着伊赛尔，此刻极为的生气，他甚至都想好了等事情结束，他该如何惩罚伊赛尔。
而原本以为已经逃过一劫的男人，比起大主教，他的面容此刻已经扭曲，甚至藏不住对伊赛尔的愤怒，他用尖锐的声音质问道：“圣女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怀疑我的信仰吗？”
“你可知道，我是怎么进入教廷的？我都为教廷付出了多少！”
大主教收紧的手中的权杖，重重的砸在地上，惊醒了陷入恐慌的男人，他瑟缩了一下，悄悄的回头看了一眼大主教。
伊赛尔看见男人的慌乱，她反而冷静了下来，她开口道：“神明是公平的，他会平等的对待每一位信徒，我从她的身上能感受到，她的圣力虽然微弱，却极其的纯净，可见她的信仰极为真挚。”
“而你的圣力污浊不堪，即便不去质疑你的信仰，也知道你常年疏于功课，而你做为地区神殿负责人，已经可以算作失职。”
“而教条规定，除了主教级别以上人员拥有直接审判权，其他信众无权私自处置信众，所以你割裂她的舌头，算是私刑，教条对此类行为判定为重罪，即便你不会因为拉贝瓦男爵的事件获罪，光是以上两点，你也难逃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