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在重生的这段日子里,她曾经想过很多遍,如果她十年前没死,那她和南初现在又会是什么光景?
也许会成为一对分分合合无数次的怨侣,直到最后的爱意耗尽,两人相看两厌。
或许终于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在某处相遇时点头微笑,眼中全是冷漠。
没有第三个结果。
她当然也曾幻想过无数次自己和南初共同走向婚姻殿堂,可电话那头永远的忙音,毫无陪伴的夜,参加同学聚会时在门外听见的嘲讽话语。
那时南初就坐在主位,一句话也未讲。
她伸出手,细致描绘着女人精致的眉眼,滚烫的热气透过冰冷的指尖。
“如果一小时内不退烧,我就把你送去医院。”她将毛巾重新浸入冰水中。
等再一次抬起头时却发现沙发上的女人正拧眉看向她,语气如同雪山深处交错的寒冰:“你又想做什么?”
第7章
谢稚鱼一时忘记了该有什么反应。
盆中的水滴落涟漪,一圈又一圈。
她想起曾经在窗台上堆积的灰尘,雨落后漂浮在池水中枯黄的落叶,还有曾隔着车窗在上方羞涩又大胆地写下两人的名字。
“是你的请求。”谢稚鱼尽量平静地开口。
女人抚住额头,在看见自己现在的狼狈模样后,原本就覆满寒霜的脸更冷。
南初一身不吭,半湿的黑发凌乱地披散在身后,清越的眉皱起,在这令人烦恼的雨中,她好像变成了某种介于雨水和泪水之间的第三种物质。
将目光久久停留在冷透的桂花酿上。
她起身,如同玉质莹润透白的脚趾踩在地板上,然后来到桌前,只轻抿了一口。
过量的糖浸入唇舌,反而从舌根返上来一种极致的苦味。
南初伴随着这种浓郁的苦开口:“随便捡人回家?”
那些用各种手段接近她的人,或活波可爱,或清冷孤傲,假借名义将三分爱意演绎成十分,好像如此就能够打动人心。
谢稚鱼起身,将窗户打开,冷冽的风雨伴随着从楼顶垂下的细枝叶蔓将房间内闷沉的空气打散。
完全没有任何解释的必要,她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道:“是的。”
哗然的雨声敲打着苍翠的叶片,她回过头,钝圆下垂的眼一眨不眨:“我就是这样的人。”
南初因为看见熟悉的目光而心脏抽痛,紧接着漫上来的是彻骨的厌弃。
她轻喘几口,脸上病态的红反而被压下几分。
门口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因为电话总是打不通,于是气急败坏赶过来的许丽推开门:“公司特意安排的课程从来没见你上过,就算……”
她看着正光着脚俯腰,乌黑浓密的黑发挡住半边轮廓的女人谄媚微笑:“原来是因为有……南小姐,我们稚鱼可需要您多多提携才是。”
许丽将右手背在身后,自认为隐蔽地拍下了好几张照片。
原来如此。
南初看向站在窗边发丝被沾湿的女孩,只轻飘飘地开口:“我会的。”
桂花酿被她毫不留情地扔进了垃圾桶。
很快,谢稚鱼就知道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用意了。
#爆某顶流女星私下幽会,两人暧昧气氛十足
那是一张抓拍的照片,光脚踩在地板上品尝着什么的顶流女星,眉眼并不十分清晰,但只要看见这张照片的人都能认出这是谁。
还有站在窗前气质沉静,直直看向镜头的她。:怎么可能?一定是炒作!刚才我查过了,那个也是一个二十八线,演技不怎么样倒是爱蹭(白眼:大家冷静,这张照片根本不能代表什么,我一点暧昧的感觉都没发现,姐姐有女性朋友也是正常的吧?:真的么,可是之前就算有什么捕风捉影的事,也从来没有哪个八卦号敢这么大剌剌的发照片……这真的不是默认吗……:不得不说,照片拍得还挺唯美。:姐姐的未婚妻最近好像在榆城准备音乐会。
谢稚鱼看着账户后台私信中各种诅咒她的污言秽语,抬脚走进了办公室。
许丽也在办公室内,春风得意地开口:“我只是试试,要是南小姐不乐意,那张照片当然发不出去,这也能更好的揣摩南小姐的用意不是?”
她回过头,终于正眼打量谢稚鱼:“我们正主终于来了,接下来再买几个通稿让大家都知道宫城月女配的事……”
谢稚鱼打断了她兴奋的话询问:“老板,找我什么事?”
坐在主位的老板将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稚鱼,这是我让秘书新拟好的合同,你签了吧。”
“接下来我们会将一切资源往你这边倾斜,很快你就能借着这股东风成为炙手可热的大明星!”
繁星娱乐的老板屈尊降贵地递过一只钢笔,似乎完全不觉得谢稚鱼会拒绝。
谢稚鱼接过钢笔,将其重新放回桌上,然后拿着合同看了许久,在两人灼灼目光下低头羞涩地微笑:“老板,还有许姐。”
“我可以先考虑两天么?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许丽皱眉,习惯性地又要说上几句:“稚鱼,不是我说你,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我知道之前是我太严厉——”
老板挥了挥手暗示:“没关系,确实需要考虑清楚,你先去休息一下,之后你的工作就要忙起来了。”
谢稚鱼抱着合同点点头,转身关上了门。
周围从来都是目不斜视不将她放在眼里的同事热情地和她打着招呼,好像突然之间,一切的美好都发生在她的身上。
事情就这样发酵了几天,繁花裂锦,气势咄人。
直到高贵冷艳从来不理会这些事的南氏集团突然上线。
用调理清晰,词条恳切地口吻解释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并发布了一则对繁星娱乐的律师函,表示决不姑息。
谢稚鱼很快成为了被网爆的对象。
厨房内的水壶冒出热气,阳光反射着叶片上的水滴,只能隐约从风中听见远处火车的鸣响。
“我以为你现在应该挺伤心的。”魏之雪接过热水,嘴角上扬。
谢稚鱼没有因为这句话而产生任何反应,只从眼中露出了一点自己都没发现的*狡黠之色:“反正,就这样。”
她正色开口:“抱歉魏导,我没办法继续参演您的剧了。”
魏之雪看着透明水杯中的茶沫,沉默许久突然开口:“真的不试试看吗?”
“网上热点瞬息万变,可能今天她们还恨你恨地咬牙切齿,明天就因为哪件事转变了态度,我们剧组都相信你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谢稚鱼摇摇头:“我其实不爱做这种抛头露面的工作,等我找到人后,应该会去找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定居吧?”
“是谁?”魏之雪问道,她见谢稚鱼露出犹疑的神色赶紧解释,“我因为工作原因,还是认识些人的,也许能帮一下忙,就当作……认识一场?”
谢稚鱼端起茶杯,含糊说道:“我有一个、伯母,曾经住在城西被拆迁的那部分,现在不知道搬去什么地方了。”
第8章
“伯母,我听医生说,您最近不爱吃东西,我特意让人从榆城带回来一点补品,请您一定要保护身体……”南初搅动着手中的汤勺,轻轻开口:“鱼鱼许过愿,希望您长命百岁,天天开心。”
倚坐在病床上的女性不发一言,手臂上扎着留置针,干枯消瘦的手臂上满是青紫磕碰的痕迹。
她瞪大布满白翳的眼,嘴角抽搐着,有口水无法控制地从一侧流了下来。
“滚……滚出去!”
哗啦一声。
南初手上端着的汤碗摔在地上,犹如白瓷一般的手背很快就红肿起来。
病床上的人嗬嗬喘息着,充满恨意地死死盯着她:
“要不是、你……我的孩子怎么会、怎么会——”
摆在床边的医疗机械发出刺耳的嗡鸣,医生很快走了进来,有条不紊地进行检查。
南初的语气小心而又沉郁:“伯母,你的身体状况很糟糕,这里的一切都是最先进的设备。”
她的眼神无波无澜,只是固执地开口:“我答应过了。”
也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约定,还是自顾自的执念。
她转身走了出去。
有人站在花丛后闲聊,声音随着风传出去很远。
“……南初小姐真的好痴情啊,一直照顾着死去多年的女友家人。”
“要是我能有这样的爱人,就算是现在死了也心甘情愿。”
“你想得还挺美……”
从窗口斜射而入的光斑缓缓偏移,攀爬在蓝白墙上,窗外的花开得十分热烈,呼吸时鼻腔满是苦涩的芬芳。
谢稚鱼死的那天,阳光并不明媚。
才刚到中午,黄澄色的灯光就一盏盏亮起,彼时她正在和合作伙伴商量接下来订婚的具体事宜。
虽然有些烦恼鱼鱼到时候肯定会耍小性子打扰她的工作,可联姻是假,订婚也是假,只需要一点时间,就可以……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