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鱼鱼一直没对她这样笑过。
南初有点委屈,但更多的是不敢面对这被自己弄糟的一切。
“没什么好说的。”她撕掉另外一张碍眼的脸,抚摸着半张照片,“我不想被当作陌生人。”
vic完全无法理解成功人士的脑回路,有些诧异地回想一番:“我感觉,谢小姐一直挺在乎您的。”
“如果不在乎您,她不会放下工作半夜三更来见您。”
南初沉默了下来,须臾过后开口:“因为她就是这么善良。”
“那年母亲和那个人死在一起,我孤零零站在楼下,很多人调侃我嘲讽我。”
她从不诉说之前那些对她而言痛苦的记忆,只是今日或许是太过于难受,她终于能说出口来。
“但她不一样,她太美好了。”
南初捧着那半张照片:“可她越好,我越痛苦,想要不停地确认。”
“希望她永远爱我。”
她看着再次降落的秋雨,苦笑着勾起嘴角:“我现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恶的事了。”
她想起昨晚,鱼鱼用带着水光的眼眸看向她,眼中翻涌的一切归于虚无,告诉她自己的爱从未掺假,只是她配不上。
vic有点想辞职。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决定放弃盘刚才这些话的逻辑。
“南小姐,我想您是不是……”她委婉地说道:“您应该清楚谢小姐不是那位才是。”
“……”
窗外的雨倒映着她的脸。
南初终于有了其实她已经死去的痛楚与明悟,她的睫毛颤动,无言开口:“我恬不知耻地想要得到她的原谅重新开始。”
“但从一开始我就失去了资格。”
鱼鱼之前说的很对。
死亡只有用死亡来偿还才更公平。
第43章
vic不懂这些。
但她知道,再让自己的上司想下去,事情肯定会滑向更可怕的深渊。
她从后视镜偷窥了上司一眼。
女人似乎陷入难以言喻的梦魇之中,周身萦绕着寂寥的郁气,精致脸庞藏在半阙黑夜中,毫无人气可言。
vic轻弱无闻地叹了口气。
南小姐的事业虽然蒸蒸日上,但在其他方面可以说是一团乱麻。
毕竟一个高高在上,善于算计人心的女人,怎么可能会陷入爱情这种漩涡中呢?
就算曾经有过,但也已经失去了。
用那些手下败将的话来说,升官发财死老婆,上天对她们不薄。
可现在看来,上天这种东西真是不讲道理。
“南小姐,不如您将事情好好说清楚。”前方不远处的车辆拐过一个弯道,vic转动方向盘,一心二用,“您假装失忆这件事只是迫不得已,目的就是为了抓出企业内部的那些钉子,想必谢小姐应该能理解。”
“您既没骗身骗心,甚至还给钱给人……咳咳。”她假意咳嗽两声,将后面那句不敬的话收了回去,“……事情或许没您想象得那么糟糕。”
南初如梦初醒。
“其实很糟糕。”
这段时间,她总是毫无征兆地不停回想起过去所发生过的一切。
从她们之间第一次缓和关系,第一次争吵冷战,第一次看着黑灰色的土将其掩埋。
那座墓碑就留在海城的墓园,碑角在夏季会爬上苔藓。
我该怎样留下你呢?她想。
用一个婚礼,一场死亡?还是在生命的末尾的最后一个吻?
她说:“但这样也好。”
南初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唯一的爱人死在很多年前,她唯一的执念就是在南家最繁盛的时期带着一切毁掉。
把它们全都留给自己喜欢的人,让鱼鱼一辈子记住她。
这唯一的私心,总归可以吧。
虚幻的光穿过车窗两侧,那是倏然而过的,街道的流光。
南初正巧在此时幽幽说道:“vic,难怪你找不到女朋友。”
“……南小姐,我找不到女朋友就是因为您让我在休假时间偷窥她人。”
“加工资。”
“收到。”
清脆的碗碟与刀叉相触,落地窗外是夜幕低垂,星光倒映着城市的风景。
“你应该是去年来海城的吧?那边的钟楼在晚九点会亮起炫彩的灯光,不过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事故,只有买票进入内部才能看见,你之前不是说很喜欢这种类型的颜色……”
谢稚鱼摇摇头:“抱歉,我暂时还不想发展下一段感情。”
周围摆放着的花朵簇拥在两人周围,芳香四溢。远处的钟楼时刻不停往前挪移。
魏之雪吞吞吐吐:“可是,我还什么都没说。”
她才不会因为恼羞成怒就故意说自己没这个意思:“只是表达自己的喜欢而已,答不答应是你的事……好吧,你刚才已经拒绝了。”
“你从一开始就已经明示。”
“虽然是我请你吃饭,但这是你选的地点。”谢稚鱼微笑着,“周围有很多同样的鲜花,而且从侍者上完菜之后,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进来了。”
“之雪,我总觉得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出来更好。”
魏之雪有些沮丧,没想到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甚至还没开始追求就已经失败了。
她还是不愿意放弃:“我可以成为你的绯闻对象,这样南初就——”
“没有这个必要。”谢稚鱼放下手中的刀叉,认真说道:“这对任何人都不公平。”
“我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决心。”
魏之雪知道失败是正常的,虽然她和谢稚鱼认识的并不算太久,但她知道谢稚鱼其实是一个很坚定的人。
原本她的计划是从朋友做起,然后慢慢可持续发展,但总是是失败了。
而且是惨败。
一阵沉默后,她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突兀开口:“那我们等会还去钟楼那吗?我预约了。”
谢稚鱼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水,眨眨眼:“那去看看?”
“好。”
魏之雪有些惆怅的内心很快轻松了起来。
还没有到非她不可的程度,只是如果可以,她是愿意和这样的女孩交往结婚生活在一起。
两人收拾整理了一下,并不觉得有多尴尬,毕竟她还什么都没说出口。
魏之雪想,她和南初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呢?
完全属于两个极端,就算是互补也……
她想起南初一看就是性冷淡的模样,忍不住腹诽。
她打开车门,坐上驾驶位,终于忍不住八卦询问:“你们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甚至还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对于一个喜欢拍朦胧感情戏的导演来说,对任何有关于人与人之间的爱恨纠葛都很感兴趣。
谢稚鱼在用餐时其实喝了一点酒,清透双眼透着淡淡的迷蒙,就连脑子也慢了半拍。
一般来说,她是完全不会将自己唯一的恋爱经验分享出去的,但她突如其来的倾诉欲望突然格外高涨。
“南初就是一个讨厌鬼,她根本什么都不懂!”谢稚鱼蹙眉生气,又很快委屈了起来,“明明只是喜欢而已,却偏偏这么难。”
她被冷风一吹,脸上的红晕很快消散:“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我被骗了。”她淡定从容地说:“不止一次。”
她看向魏之雪:“你会原谅骗子吗?还是一个自以为是的骗子。”
谢稚鱼的眼中划过复杂的神色。
“这、还要看是什么欺骗吧?如果不是什么原则问题……”魏之雪不是想为南初说话,只是她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总归她不想看见谢稚鱼不开心的模样。
“出轨。”谢稚鱼平静开口:“当着我的面说我死了很好,并且说我恶心。”她仔细回忆一番,“还有……”
“不用说了,我闭嘴。”
魏之雪立马安静不敢再问,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开车来到了目的地。
钟楼上方转动的时针分针和多年前的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在外侧多了很多修补的痕迹,当年摆在外面的女性雕像在这么些年的风吹日晒中也变得陈旧不堪,
谢稚鱼站在这里,才发觉这座雕像居然这么矮。
她小时候经常和南初来这里玩,那时这边的广场上会摆放很多摊位,售卖各种各样的小商品,后来长大了一些,南初和南家的人搭上线,就再也没有时间来过了。
每次她都只是在乘车途中远远看一眼这里,回忆着当初的美好。
从雕像举起的水瓶中汩汩涌出的水倾倒在池子里,水中摇晃的小鱼随波逐流,却至死也无法从中逃离。
魏之雪指着街道对面的那家老式饮品店说:“从我小时候开始那家店就在那了,你想喝什么口味?”
她突然想起谢稚鱼说不定根本没喝过这家店的饮品,正想介绍,却听见她开口。
“金银花配桂圆,加蜂蜜。”
很老土的搭配,现在出现新的可以加奶加茶的版本后,就已经很少有人会这么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