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南初定定看着她,很快低头用手指绞紧腰间的细带:“这是心理医生说的脱敏疗法,只要我坚持下去,很快就会好起来。”
“所以坚持了十年。”谢稚鱼一步步朝她走过去,“有效果么?”
南初按住疼痛的太阳穴仔细回想,脑子里却空白一片:“效果……?”
午夜梦回总是惊醒,只能依靠着药物入睡。
下雨天会神思恍惚,总能看见路人四分五裂的场景。
雨水夹杂着火焰,一路燃烧至她的脚底,她的指尖被灼烧,可这种疼痛却不及万一。
谢稚鱼抓住了她冰冷的指尖,往自己的方向扯动,一团寒玉扑向她的怀抱,她毫不怜惜地将其扔在沙发上。
丝毫没有顾及到南初忍痛的娇嗔声。
窗户被关上,呼啸的风声终于止歇。
谢稚鱼看着横躺在沙发上,玉体横陈的女人酮体,眼中不带丝毫怜悯温情。
“看起来效果不怎么样。”
她还记得南初*之前不正常的疯癫模样,还有现在。
——没有人能知晓一个疯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因为什么都有,所以又开始渴望被自己弄丢的东西。
她们曾经相爱过,只是时间不对。
头顶的灯光太过于耀眼,南初抬手挡住了自己的双眼,她想要反驳,却因为这一连串动作毫无力气,只能无力地喘息着。
谢稚鱼叹了口气,无奈凑近她耳边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其他东西都不要了?”她坐在地上,靠着沙发的一角,“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
她看向南初因为难受而蹙起的眉头,认真地说:“南初,你好好活着。”
“但下次,我不会再过来见你。”
她不想看见南初自杀的新闻,但让她一次次来哄人,这也只是徒劳。
她们不应该用这些借口来继续搪塞纠缠。
南初没有动静,但谢稚鱼还是继续说着:“你不是一直想听我说那句话么?”
“其实,真的不怪你。”她看着地板上破损的纸盒,乱七八糟纠缠在一起的线条,“是我执意要去见你,只能说——”
南初直起身体,黑色的发披散而下,从背后抱住了她,将自己滚烫的脸颊贴近女孩的脸:“不是、不是。”
“不要再说了好不好。”她闭着眼恳求,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与痛苦,“我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所以才会说出那些话。”
“但我很干净。”她艰难撑起身体,哆哆嗦嗦地解开自己单薄的衣物,“除了你之外,我没有和任何人做过,就算是特别想你,我也只是自己一个人看着你的照片……”
谢稚鱼捂住了她的嘴:“这种事不用再说了。”
要是前段日子听见南初的这种话,或许她还会沾沾自喜,但现在什么都晚了:“就算你真的和谁做了,我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她不会想着让别人替一个死人守着,所以南初之前说过的那些话虽然令她生气,却也并没有过多的痛苦。
“我去替你叫医生,你乖乖躺在这里。”谢稚鱼站起身。
南初扯住了她的衣角,或许是因为灯光太耀眼的缘故,她的眼中有晶莹的光芒晃动,虚弱无力地开口:“不要走。”
“陪我躺一会就好。”
谢稚鱼看着她通红的眼睛,脖颈处肉眼可见鼓噪跳动的青筋,怀疑再这样下去,南初会被烧成一个傻子。
现在其实就差不多了,也不知道她在那呆了多久。
“陪陪我吧。”南初低声恳求,“只陪今晚就好。”
她的双腿蜷缩着,从下至上抬眸看着站起的女孩,即使是在这种被烧糊涂了的状态,她也依旧能够自如地发挥自己外表的魅力,渴求旁人的爱。
谢稚鱼将衣角从她的手中抢救了回来,冷淡说道:“我喊vic进来陪你。”
她总怀疑南初现如今的所作所为到底是虚假还是真实,所以完全没办法对她有好脸色。
南初缓缓垂下头,轻声说道:“没关系,你走吧。”
“拜托你让vic也回家,害你们这么晚还来找我……你才刚直播完,一定要好好休息。”
谢稚鱼真的很想知道南初现在脑子里装的是什么,难道是浆糊?
或许现在装的真是浆糊。
她眼睁睁看着女人的脸越来越红,就连眼角鼻尖也烧了起来,浑身却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将一个生病的人扔在这里,和谋杀有什么区别?
谢稚鱼给现在不知道在哪的vic发了一则短信,让她赶快找私人医生过来。
“我在这里等医生过来了就走。”她抬起头,发觉南初环抱着双膝,正静静看着她。
“有什么事。”谢稚鱼收起手机平静问道:“哪里不舒服?有药箱吗?”
南初摇摇头,没有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
谢稚鱼叹了口气,身体一放松下来,就有些饿了,她为了上镜好看,今天一整天都只吃了半个苹果加原汁原味的一小盒沙拉。
“要不要吃点东西。”
都不需要多想,只要闻着房间里的酒味就知道这女人肯定只顾着喝酒了。
她打开冰箱,里面除了一盒鸡蛋外什么都没有,她又在厨房翻来覆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把挂面。
好吧,清汤面也不错。
虽然她很想点外卖,但有这等待的时间,还不如对付几口。
南初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摇摇晃晃。
谢稚鱼终于忍不住了,没好气地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南初抬起手,隔着一点距离抚摸着她的额角:“是不是很痛?”
第47章
很痛?
谢稚鱼的视线绕过她,看向窗户上反射出来的影像。
虽然因为之前的事有些狼狈,风将头发吹得乱七八糟,但脸上并没有任何伤痕。
她将目光投注到南初病态嫣红的脸上,伸出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南初,这是几?”
锅中的水烧热,温热潮湿的水蒸气迎面扑来,水汽很快凝结在两人的发间。
南初随着她的手指缓慢转动,在谢稚鱼眉头越皱越深之时,叼住她的指尖轻轻啃咬。
咕噜咕噜的气泡声越来越响。
舌头卷动着发出啧啧水声,她垂着睫毛,阴影打在眼睑之下,糜红色的舌尖不时随着舔舐而露出一小截。
她依旧没有好好穿衣服,大片滑腻的雪白暴露在空气中,只松松垮垮搭在肩头,可她认真的表情与外表相反,就好似在做什么费尽心思,兢兢业业的工作。
“……”
看来真的是烧得厉害了,谢稚鱼在这种时候还发散思维想着,口腔内部烫得厉害,就连舔过她手指的舌尖都带着一股灼烧感。
可她承认,如今不管南初做出什么事,她总会用贫瘠的大脑开始思索,南初又要骗她些什么。
她们之间早已千疮百孔,就算勉强用各种手段填充完好,可修补的痕迹永远会隔在彼此之间。
谢稚鱼回过神来,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就将自己被当作糖果的手指抽了回来,并从旁边拿起一条毛巾,夹带着冰冷刺骨的水糊在南初的脸上。
“出去坐着吧。”谢稚鱼轻声道:“你生病了。”
或许有人会清醒的沉沦,但她已经无法再欺骗自己。
南初的睫毛上还沾着点点水色,双眼迷茫一片,却在望向谢稚鱼不含一丝情绪的眼眸后猛得低头。
毛巾掉在地板上,水珠四溅。
她感觉到从不知何处而来的刺骨寒风,从脚底开始蔓延,令她瑟瑟发抖。
南初犹如身在梦中,她很想说些什么,浑浊发热的大脑却让她无法吐出更多讨饶的话语。
“想在这里陪着你。”她小声说着,却看见女孩手臂上的青紫后偷偷移开视线,“我也会煮面。”
谢稚鱼叹了口气:“你会不会煮面,难道我还不清楚?”
就算她们之间差了十年的时光,但南初从始至终都是那种工作狂,让她自己做饭只能是太阳从西边出来才有可能。
“……我可以帮忙。”外表清冷的黑发女人失落不已,又在想起了什么之后急切开口:“我不是想骗你,只是——”
“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所以习惯性地说谎隐瞒。”谢稚鱼从地上捡起毛巾,毫无顾忌地说:“我知道,你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自己的谎言再一次被戳破,南初焦虑不已地咬住左手指骨,各种阴暗的想法在沸腾的大脑中不断翻涌。
鱼鱼会一辈子记得她吗?看到簇拥着的鲜花会不会想起她,会不会在闲暇时看她演的戏,然后指着她说——
这是我年轻时候爱过的女人?
不会,她知道不会。
南初脸上的潮红逐渐褪色,陷入难以自拔的幻想中。
鱼鱼会遇见一个坦诚的爱人,她们会相识恋爱结婚,而她很快就会被遗忘,成为一个就算午夜梦回时也不会被想起的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