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她立马更进一步,将自己柔若无骨的身躯塞进谢稚鱼的怀抱中,带着水汽的眼眸柔和不已:“随便你关我多久都可以。”
  “不要到时候再说。”
  鼻尖仿佛闻到了鱼鱼身上潮湿的雨,让她很想伸出舌头舔干净。
  她也是这么做的。
  谢稚鱼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却被猝不及防舔湿掌心,于是用指尖用力扣住她尖尖的下巴,将其推向另一侧。
  她眉眼压低看人时会显得格外肃穆高洁,警告道:“南初,不要装傻。”
  南初纤长的睫毛轻眨,在接触到她警告的目光后不住颤动,低声说道:“知道了。”
  她的脑子里又变成了一团浆糊,却也知道绝对不能在此时此刻惹恼自己的爱人。
  “你身上很湿,我只是想帮帮你。”
  她又在说奇怪的话。
  温热的吐息带着潮湿的水汽流连在谢稚鱼的掌心中,但温度迅速散去变为冰冷,就如同彼此贴紧却又被迫隔离开来的枷锁。
  南初越低声下气,她的心脏就越紧缩难受。
  因为她总是没办法遗忘过往那些记忆。
  南初那时爱她吗?
  她低下头,看着女人这么多年依旧清冷妩媚的脸。
  眼尾朝上的弧度很美,肌肤白皙触手温热,比昂贵的玉石更让她爱不释手,就连望向她时翩飞的睫毛也是她喜爱的模样。
  是的,谢稚鱼默默想着,她能够确信当年两人是彼此爱着。
  南初那时只是……权衡利弊,将她放在最后。
  而她也只是运气不好,死了而已。
  无法责怪任何人,所以只能责怪在重生之后还依旧瞻前顾后的自己。
  可南初现在爱不爱她,谢稚鱼无法确认。
  几分真几分假,那些难听的话语时刻不停,将她也捏成这种仓皇多疑的模样。
  她动了动嘴,很想询问南初‘那天你说我死掉之后松了一口气,是认真的吗’,可谢稚鱼不敢询问,也早有答案。
  她走在独木桥上,下方是不可见底的深渊,无论向前还是向后,都不会是她想要的结果。
  “不用,你又不是狗。”她淡然说道:“我自己可以擦干净。”
  不是狗就不可以舔吗?
  南初睁着眼,任由女孩的手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抚摸着,她不敢说话,就连呼吸都不敢加重。
  可病弱的身体很快将她所认为的温馨时刻打断,她捂住嘴,不住咳嗽,宛若西子捧心令人痛她所痛。
  谢稚鱼起身递过来一杯温水,坐在一旁看着南初咳嗽不断的柔弱模样,脸上神情复杂。
  多奇怪,这就是爱吗?
  她好像有些弄不明白,又无法找出能够反驳的答案。
  “我该去上班了。”她脸上的表情趋于麻木空白,犹豫说道:“你就在这里……等着。”
  谢稚鱼还没忘记自己将要去做的事。
  窗外已经有鸟雀鸣叫,从窗帘中透出的光线越来越耀眼,她约定好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而南初——
  “我在这里等你。”南初抚摸着自己手腕上的牵引绳,丁零作响,“……可以给我一个道别吻么?”
  她的眼中流淌着比窗外秋日更加璀璨夺目的光,好像只要答应,她就能在此处长眠不醒。
  谢稚鱼的长睫垂下,心脏的阵痛让她原本平静的眼眸颤动着:“不行。”
  她与南初,隔着从喜爱到苦痛的许多天。
  她没办法愚弄自己,在此种情形下亲吻一个让她无法感受到爱意的女人。
  南初期待的表情还停留在脸颊上,眼神中的光寂灭消散:“没关系,我会——”
  谢稚鱼起身,没有再去看南初被拒绝后的眼神,也没有听她继续说话,用比逃跑还要快的速度关上门,靠在走廊的墙上松了口气。
  紧接着,她给vic打了一个电话:“能帮我联系一下南初的心理医生吗?”
  “我觉得她不太对劲。”
  她们很快约定好晚上见面的时间,等谢稚鱼赶到工作地点时,小田已经在拍摄地门口等她很久了。
  “稚鱼。”小田脸上焦急的神色放松片刻,“还好我们排我们前面的人不知道怎么正在和队友闹脾气,拖延了进度,否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你到底去干嘛了?”她逡巡着谢稚鱼挂着黑眼圈的脸问道:“昨晚又没睡觉?”
  自家艺人晚上经常睡不着这件事她是了解的,但今天这幅模样看起来……
  谢稚鱼从小田随身携带的化妆包中拿出来一个粉扑,细致地遮盖住脸上的疲惫之色:“有点事,已经解决了。”
  “我说了,我不想来参加这个无聊的节目!”
  “我们是一起的,难道你又想让那些媒体在报纸*上乱写?你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我可不是!”
  谢稚鱼看了隔壁还在闹别扭吵吵闹闹的几人一眼,暂时将那些烦躁的事抛在脑后。
  化妆室外响起敲门声,一个女声在门外喊道:“谢小姐,马上到你了。”
  “来了。”谢稚鱼将东西交给小田收好,脸上再次露出了被粉丝称之为治愈纯洁的笑容。
  “……”
  等将今日的工作解决完毕已经到了下午,她随便用了一个借口打发走小田,开车前往和vic约定好的地点。
  一进门,一个外国女人热情地迎了上来:“您好,是谢小姐吧?”
  “我是艾尔,算是南小姐聘请的心理顾问。”
  谢稚鱼看了随之站起的vic一眼,疑惑问道:“算是?”
  艾尔耸耸肩膀:“南小姐只见过我一面,很快就将我放置了。”
  谢稚鱼暂时没有在意这个外国人蹩脚的中文,而是将这段时间她发现的问题一一说出口,询问道:“艾尔女士,您觉得南初她是不是……”
  艾尔一改之前轻松的神色,沉吟许久:“这种情况,除非南小姐和我亲自见一面才能得出结论。”
  但又有谁能够将一个蚌壳撬开?或许眼前的年轻人可以,只不过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如这样,”她放柔声音,安抚眼前有些焦虑的人,“你可以试着问问她。”
  谢稚鱼将她的话重复了一遍:“问她?”
  艾尔点点头,眼中的怜爱恍若实质:“是啊,好好问她。”
  ***
  房间内很黑,没有开灯,就连一丝光亮都没有。
  窗外有噼里啪啦的响声,像是在下雨。
  她讨厌雨天。
  南初依旧蜷缩在原地,没有动弹。
  她不断回想着之前她们两人所说过的话,可伴随着涌动的雨水声,她却将鱼鱼的拒绝回忆了无数遍。
  被拒绝是应该的,她原本就不应该再去打扰,能有这种结果已经是最好的,她在不满什么?在嫉恨什么?
  可是真的——
  “……好难受。”南初将缠绕在手腕上的绳子深深埋进小腹处,从痛楚中汲取快感。
  她多想让鱼鱼将她弄脏,这样是不是就不会难过了?
  光线从上方直射而下,她被刺激地闭上眼睛,生理性的泪水挂在眼角,她眨眨眼,依旧看不分明。
  “你一直躺在这里?”谢稚鱼居高临下地看着还穿着昨天那件睡衣躺在沙发上的女人。
  屋子里很冷清,早上倒的那杯水依旧摆在桌上,内里的水还保持着同样的高度。
  女人露在外面的肌肤冷白,嘴唇干燥,闻言只是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害怕自己一说话,又把鱼鱼给气走了。
  “说话。”谢稚鱼毫不怜惜地揪住她松垮的领口,眉头紧蹙,“你这一整天什么都没吃?”
  南初用冰冷的指尖搭在她的手腕,眼中的泪意朦胧又绝望:“被关起来的狗是不会觅食的。”
  一阵沉默后。
  谢稚鱼猛得松手,她有一种感觉,被揪住衣领窒息的人不是南初,而是自己。
  “……你疯了。”她看着南初,觉得她小时候喜爱的那簇花就要枯萎了。
  也许枯萎的花来年春天还会生长。
  但人不会。
  南初的眼睛一眨不眨,看了她许久,突然撑起身体,试图将摆放在桌上的那杯水一饮而尽。
  哐当一声。
  谢稚鱼用力挥动手腕,将杯子打翻,水花四溅,杯子的碎片散落在光滑可见的地板上,蒙着幽幽白光。
  “……想吃什么?”
  她很想骂南初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可又觉得多此一举。
  南初很少哭,仅有的苦涩泪水一直都只给了一个人,她的鼻尖酸涩,不知该如何是好,但依旧强忍泪意艰涩开口:“你。”
  “想要你。”
  第50章
  谢稚鱼垂着头,过长的黑发遮挡住视线,让人看不清表情。
  ……想要我。
  这种话南初说过很多遍,每一次都是在她们争吵不休之后。
  可她在听见南初说这种类似于告白的话时,再也没有心动愉悦,只有疲惫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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