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且不说,你打不打得过高侍卫,单说敢在行宫行刺,你就彻底完了。”
萧明钰噤声。手在狗皮上不安地摩挲。
萧明钰道:“我们仅存的三个兄弟里,父皇一直最喜欢七皇兄。有时候,我也会想一想,如果七皇兄继位,他大概会把我撵去爪哇国喂鱼吧。”
“还有郡王堂兄,虽有本事,可是我七皇兄心眼小得很,估计也不会被他轻易放过。”
“至于嫂子你——”萧明钰顿了顿。
萧明钰孩童心思,描述不出萧明彻,注视白照影时那种贪婪目光。前段时间给萧烬安办丧事那天,他就灵堂里亲眼见过。
七皇兄瞧他堂嫂,跟瞧块点心也差不多。
他好像会把白照影掰开揉碎地啃食,连渣都吃掉。
萧明钰真挚地提醒,合掌道:“嫂子保重!”
“……”白照影沉默片刻。
那些九皇子没能表达出来的意思,白照影却能默会于心。
前些天,他身上所中缠绵附骨的媚药迷尘醉,如果猜测不错,必是来自于萧明彻。
他虽已全盘忘记,萧明彻曾经怎么对待过自己,当时被占过多少便宜?
只单说下药的行为,着实令人作呕!
如果萧明彻成为皇帝,今后会不会逼迫大魔王,送自己进宫?
——侍、寝。
白照影打个激灵,突然冒出满身鸡皮疙瘩。
即便这是一本有男妻设定的小说。
然而皇帝召唤自己的皇嫂侍寝,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之事,这是想被史书怎么骂?还要不要脸了。
白照影按下这种揣测。
只考虑眼前的情况,七皇子请求入猎苑,这让他觉得此书的结局已经在望,难道萧明彻回来,会给局势来个逆风大翻盘吗?
白照影心头不适,也有些不安,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毡帐外,又是阵大风卷起。
风势凛冽,突然间,一只大手掀开毡帘!
白照影跟萧明钰同时收腿,在榻板缩成两个团子。都督挨着小桌,朝帐外叫了几声。
“是谁!”
然后两人这才见到来者,都督夹着尾巴后退,讨好地呜呜。
毡帐内部走入萧烬安高大的身躯,带着满身外头的寒气,形容略显疲倦,但总体来说还是很挺拔的。
“夫君?”
萧烬安阴沉着脸,因为见到烛光映照下,坐榻到处粘着亮闪闪的狗毛,大魔王锁眉,直接将小九拎出了帐篷。
***
可怜的九皇子软磨硬泡,最后只能跟成安挤着睡,睡兄嫂这边是别想了。
毡帐里。
没有外人,白照影还是回卧房更自在。
他以为萧烬安犯洁癖,嫌弃那些狗毛,所以就把外衣跟靸鞋脱掉,只留薄薄的里衣,钻进被窝,这样不会沾上多少毛发。
梨花木双人榻,不同于他们王府的架子床,它既没顶帐,也不靠墙。
孤灯光源沿着床榻侧边投射,影子就会投向床榻另一头的屏风。
白照影余光注意到屏风那头他们的剪影,有点出神。
他刚想伸手比出个小狗。
手就被萧烬安攥住,抱着他,额头相抵,像蚂蚁轻碰触角似的,紧紧搂着:“冷吗?”
大兴猎苑位于郊野,气温比上京城更低。
也是刚从萧明钰口中得到的情报,因为触犯敬贤帝忌讳,猎苑到处都没供应炭盆。
白照影蜷成个更小的球,方才后知后觉哼唧了声:“冷。”
然后他仰起了头。
有点没料到萧烬安今天流程走得这么早,身体由外到内都给他烫暖了。
他余光能望见屏风的影子。
就见梨花木榻上面,萧烬安的影像庞大了数倍,黑影狰狞宛如巨兽,向下不断猛扑。
白照影视线被泪水模糊。实在不明白,萧烬安今晚,为何如此急迫地需索?
他也无法考虑那么多……
身体的契合度太强。
他不多时就与萧烬安神魂同频。
对方的犬齿,啮咬他的脖颈,从动脉一路啃噬至耳后。
吮得全部是最危险的部分!
白照影瞳孔失焦般望向屏风上耸动的影子,身体则在梨花木榻,控制不住地颤抖。
忽然间,那梨花木榻发出阵强烈的咔嚓声!
白照影突然因为这道声音,暂时唤回了神思,好在床并没有塌。
他此时自下而上,抬眸凝视着萧烬安。
原以为今夜的情事激烈到可怕,他会迎面撞见,萧烬安对自己居高临下的征伐。
他并没想到,萧烬安骤然停下动作护住自己。使白照影在身体弯折至极致的那瞬间,捕捉到萧烬安从未见过的神情。
这个男人,并非得意,而是因为那小小意外,暴露出他的极其不安和害怕。
就好像,怕自己,刚才会突然消失了似的……
他是跟上辈子一样,命悬一线的病号吗?
不是吧?
白照影困惑不解。
萧烬安则压下来,再度亲吻他的脑袋:“好狐狐。我的王妃,要乖,要乖。”
他连续重复了两次,折腾片刻,方才事毕,被子裹住白照影搂着。
白照影浑身汗津津的,这会儿脑子也不太好使。
他迷迷糊糊地缓了片刻,觉得今晚比平时都可怕。
他让萧烬安摆弄时,感觉自己像个猎物,像砧板上的鱼肉。
他发现萧烬安那么孤独悲伤的表情时,又以为自己不是个发泄品,而是段充电桩。
他的大魔王今天睡得早。
云雨之后,萧烬安罕见地侧躺着休息了。
白照影不知他怎么回事,又心知对方不会跟自己说实话。白照影叹了口气。
以前每次都是萧烬安负责善后,这回白照影有来有往,并不计较他某一天倒头就睡,刚想再躺躺就下床。
萧烬安歇息片刻就起来,轻按住白照影,给他的王妃擦擦洗洗。
只是边干活,边眼神回避着。
毛巾轻碰到白照影的皮肤,有青紫的地方,他手在颤抖,自知理亏:“狐……王妃。”
叫王妃就是知晓自己很坏,不配叫白照影的小名了。
萧烬安收拾干净,把水给倒出去。
他回来,白照影早已经躺好,在被窝朝萧烬安招招手,眉眼一弯道:“嗨,狐王?”
“……”萧烬安表情僵住片刻,突然觉得这段对话荒唐,又有点好笑,他压不住嘴角。
他的王妃缠过来,原谅他方才的冲动,也抚平了他的惭愧,靠在萧烬安身上:
“睡前运动结束了,睡前故事还没讲。”
“夫君,我听人说萧明彻就要回来,你跟我讲讲,这几个皇子吧。”白照影偎了过去。
其实萧烬安今晚情绪不稳,正是起源于萧明彻之事。
对方以退为进,想重新入局。
萧烬安在皇帝睡眠期间,暗中会见了猎苑的内官头目。
明早高朔向帝王递信请罪,猎苑就会向皇帝汇报失火事件,最终调查结果——两件事搅缠在一起,他不用明着出手。
然后敬贤帝疑神疑鬼,就会跟“烧龙鳞”联系在一起!从而彻底废了萧明彻的招数。
可这件事,皇帝必会迁怒。
虽不说伏尸百万,至少,猎苑许多宫人,肯定保不住。
如今他为局势所逼,不得不与敬贤帝,偶尔装出些父慈子孝的举动,锦衣卫乃是皇帝的爪牙。他奉旨必须处死几名与失火有关的内臣。
下午,他以残酷手段杀了他们。
他看他们嘶叫,看他们无助,听他们用最恶毒的言语,咒骂他和他的王妃不得好死,生生世世天人两隔……
这些不是敌人,不是内鬼,不是奸臣,只是冒犯敬贤帝龙威,实则罪不至死的生命。
他不仅满身罪孽,而且满身杀孽,为无辜的王妃积下仇怨,一直在强烈地自我消耗。
眼下王妃问起这几名皇子,萧烬安心虚了阵,含糊其辞:“都不怎么样。”
“可我听说七皇子要复出了。”
“秋后蚂蚱,时日无多。”
“那三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死要面子,不堪入目。”
“九皇子呢?”
“跟他的狗能凑作一对儿糊涂蛋吧。”
白照影:“……”
厉害了。
竟是所有选项夫君都不喜欢。
白照影很怀疑,是否萧烬安才是不够数?他难道没看出老皇帝快不行了么?
一种不安感盘旋,使白照影越发好奇。
他本来还累得很困,现在则向上蹭了蹭枕头,拍拍萧烬安的胸脯,索性将题目一透到底:“夫君,要是今后萧明彻当皇帝,咱们怎么办?”
他有意地对萧烬安提醒,要防备萧明彻。
实在再不济,他们卷钱跑路,从此遁迹江湖也是可以的,他也没想非当这个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