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步步高升 第123节
他和陈采女还没说上两句话。
姜令音瞥了眼神色不太自然的陈采女,没了作弄的兴致。
她捧起茶盏喝了一口。
后宫女子生存不易,她无意为难或是针对谁。
她不说话,陈采女也没那个胆子再开口了。扶喻坐着喝了口茶,不知为何也没出声。
他从前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景,也没觉得有多奇怪,可姜令音在这儿,他总有一股说不出的不对劲。
古怪、沉默的气氛持续了好一会儿。
姜令音忽然捂着胸口喊了声“疼”。
“哪儿疼?”扶喻话才问出口,便见女子面无血色,猛地向后倒去。
“愔愔!”
第106章 香囊(下)“自行了结。”
姜令音的忽然晕倒,吓了在场所有人一大跳。
扶喻反应最快,将姜令音拦腰抱起后,直直冲入了亭子外,奔向不远处的御辇。
庆望一边招呼宫人去请太医,一边急匆匆跟上扶喻的步伐。
所有人都忙起来,唯有陈采女愣愣地站起来,方才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她甚至都没看清令昭仪怎么了,只依稀听到一声“疼”。她望着空中飘散的雨丝,有些犹豫不决。
身边的宫女却是个机灵的人:“主子,我们也去看看吧,令昭仪这般,还不知是否着了谁的道,消息传出去,其他娘娘们定也会去的。”
早去晚去都得去,不如现在赶过去,叫旁人知道当时她也在场,知道她近了陛下的身。哪怕很短暂,哪怕什么也没发生,但至少能让人注意到她。
陈采女反应过来,也顾不上淋湿衣裳了,顺着御辇的方向追去。
扶摇殿
冬灵见自家娘娘被陛下抱回来时,心中的欢喜还没升起来,便被陛下神色匆匆的模样唬住了,她立即察觉到了不对劲,心里顿时一咯噔。
“传太医——”
扶喻将姜令音抱到床榻上,方后知后觉想起传唤太医一事,庆望落后一步跑进来,正好听到这句话,他忙回话:“陛下,太医就要来了。”
一路上,他都是淋着雨的,故而这会儿浑身湿漉漉的,扶喻抽神看了他一眼,眉头紧皱,“下去换身衣裳。”
不是嫌弃,而是关心。庆望心神一震,低着头道“是。”
当下这个形势庆望自然不会回到自己的住处换衣裳,喜盛有眼力见地将人带到他屋子里,给他找了一身得体整洁的宫装。
料子是簇新的,一摸就知是今年上贡的锦缎。庆望心里吃惊,挑眼看了下喜盛。
喜盛恍若未觉,笑嘻嘻地道:“公公放心,这是娘娘前几日赏的料子,才制成的衣裳,奴才还不曾穿过。”
庆望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令昭仪的大手笔。这种料子,哪是寻常宫人能穿上的?若非他在御前,被人孝敬了不少,也认不出这料子。
他将这件事记在心上,快速换了衣裳。待回到陛下身边时,太医已经赶来了。
贴身伺候令昭仪的宫女们都在屋子里,栖笺却是跪着。她今日跟在令昭仪身边,令昭仪若是出了什么事,她难逃一责。
屋子里安安静静,连起伏的呼吸声也清晰可闻。
来的太医不止一个,李院判也在其中。
扶喻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皱眉道:“令昭仪怎么了?”
姜令音靠在他的怀中,双眼微睁,面上血色几近于无,呼吸也明显比平日里急促。
扶喻抱着她,隐隐能感觉到她的颤抖。
“哪儿还疼?”他垂着眼,声音柔的像水。
姜令音蹙着眉尖,没说话,只稍稍摇了摇头。可任谁看了她这副模样,都知晓她是强忍着难受。
李院判把过了脉,脸色更加凝重,见帝妃二人没了交谈,他方道:“回陛下,昭仪娘娘的脉象紊乱,应当是接触了不良之物,微臣以为,已经有一段时日了。”
他说得含糊,可在场的人谁听不出他真正的意思。
冬灵眼皮子陡然一跳,猛地看向了纤苓。
她动作并不隐晦,招来了杪夏的注意,杪夏瞥了她一眼,扯了下她的衣袖,却没说话。
冬灵忙收敛了眼神,心中思绪忍不住翻涌起来。
她日日盯着纤苓……
扶喻漆黑的眸子转向李院判,里面没装什么情绪,只有些许冷意:“于令昭仪的身子有何碍?”
李院判斟酌了一下,道:“好在发现得及时,并无大碍,微臣这就为娘娘开几副药,调理一段时日。”
扶喻低不可闻地“嗯”了声,身子没有大碍,虽是如此,还得仔细查个究竟。
在皇宫里,女子的身子尚且没有事,李院判说接触了一段时日,那必然是来承平郡的路上或是在行宫里接触到的了。
“查。”扶喻言简意赅地下令。
“将扶摇殿里里外外查个仔细。”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栖笺,“你来戴罪立功。”
栖笺心里一松,“是,奴婢遵旨。”
圣谕下去后,栖笺便带着医女从殿内到殿外一一检查;李院判带着其他太医下去开药、煎药;庆望则带着喜盛将行宫中的掌事请来,扶摇殿里若有什么脏东西,布置扶摇殿的宫人便都有嫌疑在身,作为掌事,便也难逃责罚。
屋子里的人退下去了一部分后,呼吸便顺畅了许多,扶喻抚着姜令音的后背,注意着她的神情。
女子仍蹙着眉,唇瓣紧抿。
扶喻当她是害怕,一下一下地安抚她。恰此时,有人来报,诚妃娘娘、顾婕妤和三位采女来了。
扶喻动作一顿。
女子注重颜面,若此时的模样被人瞧了去,心里怕是不舒服。
他抬了眼,淡声道:“让她们去正殿。”
众人讶异,倒是姜令音领会了他的深意。她悄悄握住扶喻的手指,力度很轻,却表现出她的依恋与高兴。
扶喻闷笑了一声,知道女子是在谢他。
二人之间气氛缱绻,被请到正殿的几人神色却各异。
姜衔玉面对杪夏,语气微急:“令昭仪怎么了?”
杪夏三言两语解释了一遍,姜衔玉立即想到:“令昭仪这几日可接触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杪夏摇头:“娘娘接触到的不论是衣裳还是吃食用品,都是太医检查过的……”
顾静姝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扶摇殿,转而道:“若非贴身之物,许是这殿中的摆设。”
姜衔玉跟着点头,杪夏笑一笑:“顾婕妤说的是,陛下已经吩咐医女仔细检查扶摇殿了。”
她们得了消息后冒着雨赶来扶摇殿,除了姜衔玉外,自然都不是因为担心姜令音,眼看着陛下没有露面的意思,几人心里都有些失望。
杪夏吩咐小宫女给她们上了茶,又特意站在陈采女面前,“陈采女衣裳湿了,奴婢记得您是同陛下和我家娘娘一起来的,不知是在哪儿遇上了我家娘娘?”
陈采女下意识地看了眼顾静姝,顾静姝正好也望过来,一双眼眸平淡无波。
“是。”陈采女低声,“我在路上遇到了陛下,后来又碰到昭仪娘娘来亭中躲雨……才说了几句话,昭仪娘娘忽然就晕了过去。”
顾静姝长眉微挑。
楚采女接过话茬:“怪不得陈姐姐来得这样早,原来当时就在陛下和昭仪娘娘身边。”
她的话很平常,听在陈采女耳中,却有股意味深长了,她低着头,心神微动,却没再说话。
杪夏察觉到几人气氛微妙的变化,故作不知,她招来觉夏,给陈采女呈上来一套新衣裳。
“陈采女,这是尚服局给我家娘娘制的新衣,不大合娘娘的身,因而娘娘还不曾穿过,您若是不嫌弃,便去厢房那儿换一身吧,免得日后受了寒,到时候娘娘问起来,奴婢不好交代。”
陈采女一脸受宠若惊,“这如何使得……”
姜衔玉替她道:“去换一身吧。”
陈采女踌躇着看向顾静姝,略显局促。
顾静姝微微一笑,“陈采女快去换上吧。”
有了顾静姝的首肯,陈采女这才跟着觉夏去了厢房。杪夏将这一幕看在眼中,静静地退了出去。
她们既然来了,也不好随意走动或是离开,只能坐在殿内等着消息。
在她们之后,瑾妃和沁婕妤也相继而至。
约莫过了一柱香时辰,事情有了结果——
李院判将托盘中的香囊仔细嗅了嗅,少顷,他皱着眉,又用清水将香囊沾湿。
杪夏疑惑地道:“可是这香囊是方采女送的,送来后还特意给太医检查过,里头都是珍贵的药材,并没有阴损之物。”
扶喻掀眼,“方采女送的?”
杪夏点头,迟疑着道:“回陛下,这是方采女特意给娘娘做的。奴婢记得,第一回 送香囊是在年后,方采女谢娘娘让她在问月台遇见了陛下,晋了才人之位。”
“这香囊给郦太医检查过,郦太医说里头装着补气血的好药材,长久佩戴,能调养身子,娘娘便挂在了帐子上。后来,娘娘晋位贵嫔,方才人送的贺礼之中也有香囊,里面装了干花,太医检查后,并无发现异常,娘娘便也收下了。”
“如此一来,方采女便时常来承光宫见主子。”
楚采女适时地起身,“是,妾身曾亲眼瞧见方采女给昭仪娘娘送香囊。”
杪夏继续道:“方采女在承光宫食了有夹竹桃汁液的桂花酿后,娘娘自觉愧对于她,便时常念着方采女,有什么好东西,也分给方采女一份……奴婢实在不明白,这香囊怎会有问题。”
她苦恼极了。
扶喻却顺着她的话想到了那日在承光宫外听到的话,方氏步步紧逼,女子却一言不发,他还为此恼了女子,原来竟有这层缘故,怪不得!
其实女子又何必自责呢,又不是她害了方氏。
思及此,扶喻不由地懊恼起来。她原以为女子当时不拒绝,便是有扶持旁人固宠的想法,是他大错特错。他还为此与她冷落许久,甚至想让女子先对他低头。
明明她什么也不知道。
无故被他冷落,哪能有什么好情绪呢?想来那几日女子不愿搭理他,也有此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