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棉花不多,但是缝个薄被子够了,再冷点就再盖上他那个被子,足够了。
正好耽搁一阵,太阳也全部出来了,清哥儿收拾了一下准备去村长家。
他刚推开门,隔壁破旧的木门也发出了动静,清哥儿就这样和王连越对上眼了。
*
奔波了半个月的王连越,昨天回了家,想着终于可以好个觉,结果因为下了雪,他夜里没个被子,愣是冻醒了好几次。
早上公鸡打鸣,王连越迷迷瞪瞪的又被冻醒了,他打着哈欠,将家里的一亩三分地绕了个遍,一点能吃的东西也没找出来。
他捂着饥饿的肚子,收拾干净自己出了门,想着去县城买点日用品回来,再不济也得买点吃的啊。
结果一推开门,便和心心念念的人撞了个满怀,那哥儿湿漉漉的眼神,撞进他的眼底,他的心脏跳的热烈。
“原来住在隔壁的,是你啊。”
王连越挠了挠头,此刻只恨自己嘴巴笨,说不出来多么好听的话。
“昨天下雪了,还挺冷的。”
那哥儿看到他住在隔壁倒是不太惊讶,但好像是被他主动打招呼吓到了似的,他短暂的愣了一下,然后弯了下眼睛,笑了。
清哥儿小声“嗯”了一声,怕他再多说几句,让村里人看到了,影响他新邻居的名声,所以在新邻居出声前,快步走开了。
“我叫王连越,以后就住你家隔壁了,”王连越见他走开,急了,连忙报上家门,“有事你喊我,都是邻居。”
也不知道哥儿听没听清,跑的倒是挺快的,几个眨眼间就走的看不见人影了。
*
清哥儿抱着洗好的衣服从河边回来,老远便看见王连越蹲在地上,跟一个正在哭的小孩说话。
他走近,才看清哭的小孩是牛婶子的小儿子,叫铁蛋,今年才六岁,正是爱玩的年纪。
不知道他的新邻居怎么把铁蛋逗哭了,这会正使劲浑身解数哄呢。
“行行好,别哭了,”王连越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哭,只好拿着饴糖连忙攻着,“我怎么着你了,哭这么厉害。”
“你长得太丑,呜呜呜俺要俺娘。”铁牛也不接他的糖,就是抬着下巴直哭,“有妖怪啊,呜呜呜……”
清哥儿听到后,忍不住偷笑,王连越听见动静,抬头看到是清哥儿后,脸瞬间就红了,手足无措的举着糖问他吃不吃。
其实王连越长得一点也丑,只是身躯太过伟岸,端正的五官上,带着一股子难以隐藏的肃杀之气,面对孩子紧抿着双唇,显得表情太过严肃,才惹的孩子害怕。
“铁蛋乖,小嬷带你找娘亲好不好?”清哥儿放下盆,接他过他手里的饴糖,“这个叔叔不是妖怪,你看,他还给你糖吃呢。”
王连越摩挲着被触碰到指尖,垂着头看着那哥儿冻的通红的手指,又看着那一盆洗干净的衣服,轻轻皱起了眉头。
“谢谢清小嬷。”
铁蛋看见熟悉的人,终于停了哭,只是刚才哭的过了头,这会抽抽啼啼的,停不下来,清哥儿将他抱起来,看着跟在身后的王连越。
“我将他送回家去,你就别跟着了。”
王连越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听话的站在原地不跟着了,他将清哥儿落在地上装盆的衣服端起来,往家里走去。
*
清哥儿将铁蛋送回家后,原路返回,没看到衣服,他心里有些急,那些衣服都是村长家秋天的衣服,可是崭新的很,准备洗完了放进衣柜,来年继续穿的,这要是丢了可怎么办。
就这样,一路揪心的往家走,快到家的时候,清哥儿看到王连越端着盆站在他家门口。
“多谢你,多谢你,我还以为衣服丢了,”清哥儿小跑几步,接过来王连越手里的盆,“吓坏我了。”
“不客气,清、清哥儿。”王连越回想刚才那孩子叫他,他就试探性的叫了一句。
清哥儿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又道了一声谢,便回屋换上了门。
清哥儿背靠在门上,摸着发髻叹了口气,然后在院子里将衣服晾好,看了看天,得开始准备晚饭了。
冬日里,庄稼人一天只吃两顿饭,一来冬日白天短,吃两顿也不会饿的慌,来不及饿就已经睡了,二来冬日里没什么农活,不累就不用吃的太饱。
晚上想蒸一锅馒头,想着还篮子的时候给兰玲姐送点,便在黄面里多掺了点白面,冬天面不太好发起来,所以清哥儿刚下午就开始揉面了。
太阳落山前,面总算是发起来了,将蜂窝状的面团揉成光滑的面团,擀平在折起,分成小剂子,摆好放进蒸锅里,大火上劲蒸一刻钟,再焖一刻钟。
此时的馒头一按一个印,喧软蓬松,刚出锅,清哥儿忍不住便吃了一个,他共蒸了十个,这天气吃不完也坏不了。
给兰玲姐的篮子里装了三个,从墙头叫人出来送了过去,兰玲姐接了过去,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没收到谢的清哥儿也不生气,他看着剩下的馒头,有些犹豫的拿起两个走到了另一面墙头。
清哥儿踮起脚尖,看向王连越家的院子,漆黑一片,只有左边的堂屋亮着光,他抿着唇,实在叫不出口,到底是泄了气,退回厨房里。
他盯着馒头发呆,最后六个馒头一个不差的被他收了起来。
本来是想拿着馒头,谢王连越那日在县城的解困之恩的,但是他一个嫁了人的哥儿,还是不要过多接触旁的汉子了,万一被谁看见,败坏了人家的名声。
第5章 躲着他?
昨天洗的衣服没晒干,经过一晚上已经冻的梆硬,清哥儿早起做饭,看了看水缸,见底了,想着吃了早饭去河里打点水回来。
结果早饭的碗还没放下呢,就有人敲门来了。
清哥儿起身开了门,发现门口站的是他那大哥,徐洲。
“我要成亲了,下个月初。”
徐洲不是特意来报喜的,他刚从县城码头做完活,回杏花村路过沿河村,顺路来看一眼他那个可怜的弟弟。
“你若有空就回去一趟。”
“恭喜大哥了,”清哥儿的手绞着袖口,不自在的说道:“家里还有事,我这边走不开……”
“没空就罢了。”
好在徐洲也不强求,他看了几眼清哥儿的穿着打扮,还有身后家境贫寒的样子,忍了忍,还是开口说道:“反正这边人都不在了,实在不行,你且收拾收拾跟我回家住吧。”
清哥儿只是摇头。
徐洲心里清楚,因为他娘,清哥儿是断断不会跳回火坑的,想到这,徐洲摸了摸口袋,掏出来块碎银和几个铜板,他将碎银子递过去。
“这钱你拿着,冬天了,扯块布做件厚衣裳穿。”
“这钱我收不得,你上交不了做活的钱,娘会骂你的。”
清哥儿双眼微微瞪大,他这大哥在家一向没什么存在感,虽是徐汇亲哥,但是也没有帮着一起打骂过他,如今又做出给他钱举动,实在让清哥儿惊讶。
“你拿着吧。”
徐洲将钱塞进他手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清哥儿小跑几步想追上去,他已经大步走远了。
清哥儿站定,愣愣地看着手里的一两银子,直到眼前出现了另一个人。
王连越换了身新衣裳,也是灰黑色的,此刻正背着一捆柴火,跟清哥儿挥手呢。
“清哥儿准备去哪啊?要柴火不要?我捡了好多。”王连越将背上的柴火放下来,也不管清哥儿要不要,直接抱了一把递给他。
清哥儿将手里的银子塞进荷包,抬眼看向跟他说话的王连越,也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同是粗布麻衣,穿在他身上怎么看,怎么都比村里的其他汉子穿好看,可能是他人长得就较为俊朗吧。
“不用,家里还有,多谢你。”想到这,清哥儿垂下眼,“我先回家去了。”
王连越抱着柴火默不作声,他总感觉这个哥儿一直躲着他,他又不是豺狼虎豹,有那么吓人吗?
他摇摇头,想了想还是将柴火放到了清哥儿家门口,然后推开门回家了。
回到家中,王连越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看着糊了的锅,叹了口气,随后认命的将锅刷干净,喝了两口糊了吧唧的粥,最后实在喝不下去倒掉了。
总是这么浪费粮食可不行,王连越探寻的视线,越过墙头望向了清哥儿的院子。
正在打扫院子的清哥儿对上他的视线,放下扫帚急匆匆的回屋去了。
“奇怪……”
王连越摸不着头脑,想了想,还是选择练练自己做饭的手艺,总不至于把自己饿死。
“喂,给你。”
王连越听到动静,猛然抬头看向墙头,只能看到一双冻的青红的手,举着两个雪白的馒头,王连越咽了咽口水,走了过去。
“给我的?”
见他走近,清哥儿挪了挪脚步,抬头四处望了望,见没人他才往前走了几步,将馒头塞到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