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两人不欢而散。
  时间飞快,正月十五这天,清哥儿拉着兰玲姐还有渔哥儿,一起去县里摆摊卖东西。
  正月十五的晚上是有灯会的,花灯如海,流光溢彩,彩色的灯下是一个个摊子,摊位错落有致,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清哥儿他们也选中了一个摊位,还没等他们摆好东西,两个汉子就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地方是我们早就看好的,你们滚远点。”
  两个人凶神恶煞的,渔哥儿早就吓得脸色苍白不敢抬头,清哥儿扶着他的胳膊,拦着怒气冲冲的兰玲姐,果断拿着东西换了个地方。
  打不过还跑不过吗,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最后选了个人比较少的偏僻角落,清哥儿将摊位摆好,他绣了一个正月的绣品,就等着今天卖呢!
  渔哥儿也带了一些手工小玩意来,他脸上养的有了点肉,脸上笑容也多了些,整个人看起来不再那么单薄苍白,总算是有了生气。
  这些日子他也好过了一些,王麻子打不过他弟弟王子尧,他挨打的时候总是往王子尧屋里躲,王子尧也愿意护着他,渐渐的,王麻子也不愿意回家了,家里安生了许多。
  兰玲姐没什么手艺,她纯粹是陪同,看着街上耍杂耍的早就眼馋的不行,见他们安置好了,迫不及待的去凑热闹去了。
  “你这帕子绣的是什么花?我怎么没见过。”
  “这是牵牛花,”见客人来了,清哥儿提起十分的热情解释,“是代表牛郎织女爱情的象征花,寓意好,颜色也淡雅清新,小姐买一张吧。”
  有了第一个生意,后面的生意也就源源不断。
  清哥儿那里没一会就卖出去不少,渔哥儿这里冷清的很,半响也没有一个人。
  “别气馁,这会小孩子们都看杂耍呢,一会就会过来逛逛的,你这竹雕做的这么精致,他们肯定喜欢。”
  听着清哥儿轻声细语得安慰,渔哥儿笑着摇了摇头。
  “没关系的,我也就是图一个快乐,你这帕子绣的好看,很快就卖完了,咱们到时候就收摊,别耽误太晚,晚上回去不安全。”
  两个哥儿再加一个兰玲一个姐儿,一起走夜路怎么想都不安全,还是尽早回去的好。
  “喂,你这是卖的什么?”
  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站在渔哥儿的摊位前,眼疾手快的抓起来一个竹雕的镂空灯笼,竹子不是很坚硬,他手劲不小,没几下就掰断了。
  “这个竹雕灯笼十文钱,弄坏了是要买的。”
  渔哥儿皱起眉头,心疼得看着小男孩手里的灯笼,这镂空灯笼比较复杂,他雕了好久的。
  “我不买了!”
  小男孩一听这么贵,直接把灯笼扔在地上,转身就要跑,清哥儿抓住他的衣服,让他给钱。
  “你已经弄坏了,”清哥儿指着坏了的灯笼,出声吓唬他,“没钱就让你就在这做苦力,等你爹爹娘亲拿钱来赎你。”
  小男孩突然就哭了,哭的声音还很大,没一会他爹就听见动静跑来了,跑到跟前不分青红皂白的,开始骂清哥儿。
  “你一个哥儿怎么还敢骂我儿子!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担当的起吗!”
  “是你孩子先弄坏了我们的东西,”清哥儿可不怕他,“你来的正好,给钱吧。”
  “什么破玩意,多少钱?”
  “十文钱。”
  “十文钱!你怎么不去抢,你这是讹人呢!我可没看见我儿子弄坏你的东西啊,指不定是你自己弄坏想骗我掏钱,我不掏。”
  “就是你儿子弄坏的,旁边摊位的人都看到了,都可以作证。”
  清哥儿他们摊位旁边只有一位买木簪的大娘,她听到清哥儿的话,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这孩子弄坏的,手劲忒大了一点。”
  “那我也不赔,本来就是你们这东西不行,我儿子才多大劲啊,一碰就坏,就是等着讹人呢!再胡搅蛮缠,我就去报官!”
  渔哥儿气的直哆嗦,奈何嘴巴不利索,半天也只能骂出一句“你怎么这样,无耻”来。
  那男孩的爹眼看就要带着儿子扬长而去,赶来的王连越按住他的肩膀,将人扯了回来。
  “你又是谁,跟他们是一伙的?”那男孩的爹眼珠子一转,“还是他俩谁的姘头?”
  王连越懒得理他,只是加大手里的力气,冷声呵斥:“赔钱。”
  “松,松手,我赔,我赔钱。”
  那人只觉得自己肩膀要碎了,哆嗦着掏出钱袋子扔了十文钱,王连越这才松开手,任由他们离开。
  第20章 冬去秋来
  人走后,王连越也不说话,默默地将自己摆放猎物的摊子挪过来,跟他们的摆在一起。
  清哥儿时不时的看他几眼,可他却一眼也不回头,只跟旁边卖干菜的婶子说话。
  那婶子还有一个跟着的闺女,看起来有十五六岁,正是爱美的年纪,头上戴了朵大红色的绢花,不知道王连越说了什么,惹的她频频展露笑颜。
  清哥儿摸着自己头上黯淡了颜色的发带,沉默无言,在他看来,那两个人配极了。
  清哥儿心里反酸,客人来了也不想理,渔哥儿看的着急,扯着他的袖子跟他换了个地方坐。
  “你别陷的太深,男人都一个样,最后苦的是你自己。”
  渔哥儿说话时像一个过来人的口吻,清哥儿被他逗笑了,伸出手捏了捏他长了点肉的脸。
  “笑什么!我,我这是为了你好。”渔哥儿捂着脸瞪他。
  清哥儿垂着头,轻声“嗯”了一声,无所谓他喜欢谁,自己本来就是配不上他的,前一段时间的相处就跟他偷来的一样,短暂的假象。
  没等到彻底散场,清哥儿他们就收拾东西准备走了,旁边的王连越也动身,三五下的收拾完,追了上来。
  回去路上,还遇到了跟秋霞婶子他们一起的兰玲姐,同是一个村的,一群人自然是要结伴回去的。
  清哥儿和渔哥儿贴着走,头却忍不住的一直回头看,王连越一个汉子不好跟妇道人家走太近,就背着背篓走在最后面。
  清哥儿抿着唇,内心纠结着,渔哥儿见此叹了口气,轻轻地推了一下他,说道:“去吧,问问清楚。”
  他悄悄走近王连越身边,王连越见他过来,轻微侧头看了下人群,然后小声问他怎么过来了。
  清哥儿被他一问,眼泪止不住的打转。他问道:“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语气那叫个委屈巴巴,给王连越听的心都酥了,他解释道:“没不理你,我们要避嫌。”
  又是这句话。
  清哥儿不懂,他一个哥儿都不怕毁了清白,眼巴巴的瞅着,跟着,他一个汉子倒是注意起避嫌来了。
  不过是拿避嫌做借口,怕跟我一起待着,败坏了声誉,找不到好亲事罢了。
  清哥儿是个明白人,想清楚后,再也没有去缠着不放,他只当王连越是救命恩人,不再做其他非分之想。
  时光匆匆,冬去春来。
  开春,兰玲姐跟杨改终于订下了婚事。
  成婚那天,柳二郎还来闹事呢,杨改竟然一反常态,跟柳二郎打了一架,兰玲姐当场就哭了,说非杨改不嫁,那柳二郎才瘸着腿走了呢。
  开春了事多得很,清哥儿忙着割草,喂兔子,这兔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冬天竟然下了一窝崽出来,收拾屋子的清哥儿吓了一跳。
  半个月过去,兔崽子已经活蹦乱跳,仔细数数有六个崽子,清哥儿每天都去山上,割最嫩最新鲜的草来喂它们。
  也碰见过隔壁的王连越好几次,清哥儿都强忍着,冷脸不理人。
  沿河村地处西南,春天的主要作物种的是水稻,清晨吃过了早饭,清哥儿跟兰玲姐约好,扛着锄头去了地里。
  前几日刚下了雨,空气中都是泥土湿润的气息,地里有些积水,需要挖沟排水,做好准备工作后,摸着腰插秧才是力气活。
  水田基本上都是片成片的,家家户户连在一起,清哥儿的一亩地够他累三四天的,其他家里老老小小均出动,多了十几亩的地,忙活一个月,春耕才算完。
  清哥儿大早起就看到王连越背着满满的篓子出门去了,但是他人并没有在地里,估摸着是去了县城卖东西去了。
  王连越确实是去卖东西了。
  已经有一个月了,他接连上山了好几躺,终于逮了两只墨狐,扒了皮卖了些钱,还差些彩礼钱,马上就可以娶清哥儿进门了。
  但是娶亲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今日天气不错,王二不知刚从哪个烟花巷子里出来,一身过了夜酸涩酒气味,闻着让人反胃。
  王二摇摇晃晃的往家里走去,突然眼前挡着一个人高马大的身影,定眼一瞧,他的头就要痛。
  “卖身契不是给你了吗!还找你爷爷干什么!”
  王二早就忘了上次王连越拿着银子,跟他换卖身契时挨打的恐惧,他此时宿醉,头脑不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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