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怎么,又想给爷爷送点钱花?正好,银子刚花完了,回村找我那哥夫借点花,你说怎么样?”
  “你敢。”
  王连越沉声道,他漆黑的眸子盯着王二,那眼神冷的可怕,仿佛在看一具尸体,握着棍子的手绷紧着,随时准备给他一击。
  这会热闹了一晚上的巷子刚刚沉睡,来往没有一个人,王二后知后觉的开始害怕,腿抖了几下,眼看着就要跪下来。
  王连越微微弓下身子,向潜伏在暗处的狼,敏锐中带着点狠。
  “我不杀你,但是也希望你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
  棍子落下,伴随着王二痛苦嚎叫的声音,骨头断裂,他这条腿怕是彻底残了。
  不再理会抱着腿哀嚎的王二,王连越丢掉棍子,擦了擦手,拿起一旁的背篓走出了小巷。
  七拐八拐的,拐进了一片更狭小的巷子,这里是县城最穷的地界,住的都是缝隙中挣扎着生的人。
  “蔡大妈在家吗?”王连越走到一户人家,拍了拍门。
  旁边冒出来一个头,王连越转头看,是一个小女孩,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穿得衣服,也东一块西一块的补丁。
  “给,吃糖。”
  小女孩憋着没吓哭,她馋的不行,沾着土的手马上要伸出来。
  王连越举着糖鼓励似的一笑,小女孩眼睛“唰”一下就掉了下来,门关上哭声也传了出来。
  “你做什么吓唬人家小红姐,快进来,吃饭了没有?我昨天刚买的五花肉,给你做个红烧肉吃,我们家小元原来最爱吃了。”
  门前的大门打开,出来的是一个头发花白,后背佝偻的老妇人,此人便是蔡大妈,也是当年护着他替他牺牲的战友的娘亲。
  “不吃了蔡大妈,我着急回去呢,这趟来就是看看您,顺便告诉您,我准备成亲了。”
  王连越将手里的补品塞到蔡大妈手里,站在门口笑的很开心。
  “什么时候?谁家的姑娘,天大的好事怎么现在才告诉我?”蔡大妈一愣,然后笑着拉着王连越的袖口,“能看见你成家,我就当我的小元也成家了,真好。”
  王连越抿唇,突然心酸的说不出话。
  方元死之前交代他,记得照顾好他的老娘,所以他从战场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来城里找蔡大妈,把得的那些银子全塞给她,时不时的来看望,但还是免不了心中有愧。
  “我就是想儿子,念叨念叨,不要心里难受,我不怨你,我在心里早就把你当半个亲身儿子对待了。”
  蔡大妈看出来他心里的想法,连忙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
  王连越“嗯”了一声,扬起笑脸接着说。
  “不是姑娘,是哥儿,是我家隔壁的独居哥儿,他特别好,长得漂亮,手也巧,还给我做衣裳,做饭,我想娶他。”
  唠了会家常,王连越就要急着走,再不走蔡大妈就要留下他吃中午饭了。
  此时已是早春,树枝刚刚抽出嫩芽,隆起一层淡淡的绿色,让人忍不住心情愉快,村里的地大部分都连在一块,走在田埂上,放眼看去都是佝着身子插秧的庄稼人。
  “越小子回来了?”
  “又买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越小子!真不打算种地了!你家那几亩地都荒嘞!”
  地里的汉子忙里偷闲,看着地梗上要走过去的王连越,扯着嗓子喊人。
  “不种了,都几年没种过了,种了也没收成,等明天就去回了村长,卖地!”
  王连越从镇上买了东西回来,背篓里放着好几匹颜色鲜亮的布料。
  清哥儿眼神好,还看到了一匹红色的布。
  他什么时候说亲了?
  清哥儿手里的锄头掉在地上,鼻子止不住的发酸,带着满手的泥擦了几下脸,可怜极了。
  那汉子又问:“真卖?那到时候可得叫上我,正愁地少供不起吃喝呢。”
  王连越到底是上过战场,哪怕腿脚不便也能靠打猎吃上饭,他们这些庄稼人万万不敢卖了地,卖地那是一家子没办法走上了绝路。
  “真卖,缺钱。”王连越爽朗的笑了起来。
  那汉子媳妇看自己汉子偷懒,不高兴的锤了他一巴掌,随后直起腰歇了一下,笑着问王连越。
  “是不是有喜事了?婶子看着好事将近啊!”
  王连越悄悄往清哥儿那边看,远远的只能看到他满脸泥巴,痴痴的笑出了声。
  “快了,快了。”
  清哥儿脸上的眼泪糊成一片,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兰玲姐看见,抬起袖子给他擦了擦脸。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有的事!你听姐的,赶明儿姐给你找个媒人,介绍十个八个的,你随便挑!”
  清哥儿“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你当汉子大白菜啊,我那有随便挑的条件。”
  第21章 误会说清
  接连忙了好几日,那一亩水田的稻子总算是种好了,趁着农闲,清哥儿将积攒了几天的衣服洗洗涮涮,晾在了院子里。
  过了年,吃的饭也就平常起来,晚上清哥儿烙了葱花鸡蛋馅饼。
  他屋里放着的那个盆早挪出来了,冬天冻死的葱清哥儿拔了,半个月前重新撒了一把菜籽,今天葱苗就可以吃了。
  刚烙出锅的饼还冒着热气,清哥儿嘴馋,等不及它放量,徒手捏起一角吃进嘴中,满足的眯起了眼。
  面粉经过热锅猪肉散发出独有的香气,简单的调味,伴随着葱花鸡蛋香,清哥儿几口便吃了一个。
  剩下的放温,卷着自己腌的咸菜吃,也别有一份风味,收拾好后,清哥儿又烧了锅温水,简单擦拭了一番。
  忙碌了好久,今天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夜里好像刮起了大风,窗户被吹的破了洞,门框也被吹得咯吱咯吱响,早上起来风还在吹,清哥儿推开门,看着散落一地的衣服,叹了口气。
  他弯腰捡起地上衣服,沾了土又脏了,就随手堆进盆里,等风停了再重新洗。
  早饭吃的更简单,清哥儿熬了锅粥,就着昨天吃剩的饼将就了一顿,吃了饭,清哥儿无意识的看了眼隔壁,隔壁安安静静,好像又没有人在家。
  他掩下失望,突然被急促的拍门声吓到。
  清哥儿推开门,发现家门口围了一群人,人群中心是举着一块布料的王麻子。
  “那不会真是那寡哥儿的吧?”
  “我看着像,那狐媚子连王麻子这等货色都看得上。”
  人群中议论纷纷,清哥儿愣在原地。
  “清哥儿!哥哥不小心将你的衣服带出来了,”王麻子见他出来,迷着的三角眼满是得意,举着白色的亵衣放在扁平的鼻子下轻嗅,“你不会生气吧,哥哥一会回去好好疼疼你昂。”
  “滚!”
  清哥儿冲上前去,气的打了他一巴掌,他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将那王麻子的脸抽的肿了一圈,丑陋的脸看起来更加让人难以直视。
  “不会是被王麻子戳中心事了吧,这么生气!”
  “谁知道呢,看个高兴就好。”
  “王麻子他都看得上,你说换了咱们他不得高兴坏了?”
  人群中几个碎嘴子还在说话。
  “说谎前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脸,衣服是让风吹跑的,谁知道你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捡的。”
  清哥儿气急,他的每次呼吸都变得急促,身体也紧绷颤抖,他不知道在场的谁会信了他的鬼话,不过他也不在乎,他什么都没有了。
  "还当是你隔壁那大汉护着你的时候呢?跟老子耍横看老子不打服你。"
  王麻子仗着身后全是向着他的人,嘴巴一点也不干净,他可是听说了,之前一直跟着清哥儿身后的王连越准备娶亲了,清哥儿此时无依无靠,他才敢来做这档子事的。
  “我宁愿跳河也不会瞎了眼跟你做那档子事,勾搭汉子这种事我徐清从来没有做过!”
  清哥儿独自站在自家门前,身后是空荡荡的院子,面前是可以杀死他的一群恶人。
  “那亵衣分明是昨天晚上刮大风吹走的!我的这也刚捡回来,怎么?要是捡了我的也要说我也跟你睡了?”
  兰玲怀中抱了几件衣服从人群中挤进来,站到了清哥儿身后。
  “媳妇,媳妇,等等我啊。”
  杨改拎着把铁锹也追了过来,站在了兰玲身边,兰玲紧握着清哥儿的手,说了声“别怕”,清哥儿顿时泣不成声。
  王麻子见他竟然还有人帮助,气势稍稍减弱,不过他还是没放弃,这寡哥儿生的漂亮,不玩到手怎么会甘心呢,就在他还有继续说那些下流话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声男声,他顿时就不敢吱声了。
  “我家门口怎么这么热闹?”
  王连越声音一出,人群自动让路,他们也想看看,是不是如传言中那样,这清哥儿糟了人闲。
  “王麻子你回来的还挺快啊??刚才还在醉春楼外听见你的名声呢,那姑娘大声嚷嚷着说你昨天晚上不行,得吃药,丢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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