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习巫女留学实录 第24节
但是这个女巫内部心照不宣的秘密,却不知为何被其他种族知道了。
女巫天生具有练就易容术的能力,是天选的卧底,且女巫大多身形娇小,变幻之术也来得更加容易一些。
这个秘密被发现的时候,战争正是白热化阶段,各族都杀红了眼,死伤惨重。
而女巫轻易就能获取敌方的情报和信息,只要俘获了女巫,就相当于掌握了敌方的所有动向。
尽管面上不显,当各族私底下都在疯狂搜捕女巫,企图借女巫之力摘取这场战争的胜利。
可女巫的易容术堪称天衣无缝,要怎样做,才能让女巫显性呢?
各族苦思冥想,终于在无数被划开的血肉之中,捕捉到女巫纤细瘦弱的脚踝,将其拖入不见天日的血色深渊。
他们用阴鸷的眼光打量每一个同类的身体,观察其是否体重较轻,而这“体重较轻”也拿不出具体的标准,刺向女巫的尖刀被借走,当作铲除异己的工具。
而这被挑选出来的“疑似女巫”则会进入下一步筛选,他们的四肢被捆绑在囚架上,身躯则会遭受无数毒辣的鞭打,双眼也经历火烧、笞打……
她们被囚禁于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接受着一次又一次的拷打、一遍又一遍的责问,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下,判断她们是否为异己的标准竟然是她们是否流泪。
有的早就已经将泪水流干,面对再严厉的拷问都已经麻木,一遍遍否认之后,她的脚下被架起木柴,在被同族活活烧死之前,她剩下给这个世界的只是喃喃一句“我已经哭不出来了”。
更多的女性被绑在石头上,右手拇指绑住左脚拇指,左手拇指绑住右脚拇指,脸朝下丢入水中,难以生还。
即使侥幸剩下了一口气,也会在剩下的折磨中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尽管她们可能并不是女巫。
这样的严刑逼供之下,活着证明自己不是女巫几乎已经是不可能了。
于是真正的女巫也好,被逼成为女巫的异族也罢,都葬身于骄傲和疑心燃起的熊熊烈火之间。
但一大部分女巫还是能幸免于难,她们大多在收到濒死的同伴的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抽身离开,再不济也有能力绘制法阵,为自己搏出一条生路。
直到那个术法的出现。
猎巫计划的不得志,让本就因战争不顺而心烦的种族首领们更是恼怒不已,他们翻遍古籍,终于在某本已经泛黄的书页中发现痕迹。
只有女巫的血才能让同伴显形。
于是连僻静山间、与世无争的女巫们都接连倒在屠刀之下,只为获取虚无缥缈的“女巫手中的情报”。
女巫的鲜血被撒向天空,无数有一定建树和实力的女巫纷纷显出原本的样貌和身形,首领们不管女巫以同类的身份立下过多么伟大而卓越的功勋,在驯化女巫不成之后,选择了以死亡永绝后患。
谁也不愿意族内的秘密被泄露,可是谁都想知道敌方的秘密。
在这种诡异的默契之下,各族首领为女巫选择好唯一结局:死亡。
最终,无数的女巫死在屠刀之下,她们的身上是同类的血,而从她们身上流下来的血,又将变作刺向下一位女巫的利刃。
…………
陵蕴面无表情地向嵇瑶讲述这段过去地往事,无数个碎片被拼接起来,那是女巫不堪回首的过去。
她看向达格纳,接着开口,
“那时候我被囚禁于龙族的地牢之中,龙族的首领已经打算下令将所有女巫都处理干净,我的同伴已经奄奄一息了,但她还是用自己的身躯作阵,帮我炸开了地牢密不透风的墙壁。”
“我跑了出来,勉力躲避着龙族的追杀。
那时候龙族已经决心不能留我了,我知道太多秘密,即便不能为其他种族所用,他们也要划开我的喉管,让我不能再吐出哪怕一个字。
达格纳那个时候还小,龙族的成长周期很长,别看他那个时候已经有快七十岁了,其实也就是一个只会拖着尾巴在蛋壳里面打转的幼崽。
那个晚上我穿梭在密林之中,龙族的追兵锲而不舍地跟在我身后,我努力隐匿身形,他们找不到我,只好布下一个又一个的魔法阵,让我无处可逃。
当时的我也的确是举步维艰,我的每一步都提心吊胆,生怕脚下的一片树叶、一根细草变成龙族的法阵。
我私下寻找,终于找到一个通往地洞的入口,龙族身形庞大,这样的洞他们进不去,因为即使瘦弱如我也要紧紧蜷缩起来,才能勉强将自己塞入。
我精疲力竭,一步步靠近那个地洞,我那时失血太多了,竟然没有发现脚下的那块石头被赋予了龙族的魔法。”
嵇瑶目瞪口呆地听着这惊心动魄的经历,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面跳出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块石头突然被一口龙息点燃,我慌忙避开,顺利躲入山洞里面,逃过了龙族的追堵。
五天五夜之后,我终于敢从那洞里面出来,虽然没有发现我的尸体,但最后一战即将打响,龙族也没功夫管我。
我捡回了一条性命,在战争结束之后,循着那口龙息的痕迹找到达格纳。
但是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还没有长大,只是小小一只的幼龙,根本就不具备辨认魔法阵的能力。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无意间所吐。
但毕竟是救命的恩情,女巫一族有恩必报,我也只好允诺他一个愿望,只要他开口,我哪怕赴汤蹈火也会去努力实现。”
陵蕴低垂着眼睑,语气淡然而坚定,一旁的达格纳也是有些震惊,他也是第一次这样清楚地知道事情的始末。
面对着嵇瑶暗含赞叹的眼神,达格纳看向女巫,摇了摇头,
“我并不需要您为我做什么。”
他不管陵蕴有些诧异的眼神,现存的实力强大的女巫实在是寥寥无几,她们的一诺值千金。
“那时的我,可能只是觉得一个人不该因为别人的野心和猜忌而死去吧。”
他话语的尾音散落在吹进山洞的微风里面,轻轻摇曳着消散。
众人相对无言,本来还惊诧于达格纳的决定,可细思之后,又觉得这的确是他能做出来的决定。
谁都没有想到,仅仅是一口无意间吐出的龙息,竟然拯救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达格纳的母亲也唏嘘道:“那个时候他还小,要不是实在没有人照顾他,我们也不会带着他去执行吾王派下的任务的。”
嵇瑶听完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心中百感交集,只能长叹一声:“可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没想到陵蕴却看过来,“天意?那是什么?”
女巫走进几步,皱着眉头看向嵇瑶,“你真的是女巫吗?”
一旁的达格纳连忙解释道:“她是来塞洛斯交换的,是东方的道士。”
饶是有如此解释,陵蕴还是皱起眉头,“不,不。你的身上有女巫之力。”
她伸出手,仔细的抚摸着嵇瑶的脸颊、头发,诧异道,
“你身上的巫力是被人强行灌注进去的,你不知道吗?它在和你原本的力量相排斥。”
第21章 以性命为代价
嵇瑶愣怔在原地。
巫力……?
可是她道士出身,自小在道观中长大。从有记忆开始便侍奉在三清左右,身体之中怎么可能会出现专属于女巫的力量。
陵蕴面色凝重,她自己就是当世之中实力排得上前几的女巫,自然比嵇瑶更加清楚强行注入巫力的后果。
她又向有些迷茫的小道姑再次确认:“你真的不知道?或者说,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嵇瑶摇摇头,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最近练习符箓,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即将落成之时失败,像是有一股莫名的阻碍,不让她原本的力量注入于符纸之中。
“我最近……练习符咒的时候,总是感觉不太顺畅。”
嵇瑶皱了皱眉,带着些不确定试探性问道:“是因为这巫力吗?”
陵蕴生来便身怀巫力,她自小生活在这片大陆上,对东方的道术知之甚少,因此也不能肯定,只好对嵇瑶道:“你还能使用你本来的力量吗?就在这里试试给我看吧。”
嵇瑶闻言有几分犹豫,看向达格纳。
只这一眼,巨龙就明白她心中所想,毫不在意地大咧咧笑道:“放心,你的符咒还不至于把我家给劈没了。”
他随同狄娅老师去华夏接嵇瑶的时候就见识过学生们的符咒之力了,因此在心中对其威力有数。
此话溢出,嵇瑶果然不再犹豫,而是果断从袖袋中抽出一张泛黄的符纸夹于指间。
她稍稍一松手,那张符纸就自动悬浮在空中。
合格的道士,朱砂笔和符纸都是随身携带的。
嵇瑶自然也不例外,她拿着朱砂笔,在符纸上笔走龙蛇地画下符咒。
亲眼见过嵇瑶画符的人寥寥无几,而在场的众人都没有亲眼见过这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东方法术,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流露出兴奋之情。
果不其然,在朱砂笔行至末尾,最后一笔即将落下的时候,嵇瑶能感觉到有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力量从身体的各个角落涌出,如丝线一般缠绕住她即将注入进符箓的力量。
她拿着朱砂笔的手一滞,暗红色的颜料如血,因这停顿留在原地,带有颗粒感的金属在符纸上留下如凝固血迹的痕迹。
陵蕴面色一沉。这是巫力和被下咒之人力量相冲突才会出现的样子。
她闪身来到嵇瑶身侧,抽出一个细长魔杖,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魔杖顶端发出淡淡的、如星光一般的光亮,嵇瑶身体中那一股如丝线一般的力量也逐渐被抽去。
灵力的输出再无阻碍,嵇瑶手下的动作渐渐变得更加顺畅,朱砂笔也重新得到力量的滋养,那暗沉的红色仿如蛰伏的巨龙,静静在符纸上铺陈着。
有了陵蕴的帮助,这张符箓几乎可以算是近期嵇瑶画过难度最高、但也是画得最顺畅的一张了。
嵇瑶心念一动,那一张符箓就无风自燃,符纸之上鲜红的符咒也逐渐显露出来。
随着那张符纸开始燃烧,仿佛山头上的云雾都被牵动了。
一直凝滞的、只是缓缓流动的云雾在此刻开始汹涌地翻滚起来,刚才还因阳光照射显得明亮无比的天空霎时暗了下来。
几片乌云带着如千军万马亲至的气势向这边飘来,但比这阴云更先到达的是震耳欲聋的惊雷——
轰隆!
九道闪电如锋利长鞭般以恢弘气势悍然劈下,一瞬间风云变幻。
那座山头顶上的树木无一幸免,刚才残存这几片枯叶的树枝此刻只剩下焦黑的残躯在地上发出零星的呜咽,林中的无数鸟儿都因这惊天巨响纷纷飞出,哀鸣着在天上打转。
明明只是眨眼之瞬间,天地却因之变色。
周遭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如泣般的鸟鸣。
众人面面相觑,饶是之前见识过华夏符箓之力的达格纳都有些震惊住了。
还是陵蕴先打破这沉默,开口便问:“这是你一直以来的水平吗?”
嵇瑶看向自己的双手,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符箓还是这样的效果。
听到这话,她才恍惚抬起头看向陵蕴,又沉思着摇头,“这道符咒虽然没有成功过,但是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威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