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义蛾生点了点头,眼神冷淡地瞥过二人,慢慢地将勇乾王可能的打算讲给二人听了,并没有提到关于金矿的事情。
  金、孔二人都露出惊讶不已的反应。金善荣道:“这么说来,就算武显侯把事情办得妥当,他们依然会从中作梗,甚至要他……有去无回!”
  “不错。”义蛾生道,“朕现在心里有了些打算,叫你们来是想问问,日后要是与勇乾王争夺武显侯那块封地,你们有什么看法?”
  孔余道:“臣以为,可以扩充军营、建造学院等朝廷名义,合理正当地征用此地。”
  义蛾生想了想:“略显牵强,而且如果以扩充军备的名义,恐会打草惊蛇。”
  见他两人都有些愁眉苦脸,义蛾生又道:“下去再想想,朕先宣布钦使的人选。”
  二人告退后,雪萤心痒痒地忍不住问:“主上决定要派武显侯去了么?”
  义蛾生随意地点了点头:“对。到时候还会派十名御殿督卫随行,既为将人安全带回来,顺便查一查关于金矿的事情。”
  雪萤眼睛一亮:“主上,让臣也一起去吧,调查这种事情臣最拿手了。”
  如果让他去调查金矿,一定可以达成事半功倍的效果。
  可他的主上并没有立即答应,甚至没有因为他的懂事而有所喜悦,神色反而变得有些奇怪,像是暴雨骤落之前会聚集起来的阴云。义蛾生看起来有些恍惚,还有些严厉:“你说什么?”
  雪萤无法理解主上突如其来的转变。他好像觉察到了主上心情变得恶劣,可不明白为什么,于是又说了一次:“雪萤想一起去,调查金矿的事情。”
  义蛾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抬手猛地一推,将手边全部奏折和纸笔墨掀到地上,发出很大的动静,让雪萤惊得差点跳起来。
  “你就这么想从朕身边离开?”他盯着雪萤,眼神中有一种属于受伤野兽的警觉与焦躁。他的喘息变得粗重,好像发了很大的火似的,很暴躁地说:“那你去,你去了试试看——”
  雪萤呆呆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眼泪被吓得冒了出来,在眼眶中打着转,却又一声不敢吭,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一样可怜。
  义蛾生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失控的情绪吓到了雪萤。他烦躁地站起身,在桌旁来回走了几步,又看了雪萤两眼,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拂开长袖快步走出门去,好像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追逐着他似的。
  雪萤落寞地在书房站了许久,连饭也没有去吃。直到他发现外面天色暗沉,才知道主上不可能再回来了,只得一个人慢慢地朝着寝宫走去。
  门外站在侍奉的宫人与御殿督卫,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没有人拦阻他,他这才放下心来,主上还没有狠心到将他拒之门外,于是轻手轻脚入了内里,看见主上背对着他侧身躺在榻上,背影有种说不出来的寂寥。
  他几乎立即就忘记了先前被吓到的事情,只想上前去抱着他的主上,让他不要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
  于是他也这么做了——只是当他伏在塌旁伸出双手刚一碰到主上时,他的主上便转过身来,用手环在他腰间,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既脆弱,又依赖的样子。
  “雪萤儿,”义蛾生疲惫不堪地说,他好像刚从一个可怕的梦中醒来,额头和发鬓间都是魇障的冷汗,“朕梦见你一身皮全没了……躺在朕怀里……也没有呼吸。”
  第16章
  主人,雪萤去中术,替您寻找解开蛊的方法。
  十年前也是这么说的。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放雪萤离开自己可控的范围,可最后回来的呢……是带着一身惨到让任何人都无法直视伤痕的他,还有那两刀。
  一刀刺在义蛾生腹上,一刀刺进他自己的脖子。
  雪萤露出有些心疼的神色。他用手擦了擦冷汗,低声说:“主上,那只是噩梦,雪萤好好地在这里呢。”
  “是么。”义蛾生不怎么明显地笑了一下,“应该是吧……当我看见你,我清楚那是噩梦。可我看不到你的时候,我就分不清楚,是否那才是现实,而你的出现才是一个美梦。”
  这十年里,他经常会想,或许在他放雪萤离开的那一刻,雪萤就已经死了。
  雪萤感觉心里闷闷的很难受,他说不出安慰的话来,只得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的主上。
  义蛾生靠在他胸口处,听见他鲜活有力的心跳声,渐渐的,也从沉溺的苦海中清醒了过来。但他还是没有办法安然地把心落下来——除非让他亲自确认。
  他挑开雪萤腰间的封束,从敞开的领口摸了进去,这个举动让雪萤立即受了惊,隔着衣服按住他几乎覆了半侧腰间的手:“主、主上……!”
  义蛾生一碰到他细嫩的皮肤便撒不开手,捉着他的手低声哄道:“朕帮你揉揉骨头,免得到时候生疼。”
  雪萤从不怀疑他说的话,一听理由,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松了手,任由他把衣服弄得松松垮垮,越发过分地往深了摸索。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主上叹了口气:“这么嫩……真怕你到时候去习武时,拿着武器都能把手磨破。”
  雪萤有些不服气:“才不会呢!”
  义蛾生没说话,手掌最终来到他的脊骨处,上上下下的,反反复复地抚摸着。
  那种兼备力量与热度的摸法,很容易就让人起了感觉。雪萤的身子细细地一颤,当被摸到尾椎那块骨头时,他感觉一股热流自后往前地传导到他的小腹,叫他浑身不由得紧绷起来,那种前所未有、却又有些熟悉的体验,让他控制不住地收紧了腿,最后也只是徒劳地夹在他主上的腰间。
  雪萤低低地喘了起来:“主,主上,雪萤有些难受……”
  义蛾生猛地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神色间露出些担忧:“哪里难受?”
  他以为自己没控制好力道,让雪萤生出骨痛的反应。
  可雪萤并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现在的感受。他只知道浑身酥麻,像是很舒服,可又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无法纾解,让他变得难受。最后也只能靠着本能,引着主上的手往下摸索:“这里,这里不舒服。”
  义蛾生摸了摸,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你这哪里是难受。”他微微抬头,额头在雪萤鼻尖上蹭了蹭,“雪萤儿这是发了情……贪嘴。”
  雪萤迷迷瞪瞪地问:“那,要怎么办?”
  义蛾生停下抚摸的动作,没再继续刺激他,只把手贴在他的皮肤上,感受着他身体因情欲而生出的细微颤抖。
  天萤族是人非人,生而纯净澄澈,若无他引导,只怕雪萤一辈子都不知道,人与人之间,男人与男人之间,还能有这样的交合。十年前,雪萤对于情事的了解,都是他亲自教的,而如今复生后没了记忆的他,又如白纸一张,等着他又一次的调教……
  哪怕偶尔会做出一些引人遐想的举动,那也只是身体记住的动作,他自己却不明白这样的动作意味着什么。
  义蛾生侧过头,在他怀里望着他那张美丽又略带稚气的脸。
  还是暂时不要了吧。他想。
  既是为他的身子,也是给他留一条后路。
  不要玷污他的身体,免得未来真有一天,他要从他的身边离开,至少不会带着被侵犯过的伤痕。
  义蛾生重新低下头,将他搂紧了些,闭上眼低声说:“睡觉吧,过一会儿就好了。”
  雪萤懵懵懂懂地“哦”了一声。
  他看主上好像没有要撒手的意思,只得用这种环抱着主上、腿夹在他腰间的别扭姿势,让他的主上靠在他凌乱的衣衫间睡了。
  身体的燥热逐渐沉静下来,贴近主上的感觉让他安然,于是渐渐地也进入了美梦中,又露出他那种惯常的、不设防的娇憨睡态。
  义蛾生等了许久,才动作很轻地抬起头,见他柔软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着,露出内中又白又细的牙,又是一道绝丽的景致,终究是不能自己,在他唇上温柔地亲了又亲。
  他忽然感觉好似少了点什么,沉思片刻,才想起是没有尝到雪萤嘴边无时不刻都存在感极强的花蜜香。
  难道说……他今晚没吃东西?义蛾生皱起眉头,想。
  天色微亮,雪萤惊醒过来时,他的主上已经站在旁边,让宫人伺候着换上朝服,看样子都要准备出门了。
  他猛地一吓,瞌睡瞬间没了,惶恐地床上爬起来,忙问:“主上……不带臣上朝么?”
  义蛾生站在镜前看着自己,并没有回头,只这么道:“等下谢陵会过来,让他带你去习武。”
  雪萤小心翼翼地说:“可臣想跟着主上……”
  “没有那个必要。”义蛾生冷漠地说,“朕在这宫里很安全,你时时刻刻跟着也没什么意义。”
  昨日突然发作的心疾让他几乎彻夜难眠,要不是这回有雪萤在,他大概又会去禁地宫殿,守着不知道几时才会醒过来的雪萤一整宿。如今人回来了,在欣喜若狂之后,反而生出更多的彷徨,不知道今后该要与他如何相处,辗转反侧,思来想去,如此一夜,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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