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伊元默感到一阵刺骨冷意,天子怒气引得深宫的恶鬼猖狂激动。
玄色斗篷不由分说盖在伊元默头上,温暖清冽的气息将他笼罩。暴君双臂有力抱起了他,恶狠狠的口气,“是啊,没有你整日忤逆,孤少生多少气?”
顶着骤冷的寒风,封伋轻功飞快,将所有侍卫甩在身后。
视野昏暗,伊元默被迫勾住暴君脖颈,耳畔青年规律的心跳声。在宫殿高高屋檐上方如影穿梭,一路安静的伊元默轻飘飘出声:【陛下癖好有点…古怪。】
冬日琉璃瓦湿滑,封伋脚下趔趄差点踩空。他牢牢抱紧伊元默,稳住身形心惊肉跳:“古怪是何意?”
斗篷滑落一角,露.出伊元默如画眉眼:【开心抱,生气也抱。】防备心极强的年轻帝王对肢体接触上了瘾。他不像最初设定的纤瘦,封伋公主抱得那么娴熟。每次裹得伊元默严严实实就跑,好像两人去做见不得人的事。
侍卫总管说,帝后之间的小情.趣,他们这些单身汉不懂得羡慕。
【下回,陛下事先说明,我能配合。】伊元默表面上通情达理,实际上好几次忍住没打飞偷袭的暴君。
封伋面颊火热,蹭着伊元默微凉的额头,弯起红眸快溢出水,“什么都可以?”
青年胸腔加快响的敲击耳膜,伊元默嗅出一丝危险气息:…我的话有歧义么?
想歪了的暴君顿时脚下生风,闪电回到寝宫。屋内温暖如春,洒满昏黄的烛光。绮丽外袍从伊元默腰间丝滑解开,他躺上了柔软的龙榻。封伋垂下如瀑发丝和他的交织在一起,英俊男子气势汹汹,笑眼冒火。
伊元默微弯起腿,伸手抵住暴君胸膛。他做不出羞愤的神态,一本正经:【陛下,现在不行。】
封伋调笑拉住伊元默的手,贴上自己心口,“皇后知道,孤要做什么?”
封伋埋怨过,皇后眼里没有夫君。伊元默冤枉得很,坦白了也不会信。系统扫描亿万分之一秒,封伋身体情况一清二楚。指尖下青年血流加速,呼吸微快,体温升高莫名亢奋。放在自然界,类似动物的发.情期。
暴君生性野蛮,血气方刚,随心所欲。愤怒催使情.欲冲昏头脑,他可能做出任何事。年轻男子的重量、热度无声无息传递到伊元默身上,强烈的野性气息不可忽略。倘若封伋硬来,系统打晕他,编织一个春天的梦再简单不过。
伊元默没理由给自己找麻烦。可哪怕是想象,莫名不想丧失主导权。大约装人久了,系统生出恶劣的私心。伊元默一使劲,翻身到封伋上方:【陛下想要,我不一定想给。】
局势逆转,唤醒了封伋被皇后强行压在身下的记忆。只不过上次他们在地毯大打出手,今夜翻滚在共枕无数次的龙榻。
原本假做兴起的暴君,年轻身体真冒出了一簇簇火气。他目光落在伊元默衣襟下冷白如玉的皮肤,不敢肖想触感如何光滑细腻。
军队里士兵们酒后谈论下.流难以入耳,封伋向来不屑去听。自家的皇后矜持冷淡,极少像此刻勾起火热又隐秘的绮.念。封伋耳廓噌的一下通红,偏过了头哑声笑:“孤在想,你恨到恨不得杀了孤,能否多贪恋生存一些?”
所有虚张声势掩去,暴君看透伊元默没有求生意志,竟想用极端的方法刺激他。
不愧是疯子。
【恰恰相反,陛下只会更想杀我。】
男子之身居凤位四年,欺君之罪足以震惊全国。暴君最容不下欺瞒和背叛,将伊元默千刀万剐,诛九族都不够的。
“孤才不会!”封伋不解又生气,拉住他手指咬了一下。让伊元默小小吃痛,记住他说错了话,不该胡乱诬赖。
伊元默矫正咬主人手的猫崽一样,手指往暴君嗓子眼一伸一出:【将来之事,谁也说不准。】
“咳咳,你都没有努力过。”封伋呛的眼角含泪,他干大小坏事,皇后从不惯着。福灵心至,暴君牵住伊元默的手腕,轻轻呼一点痕迹都没有的指尖。
他眸光含笑,异想天开:“不然,皇后喜欢孤也行。”
第103章
回宫之前, 坊间戏台子上男女咿咿呀呀唱一出折子戏。
清贫书生与千金小姐两情相悦,遭到高门大户阻挠。小姐身不由己嫁与他人,书生断了一条腿, 前途尽毁, 几次寻死失败。小姐于心不忍暗中接济书生,高官丈夫冷落,娘家鄙夷。
书生不知内情, 痛定思痛,重燃求生的念头。他历经千难万阻当上朝廷御史,陷害夺妻之恨的大臣。书生不折手段在官场步步高升、权倾朝野,他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迎娶小姐。
弥补多年遗憾, 书生神清气爽,眼里人世万物更美了三分。忠良百姓骂断腿大奸臣不得好死, 书生只盼活得长长久久, 同小姐恩爱一生。
封伋想法简单粗暴,他要是那位书生, 早杀光欺负小姐的人。恋慕之情如灵丹妙药, 让人渴望尘间美好。一国皇后不可有二心,唯有倾慕他这位夫君啦。
宫殿长廊悬挂玉帘叮当脆响,桌上香炉燃起淡雅白烟。丝绸帷幔轻盈飘动,龙床上两人交叠的身影若隐若现, 令人浮想联翩。
【我…】话题转的太快,犹如幻听。伊元默跨坐在暴君身上, 怀疑目光在彼此间流转,【喜欢陛下?】
他随口一说,封伋高高翘起嘴角,用力点头比本人更激动。暴君胸腔柔软膨胀, 溢满美美的甜味,想一口将皇后含到嘴里。玄衣青年红眸亮的惊人,小心摩挲伊元默的指尖:“孤只有你一个妻,皇后还想青睐旁人?”
啧,不管谁,都得死。
君临天下,为所欲为。封伋惯以剑杀人,红眸睥睨世人的恐惧,难得动用嘴皮子自卖自夸,“大颐之主,至高无上,皇朝荣华富贵皆归孤所有。孤的,也是皇后的。”
原来,封伋认真的。伊元默沉吟片刻,利落从暴君身上下来。他默默躺在枕边,后背散发无欲无求的气息。
封伋挑眉,一整个大震惊,皇后从来不背对着他睡!
“困了?”他手指轻轻拨弄伊元默肩头,对方不动如山。暴君后知后觉,受到天大的羞辱,“皇后,装睡没这么快吧!”
喜欢他有多恐怖?居然嫌弃到这个地步。
一团子怒火荼毒心口,烧的封伋头顶冒烟。暴君强势搂过伊元默的腰,捧住那张可恶的漂亮脸庞:“不准睡,看着孤!你死也不肯心悦孤?”
暴君大发雷霆,怒气快掀翻皇宫的屋顶。不断绝了他的念头,今夜无法消停。伊元默睁开眼,面无表情:【陛下,谁会爱上杀父仇人?】
封伋浑身一震,猛地被打到鼻子的大狗子般无措受伤。他呼吸冰凉,声音放得很轻:“你说了…不怨。”
细听之下,还有些委屈。
【此生无恨,也无爱。】
枕边人好似陌生人,暴君无法接受伊元默温柔又残忍。他咬紧牙关,微弱的希冀:“怎么做,你才会待孤同旁人?”
【陛下不懂么,谁都一样。】“皇后”凌氏,还是系统这里,无法向任何人倾注感情。
万箭扎进封伋心口,轻轻触碰血流不止,剧痛蔓延到四肢百骸。他不可置信,那么多人喜爱的皇后,年纪轻轻已万念俱灰。封伋像落败的猛兽无力松手,嗓音沙哑,“倒宁愿,你讨厌孤。”
曾经肆意除掉绊脚石,成片的罪人魂断午门,暴君没在乎过其中有皇后的爹。难道,他做错了?
不可一世的封伋俊脸发白,再无精力闹腾喜不喜欢。他默默下了床,如大雨淋湿的小狗,失魂落魄踏出殿门。
伊元默轻叹了口气,不习惯暴君沮丧的样子。
……
河畔灯火通明,酒坊人们推杯换盏,醉生梦死。
戏说森林野兽之王凶猛庞大,邪恶嗜血,发疯残害全族。他打遍天下无人能敌,独呵护一朵小白花。
无名小花美而近妖,生长荒漠的悬崖之上。清晨第一缕光辉朦胧亮起,猛兽踩在峭壁凸出一小块岩石。下方深不见底,隐约可见散落失足摔死的动物残骸。
猛兽奉上最清甜的露水,一下拍碎巨石的胖大掌小心翼翼浇花,唯恐碰坏柔软的花瓣、娇嫩细茎。他一口咬碎猎物脑袋的大嘴老老实实合着,鼻子着迷轻嗅小花特别的香气。
猛兽心胸狭窄,敏.感古怪。稍有动静,他疯狂扫荡小花周围,拔干净抢夺土壤营养的草木。夜里猛兽睡在陡崖边,毛茸茸长尾巴朝下圈住小花不受严寒、狂风、暴雨、烈日的侵袭。
丛林枝头乌鸦哑哑的叫声凄凉:诅咒而生的怪物肆虐人间,千年前的大妖化作小花降伏这个凶兽……
河面水光潋滟,中央一艘画舫低调漂浮。大船外表普通,内部装饰奢华。暴君不准回帝都的“叁将军”一身便装,枯坐在窗边饮酒。
密信约定等到天明,日思夜盼的身影不知是否会来?凌酩调整姿势最潇洒的一面,幽幽眼神始终望向皇宫。
暗卫说陛下携皇后回了宫,二人举止亲密。帝后恩爱的事迹,凌酩听到麻木。亲眼所见之前,他不会相信伊元默区别对待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