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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出逃 第40节

  怀珠怔了怔,被他握住肩膀,身子微微后倾。她和许信翎是假装的,只为了给许母送终。两人明明一开始说好了的。
  怀珠如瀑般的头发倾泻而下,衣裳也松垮了些许。他的态度不温不火,显然动了疑心。
  湖面清净无人,只有断断续续的雨丝落下的涟漪,静谧而宁静。
  走投无路,她只好依言小心翼翼地捧住了他的脸。陆令姜淡淡无澜地阖目享着,时不时给她一些回应,像先生教学生那样,学生终于有点长进了。
  怀珠吸了口气,感觉血液里流淌着不一样的东西,流着清泪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你欺我,你只会欺我,凭什么给我喝那种药?”
  “怕你难受,只用了微量。”
  祸不单行。
  梧园,黄鸢帮太子给怀珠送药的事也败露了。
  怀珠早有怀疑,趁着今日清净无人,将药碗摊在一边,逼问黄鸢。若黄鸢不肯说实话,以后便再不喝药。
  黄鸢心眼老实,本难经拷问,哭着说出事实:“太子殿下也是一片好心,他给你的药,都他自己费心种的。阿珠,求求,你别那么狠心……”
  怀珠浮上愠色,想和黄鸢断绝关系。
  陆令姜在一旁,好巧不巧,将这所有话清清楚楚地听了去。
  他额角剧烈跳了跳。
  他的礼物她不要。
  巴巴送别人香囊……?
  呵。
  好样的。
  第36章
  跟踪
  陆令姜原本平静的神色泛起丝丝波澜,深吸了口气,抬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竭力压制一瞬间涌上来的冲动。
  他厌了,懒得听这些不入耳的闲话,拂袖要走。
  却在此时,耳畔传来一个声音:“太子殿下,您知道有名的白小观音吗?”
  “听我在朝的哥哥讲,大理寺许大人查白小观音究竟被哪位高官圈养,竟疑心到太子哥哥头上,简直中了降头。”
  几人笑嘻嘻着,见晏苏荷脸色差了些,连忙补充道,“……不过太子哥哥是何人,怎会和寻常逐色之徒一般。”
  晏苏荷稍有自得道:“殿下的专情我是知道的,他婚前玩得浪归浪,婚后绝不纳妾。”
  说着下意识捋了捋自己妃红的长裙袖口,金流苏步摇,梨花妆,颇有些得意。
  这场佛经会名为讲经,实则各路世族名媛汇集在此,说是比美大会也不为过。
  眀瑟捧场道:“是啊,都知道太子哥哥只倾心苏荷你一人,羡慕死人了。我那四妹妹徒有虚名,不及你千中之一美。”
  韩若真也附和:“晏姐姐是未来太子妃,身份尊贵,那种勾引男人的风尘货色如何相比。”
  旁边落座的黄鸢听她们肆意贬低自己朋友,实在忍不住道:“你们凭什么说四小姐?嘴巴放干净点,混淆黑白乱指责人。”
  黄鸢是黄老将军独女,从前认识白四小姐,性情相投交了个朋友,并不觉得斯人哪里水性杨花勾引男人了。
  韩若真几人嘿嘿冷笑数声:“你护着她,便是跟她一类人了?你母亲也是妓子?”
  这话太难听,黄鸢干巴巴憋:“你们…”她是乖乖女本不擅吵架,气得溅泪。
  当下寺庙大师讲经已结束,眀瑟东张西望,见白怀珠还未前来,有些焦急,斯人信中答应得好好的却临时爽约。
  眀瑟叫来了白家管事的嬷嬷:“我不管她住在何处,今日必须到。虽然她傍了个又老又丑的金主害怕丢脸,但场子备好了人也叫齐了,等着她上第一炷香,容不得她临阵退缩。”
  嬷嬷犯难,亦联络不到四小姐,之前送信都是交给一个叫画娆的女侍。
  又等良久见一青呢马车姗姗来迟,众人眼前一亮,想见识传说中的白小观音,不料先下来的是两鬓斑斑的白家老爷。
  眀瑟顿时一呼:“爹爹,您怎来了?”
  白老爷沉脸不理,叫轿夫撂下梯凳,先搀着轿中姑娘下来。
  众人只觉微风一拂,扑面而来淡淡的莲花藏香气,瞥见雾绡月光般一片裙袂,双目覆白绫,冷浸浸的如经了雪的潮气,只片刻功夫便不见踪影。
  白小观音,那就是白小观音!
  当真绝世美人。
  人群后知后觉地沸腾起来。
  眀瑟慌慌举步追逐白老爷,白老爷到角落处才低喝:“不孝女,又胡作非为!”
  眀瑟道:“没有,女儿寻常游寺。”
  “还嘴硬?”
  白老爷强压怒气,若非眀瑟又欺负怀珠,太子殿下怎忽然找上门叫他亲自送?怀珠明明是他小女,儿女理当侍奉父母,现在倒反过来让他伺候怀珠了。
  ……想当初,他刚把张生的儿女接回白府不久,一天傍晚,招凉榭畔,他隔着珠帘跪迎贵人,只能恍恍惚惚猜出对方身份。
  太子那时斯文有礼,扬手叫他起来,赏了许多金银绸缎和他爱惜的书画墨迹,甚至还和他平平淡淡地论起墨宝鉴赏来。
  白老爷不过四品,哪里见过这么大的佛,吓得战战兢兢。好在太子和颜悦色平易近人,当真是传闻中的圣人模样。
  “前日偶然得了幅鱼篮观音图,看上去挺赏心悦目的。”太子笑了笑,“想问是府上千金吗?”
  白老爷恍然大悟,张家那对姐弟中只有怀安是他的种,怀珠本来是累赘。若借此奉承了太子殿下,极大的功德。
  他立即欲办,太子殿下的靴尖却一点,刻意叮嘱:“您请不要外传我的身份。”
  白老爷一愣,诚惶诚恐叩首。
  白老爷找到怀珠,要她去侍奉太子殿下,怀珠却不愿意,痛哭流涕苦苦哀求。
  白老爷当时训道:“是太子殿下把你从石家虎狼窝救出来的,能过去侍奉是你的福分,你还矫情?殿下今晚就接人。”
  怀珠寻死好几次,都被丫鬟们救下。白老爷怕闹出人命,绑了她的双手才顺利送去了太子别院。
  多年来靠着怀珠,白老爷的仕途青云直上,因而他不容许怀珠在太子那儿出任何差错,也没敢向任何人透露这段关系。
  ……
  当下白老爷定了定神,教训眀瑟道:“给我老老实实的好生照顾你妹妹,出了岔子拿你是问!”
  眀瑟委屈,敛唇不语。
  承恩寺庄严宝殿内,怀珠身心寂静安定,敬第一炷香,香头对向菩萨圣像。
  她衣裁白雪眉含秋霜,阳光落在身上仿佛也融为清冷的雪雾。白绫挡在她双目上更添禁欲的美感,不与群芳同列。
  众人看得感叹敬畏,甚至不敢大声喘气,怕惊扰了那神圣虔诚的一幕。观音菩萨下凡了,不在壁画上而在凡尘中。
  相比之下,所有人都在追捧白小观音,晏苏荷显得黯然失色多了。她悄悄掐了下手指,面上仍保持完美表情。
  天色不知何时阴沉,承恩寺弥漫一层飘忽不定的寒雾,遮住了太阳,远处灰色山影仿佛墨汁绘就,漆乌摸黑叫人心悸。
  怀珠不是故意来晚的,昨晚陆令姜宿在别院,虽在她百般推诿下没同房却仍吻得她腿软,今早她又涂脂抹粉遮吻痕,待到白老爷来接终于晚了。
  白小观音一经露面,结交者如潮涌,皆被白老爷挡掉。黄鸢等不及去叙旧,怀珠怔了下,才想起这位唯一的朋友。
  两个姑娘喜相逢,顾不上拿伞,匆匆到后园僻静处寒暄,却冷不防被人撞到。
  “谁,撞我们眀姊姊?”
  怀珠抬头,正是韩若真和眀瑟。
  不是冤家不聚头,对方也看清了怀珠,淡淡揶揄:“原来是倒贴男人的东西,真晦气。”又见她面覆白绫,“呦,还瞎了?”
  黄鸢柳眉倒竖登时要急,怀珠问:“你们做什么。”
  “你说呢?”
  韩若真挑了挑眉,“白怀珠,你撞了自家亲姐姐,不知道歉吗?”
  眀瑟本也厌恶怀珠,却因父亲的到来不敢造次,只低低道:“四妹妹,你虽仗着爹爹护着,也不能平白欺负人。”
  怀珠漠然,前世她就被诬蔑推太子妃,此刻俨然故技重施。
  她声音慢条斯理:“哦?道歉?”
  话没说完,画娆上前去两记耳光。
  掴声清脆,久久回荡。
  啪啪,眀瑟和韩若真一人一记。
  干净又利落。
  两人呆若木鸡,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从前人人可欺的软包子,溢出泪水:“白怀珠你疯了……你,你疯了吗,竟敢打人?”
  怀珠耸了眉梢儿:“不是你们要求的吗。”
  韩若真哪受过这等委屈,恼羞成怒,叫人押下画娆,同时捋袖子准备打回去。
  “小.贱婢!”
  然她刚扬手,手腕被另一只更为有力的铁手牢牢握住,回头却是太子殿下.身旁的赵溟统领。
  太子殿下和晏姑娘缓步踱来。
  见此,众人登时鸦雀无声。
  陆令姜气定神闲地环顾了一圈四周,轻淡笑道:“挺热闹的。”
  怀珠沉了沉眉,昨晚陆令姜明明说没时间,不知为何又出现此处。敛起眉眼,两人虽遇,却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黄鸢心急,太子殿下和韩若真等人相识,必定护短,白的也能变成黑的。
  韩若真和眀瑟梨花带雨,捂着脸颊,向着她们的太子哥哥和太子妃姐姐哭。
  “这位白家四妹妹,仗势欺人故意撞了她亲姐姐。我们不过说她一句,就挨了她恶奴的耳光,求太子哥哥做主!”
  然任凭如何告状,赵溟始终控制着韩若真的手,铁面无情。
  陆令姜若有所思道:“只是戴了白绫,就戳人家的痛处,讽刺人家瞎了?这回应该是韩家妹妹和明妹妹不对吧。”
  原来太子都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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