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嗯,看见了。”青年点头。
“太好了!”亚伯松了一口气,简直要哭出来,“那请问,你看到他们去哪儿了吗?”
“在这里。”
“哪里?”亚伯有些茫然。
青年仍旧盯着鱼缸,他尝试着跟对方说话,可不管跟他说什么他都不言不语,直到鱼缸中的光芒正在缓慢地暗下来。
紧接着,整个房间开始扭曲黯淡,像被水溶解的抽象画。
亚伯后退两步,有些害怕。
转回头,却发现身后的走廊也消失了。
而等他慌张地将目光投向青年时,原本静坐的金发青年连同鱼缸整个消失,场景一瞬间扭曲,亚伯再次回到了烤肉店。
这里更暗淡了,一张张看不清脸的漆黑人影转向他,似乎要朝他走来。
亚伯成功地哭了。
他十分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跟着诺亚基地的援助队来到这里。
他想回家!
亚伯一边流泪一边慌不择路地奔跑,撞到一个又一个湿润黏腻的身影上,脸上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但他丝毫不敢停下。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终于跨出黑暗,出现在露天的场景当中。
可并没有得到救赎。
原本属于万家灯火的夜晚漆黑一片,一桩桩高楼大厦仿佛夜空下的鬼影,大地却明亮得不可思议。
而亚伯则是由内而外地升腾出一种被不可名状之物注视着的感觉。
万物笼罩着一层银白的光芒,像结了霜。
亚伯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穿梭,哭得泪眼婆娑。
“有人吗?”
他声音颤抖又可怜。
“人都去哪了啊!”
走着走着,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街道的布景有些熟悉。
可自己从诺亚基地远道而来,分明从来没有来过这里,那这种熟悉感是从哪来的?
某一时刻,亚伯恍惚想起,眼前街道和那个金发青年看的沙盘很像。
“咕嘟”一声,他咽了咽口水。
今天的月光好像格外的亮,格外的……
亚伯缓慢地抬起头。
天幕之上亮着的,并非月光。
而是一双巨大的,遮天蔽日的银白色眼睛。
绝非人类的双眼不带一丝温度,冰冷得像要将人吞没。
一如凌驾于法则之上的审判者,冷眼俯瞰众生。
。
在唐柔的视角中,是那些人消失了,她是整个烤肉店唯一剩下的人。
墙壁上,角落里,桌椅的缝隙间,不断涌出煮沸的沥青一样鼓起一个个泡沫的黏液。
伴随着轻微的“啪嗒”破裂声,泡沫下钻出了奇怪的肉须。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头皮发麻。
但因为喝了太多酒,反应慢半拍,所以看起来好像很镇定。
诡异的是手机竟然有信号。
不知道在黑暗中静坐多久,唐柔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阿瑟兰给她打来电话,语气听起来有些着急。
“你在哪儿啊?”
唐柔用力掐了把自己的胳膊,很疼。
不是梦。
她将手腕离远了点,看着屏幕上的信号格,慢吞吞地说,“手机有信号,电话能打通,我们很可能还在同一空间里。”
“这就好。”阿瑟兰松了口气,对她说,“那你来,我在走廊里,咱们两个汇合。”
唐柔小心翼翼地从黑暗中起身,手掌按上桌子,再松开时,带起了一层难以形容的粘液。
光线格外暗淡,从模糊不清的玻璃窗外吝啬地透出一两缕银光,依稀照亮了包厢走廊。
唐柔的余光看到了两侧一间间被竹帘隔开的坐席里,坐着许多道一动不动的漆黑身影。
她目不斜视地穿梭过大堂,强装镇静,一路走到玻璃门前。
伸手推开门,眼前出现了一条狭长的走廊。
她不记得来时有这条走廊,这里是凭空出现的。
手机里响起阿瑟兰的声音,“你再往前走走,我看不见你。”
唐柔停下脚步。
阿瑟兰还在说话,“来呀,我在走廊的另一边。”
她没有动。
“你怎么不动啊?”
冷感顺着背脊蔓延。
唐柔缓慢地问,“你不是说你看不见我吗?”
听筒里的声音安静下来。
唐柔继续说,“那你怎么知道,我站在走廊前,还没有动?”
静谧的黑暗中,只能听见她的呼吸声。
半晌后,她听到了一声轻笑。
极轻极轻,擦着耳畔而过。
贪婪又阴郁的视线如同野蛮生长的藤蔓,在背后顺着脊骨攀爬。
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
第六感告诉她,那是一个让人感到恐怖的存在。
唐柔僵硬两秒,拔腿就跑。
她有预感,无论前面出现什么东西,都不会比身后这个存在更危险。
走廊上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吸附在墙上,如同心脏一般,起伏收缩,像长了一层皮一样冰冷潮湿。
唐柔大脑被酒精搅得一团糟,脚底打滑,跌跌撞撞。
走廊没有尽头一样漫长,她逐渐开始呼吸急促,心跳强烈到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背后响起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无论她怎么跑,跑得多快,那道脚步声都保持着同样的节奏,不远不近地跟随着她。
像在逗弄慌不择路的金丝雀,唐柔甚至感觉那个人很愉悦。
不知跑了多久,黑暗中,骨节分明的苍白手指轻轻勾了勾。
原本深长无尽的走廊凭空多了一道墙。
唐柔及时刹住脚,走进了死胡同。
第62章 被迫成为猫薄荷
冷汗顺着额头滑下来,她听到那道脚步声来到身后,站定。
一声清晰的笑音贴着耳畔传来,如同被羽毛划过,激起一阵酥麻感。
没有嘲讽的意味,反而听上去很开心,毫无攻击性。
可唐柔并不会因此放松,在这个古怪地方出现的东西不可能是人类。
黑暗中,她被人扯住手腕,轻轻一带,后背贴上了一个温凉的胸膛。
鼻息间纳入莫名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的异香,腰肢被身后的人扣住,唐柔感觉眼皮上落下了一点凉意,那个人的手指从她睫毛根部划过。
再睁开眼时,世界多了一些光亮。
身后的人个子似乎很高,他倾身压下来,高挺的鼻梁埋进唐柔的发丝间,缓慢地吸了一口气。
“……”很变态的感觉。
明明是十足危险的场景,唐柔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吸猫。
而一旦产生这种想法,接下来的思维就不受控制地开始跑偏。
人们在吸猫的时候行为各异,有人喜欢吸猫肚子,埋头在猫身上,有人喜欢吸猫背,还有人喜欢亲吻猫咪的脸。
甚至有人企图将猫咪的脑袋塞进自己的嘴里。
总之千奇百怪。
所以猫被人类吸的时候,心情应该也跟当下的她一样无语。
背后的人在她脖子上深呼吸了半天,终于发出一声好心情的低笑,抬起手一下一下轻轻地摸她的头发。
冰冷的手指顺着她的头皮下滑,描绘着她从头顶到脖颈的轮廓。
……这分明就是她吸猫猫时会做的事。
“怕什么?”他轻声问,似乎有点不解。
声音极其清润空灵,分明很熟悉,可唐柔的大脑却像糊了一层朦胧不清的纱布,无法分辨出这是谁的声音。
难道……是她认识的人吗?
意志被强加干涉,刻意抹去了某些思维。
“别怕。”距离拉近,他的呼吸吹拂在耳朵上,变得困惑,“你为什么在发抖?”
唐柔,“……”
你猜猜呢?
在漆黑黯淡的环境中,那人冰凉的手指碰上她后就没离开过,在唐柔后颈处那块皮肤上反复摩挲,爱不释手一样。
随后依依不舍的垂下来,十分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
“我带你出去?”他闻声询问。
听起来很好心。
唐柔却窥出了一种饿虎之蹊的感觉。
冰冷细腻的手指顺着她的指缝交扣,轻柔地拢着她的手,看似松散却丝毫无法挣脱,唐柔依稀在他指缝间感受到了某种滑滑冰冰的东西。
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又出来了,可是任凭她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好温暖。”
他像是在赞叹,提起来凑在鼻子下嗅了嗅。
又开始吸她了。
“……”唐柔心中的恐惧在这人诡异的行为下渐渐麻木了。
打不过就加入。
唐柔任他牵着自己,逐渐淡定。
主要还是因为酒精上头,麻痹了意志。
她开始感觉有点困,喝了酒不能睡觉太难受了。
黑暗中,她能感受到对方探究的目光,以及握得越来越紧的手。
她的躺平让对方心情又好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