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岑意倾不解，“谢什么？”
  “宋总请客。”她舀下一小勺送进嘴里，指指身后的桌子，“我以为你知道呢。”
  岑意倾的视线越过尤婧，看见桌上各式精致的甜品。
  《结婚冷静期》快要录制了，为了保证上镜效果，她最近在吃东西这件事上格外苛待自己。
  她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尤婧很快吃完一碟甜品，想起关心一下岑意倾的夫妻生活：“你们最近怎么样？”
  “挺好，上节目没问题。”她没有多说，决心帮宋祈藏好秘密。
  “一会儿的采访添了个和宋总有关的问题，你好好回答，管住嘴。”
  这类采访基本都会提前把采访提纲发给工作室，岑意倾第一次看的时候，上面并没有和宋祈相关的问题。想必是工作室因为前段时间的风波才加上的。
  她没有回答尤婧的话，在心里默默把定好的回答过了一遍。
  这次的拍摄主题定位是反差碰撞，采访也深挖她身上的多面性，从她过往演绎的角色上入手。
  采访进行得很顺利，岑意倾只需要把工作室拟定的答案背出来就好。
  “在镜头之外的生活中，你会怎样给自己的身份排序？”
  这问题问得太隐晦，如果不是尤婧提前给她打好了预防针，她都不会把这个和宋祈联系起来。
  但既然尤婧已经提醒到这个份上了，她自然要提一提宋祈的名字：
  “对我而言，演员还是最主要的身份，妻子或是女儿只是生活中的一个侧面，大多数时候我还是会把工作放在首位。”
  说罢，她扬扬手上的咖啡，“我先生也很支持我的工作。”
  杯子上还有她的q版头像，装甜点的瓷盘上印着一个
  花体的“c”。
  宋祈准备这些绝对不是临时起意。
  但她不记得自己告诉过他拍摄的事。
  一杯咖啡到下班也没喝完，岑意倾坐在车里，摩挲着杯子上的图案，“是你告诉他的？”
  尤婧看她一眼，摇头。
  她抿唇，暗自思忖了片刻，给宋祈发去信息：
  【刚下班，我去找你。】
  宋祈：【开会。】
  言简意赅，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但她还是吩咐司机直接去宋氏。
  宋祈不在，偌大的办公室冷冷清清，把潜藏的困意也勾起来了。
  她扑进隔间的大床上，打算在他回来之前补个觉。
  眼皮直打架，岑意倾很快就睡着。
  醒来时天色已经擦黑，她睡不惯这里的枕头，扯着枕套想调整一下位置，却被什么东西硌到了手。
  迷迷糊糊地将手伸进枕头下，她摸出一个粉色的纸盒。
  盒子已经被她刚才的动作压得变形了，她脑袋睡得昏昏沉沉的，半睁着眼看盒子上印的图案和文字。
  只一眼，她瞬间清醒。
  宋祈的办公室里为什么会有这个？
  所以他不是不行，只是对她不行？
  岑意倾猛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把盒子打开，几个铝箔纸包装的方片尽数落在床上。
  一个不少，看来还没用过。
  她平白松了口，研究起盒子上的使用说明。
  下一秒，开完会的宋祈不知何时站在门口，
  “你想试试？”
  第10章
  action婚后第一场一镜零一次。……
  岑意倾抬头，男人站在门口，正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她的大脑宕机，直到被铝箔包装的锯齿扎到手心才回过神。
  手心留下浅浅的印记，她的思绪到这时才回笼，顾不上把散落在床上的几个套装回盒子里，直接一股脑塞回了枕头底下。
  难得看见她这样慌乱的模样，宋祈低笑，缓步到床边，俯下身与她平视，“回答我？”
  她不作声，宋祈便坐在床沿，从枕头下抽出她刚塞回去的几个套。
  “研究得这么认真，是想试试？”
  岑意倾有种做贼被抓现行的尴尬，低着头不敢直视他。
  她倒想试，他行吗？
  话堵在嗓子眼里，岑意倾不忍心破坏这刚有好转的夫妻关系，硬生生把自己的疑问咽下去，转而问他：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睡觉的时候。”
  他刚开完会就被告知岑意倾过来了，在办公室里没见人，打电话也不接，宋祈找了一圈才发现她在卧室里。
  宋祈蹲在床头看她时，她睡得还很沉，手机屏幕尚未熄灭，他刚拨过的电话显示在未接来电一栏。
  说到这里，他睨了岑意倾一眼，“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
  “......”
  她抿唇，“你下班了吗，回家吧。”
  “备注。”话题转得太生硬，宋祈一眼识破，拒绝配合。
  卧室里的空气凝固，她垂头，指甲一下一下地刮着手心，试图用沉默糊弄过去。
  宋祈不为所动，就这样坐在床边跟她耗。
  “......宋祈。”
  她声若蚊蚋，两个字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不是这个。”
  他看见了，不是这个备注。
  “你怎么知道不是？你看见了？”心里的尴尬被困惑取而代之，岑意倾觉得莫名其妙。
  “看见了。”宋祈承认得坦荡，丝毫没有偷看人手机被抓包的心虚。
  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抓起手机掷到他身上，恼羞成怒：
  “那你还问什么，被我骂几句你很爽吗？”
  宋祈不语，听得她小声又骂一句：
  “挨千刀的。”
  在她的手机熄屏之前，宋祈看见的就是这四个字，后面跟着他的手机号码。
  手机落在床上，他捡起来递给她，“解锁。”
  她不明所以，将手机解锁后又被他拿了去。
  再回到她手上时，备注已经被他改掉了。
  “宋祈。”岑意倾看了一眼新改的备注，
  “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被骂得很爽啊......”
  他轻咳一声，背过身把她挂在衣架上的外套递给她，“把衣服穿上，回家了。”
  “你别转移话题！”她振振有词，全然忘了几分钟之前，自己也是这样生硬地想把事情翻篇。
  但宋祈没有回答她，“我在外面等你，快一点。”
  卧室门被带上，岑意倾“嘁”了一声，慢吞吞地起身穿衣服。
  手机还停留在联系人界面，她盯着这串文字看了许久，兀地笑出声。
  宋祈这人有时候还怪好玩的，怎么会有人给自己备注“挨千刀的老公”。
  -
  自从她在某app上提问“养胃对一个男人的打击有多大”后，收到了来自各方五花八门的回答。
  岑意倾空闲时间一门心思扑在这上面，这会儿在车里也一刻不停地刷着最新回答。
  “光线太暗了，别看手机，对眼睛不好。”
  等信号灯的空档，宋祈侧目提醒她。
  “知道了。”她嘴上答应，屏幕却还是亮着，半点没有要听话的意思。
  她的侧颜被屏幕的光线刻画得锋利，隔着车窗，她的巨幅海报就挂在明京最繁华地段的商场外。
  同样的角度，褪去华服，没有精致的妆容，她依旧美得触目惊心又遥不可及。
  海报上的她冰冷疏离，而车里的人却抬眸朝他狡黠一笑，抓住他的手问：
  “你冬天会不会手脚冰凉？”
  宋祈不明所以。
  她看了看手机，又问：“会不会出虚汗？”
  他摇头，瞥见信号灯跳绿，没有抽出被她握住的那只手，单手扶着方向盘继续行驶。
  “久坐之后站起来会不会头晕？”
  “睡眠质量怎么样？多梦盗汗有没有？”
  ......
  一连串问题劈头盖脸砸下来，从公司停车场问到家门口，宋祈听得头大，“你到底想问什么？”
  岑意倾这时却缄口不言了。
  “说吧。”他反握住她的手，捏捏手心道。
  “等下问了你又不开心......”
  她挣开宋祈去开车门，被他一把拉回来，“你先说说看？”
  他神情严肃，似乎是真的很期待她的答案。
  “好吧。”岑意倾做了个深呼吸，转过身子正对着宋祈。
  “宋祈，咱们是利益共同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她拍拍宋祈的手背，恍惚间想起自己以前去敬老院做公益，在镜头前也是这样的动作。
  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她有些不忍心看他。
  于是别过头，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开口：
  “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养胃？”
  宋祈：？
  他身子一僵，想不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岑意倾有这种误解。
  但很显然，他的反思被她理解成了心虚和羞耻。
  岑意倾刚才的别扭一扫而空，转过头与他面对面，苦口婆心道：
  “没关系的，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点难言之隐，咱们及时治疗，早日回归正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