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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直言需借两府联姻之力,以稳其朝中根基,并许下诺言,誓要解救身陷囹圄的太保府于水火之中。
  彼时,她的父亲遭奸佞构陷,太保府遭皇家封禁,几位恶官穷追不舍,欲置他们于死地。
  萧秋折的出现,给他们带来了一线生机。
  她并非矫情之辈,深知官场险恶,于是毅然答应了这门亲事。
  萧秋折是个正人君子,言出必行。他们成婚以后,他并未轻薄于她,也未为难过她,还帮助太保府度过了难关。
  如今,再抬头望着他,心中涌起一股与初见时相似的感觉。
  但她知道,他犹如那安平桥上的石像,只可仰望,不可触及。
  春风拂过,暖意袭人,今日的天气尤为宜人。
  萧秋折见她直直凝视自己,眼睫轻颤一下,移开了视线,开口声音清冷:“马车已备妥,你今日随我回京。”
  回京?
  如此说他昨日之言,并非戏谑。
  晚青妤服过汤药,精神稍振,起身下床,立于他面前,仰头望他。他身形伟岸,而她娇小柔弱,难以窥其神色。她退了一步,继续凝望,轻声回道:“我不能随你回去。”
  此地生活安逸,她不愿再涉京城纷扰。
  萧秋折闻此,神色微变。
  她行至桌前,斟了两盏茶,递其一盏于他,轻声道:“我不随你回去,自有缘由。其一,你我婚期将满,和离在即,我无须再回亲王府。我离家已逾两载,世事更迭,想必众人皆已淡忘了我们的婚事,亦不再忆及我的存在。我若继续隐匿形迹,待到和离之后,也不会影响你我再觅良缘。其二,我于此地久居,早已忘却大家族的繁文缛节。亲王府乃皇室宗亲,我怕会给你添乱。”
  她并非贪慕富贵之人,心中所求,自是明了。亲王府,非她所愿。
  她将缘由说得清楚明白,而萧秋折,却只闻得那句“再觅良缘”。
  所以,她拒绝随他回去,竟是打算再嫁?
  嫁给谁?
  嫁给付钰书?
  房间狭小,萧秋折挡住门外光线,无形之中透出一股威严之感。
  晚青妤不敢直视,倚于桌前,轻啜了一口茶。她虽与他接触不多,但她深知,如他这般有能力之人,鲜少被拒。如今被她拒绝,他心中定是不悦。
  房间沉寂良久,萧秋折审视着她淡漠的神色,忽觉此行自取其辱。
  他做事向来清醒,很少遇到这种情况。也很清楚自己是个强势之人,凡事开了头就必须办好才肯罢休。
  所以,来都来了,不能空手而归。
  他略作思索,声音清冷中带着几分沉稳:“我带你回去,是想请你相助。”
  当初成婚,不过利益交换,双方皆是聪明人。能维系这段关系的,唯有利益。
  晚青妤望着他,他位高权重,竟需她一介女流相助?
  他声音清冷,七分叙述,三分恳求。言罢,身躯笔挺,神色淡然,仿佛早已知晓答案。
  这便是上位者的自信。
  晚青妤放下杯盏,问道:“萧大人亲自前来,只为让我这小女子相助?说来听听,是何等难事,竟难倒了萧大人?”
  她未急于拒绝,心中好奇他遇到了什么麻烦。
  萧秋折拉开一旁椅子坐下,清声道:“亲王府中,出了些许纰漏。这一年多来,库中银两莫名减少。我多次核对账簿,皆是不符,应是有人暗中动过手脚。如今亲王府事务,皆由我掌管,但朝堂之事繁忙,我分身乏术。加之身边无可信任之人,我恐时日一长,会出大乱。所以,我想请你回亲王府,帮我管理账务。”
  帮他管理亲王府账务?岂是常人可为?
  晚青妤指了指自己:“让我?”
  他的意思是,她是他信任之人?
  晚青妤眸中闪过难以置信。她细细打量着他,每当他认真言事之时,那双瞳仁便如墨玉般深邃,凝视人时更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
  她见他颔首,更为疑惑,心中暗自盘算,此事对她并无半分益处,若是办砸了,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她若是以他妻子的身份重返亲王府,再想抽身可就难了,除非他能信守承诺,和离之期一到便放她自由。
  一番思索后,她终是摇了摇头,拒绝道:“实在抱歉,让萧大人白跑一趟了。”
  她自知并无十足的把握将此事处理妥当。
  她再次拒绝,他的眸色愈发深沉。
  自他们成婚以来,相聚的日子寥寥无几,唯一留有印象的,便是洞房花烛之夜,因着礼节所需,两人勉强牵了回手。
  她总是一口一个“萧大人”,自成婚之日起便是如此称呼,听起来那般疏离。
  晚青妤,这个比他小了五岁的女子,自相识至今,非但未曾给予他应有的尊重,态度亦是冷漠疏离。
  当初是她主动写信,又突然消失,还因为青梅竹马的不辞而别伤心了大半年。最后,在他上门提亲之时,她更是仰着小脸,直言不讳地说:“萧秋折,我心中已有旁人,我答应嫁给你,只是为了救晚府,并无丝毫私人情愫。”
  无需她提醒,他也知晓她心中有人。
  然而,那又如何?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她终究还是嫁给了他。
  拜堂之后,他便立下了三年和离的契约,将她送往山上生活。转眼间,两年已过,这两年里,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且每次都只是匆匆一瞥,无言以对。
  她是个聪慧的女子,自幼饱读诗书,对数字尤为敏感。未出嫁前,晚府的账簿皆由她打理,各项开销细节她都铭记于心。据她父亲所言,在她管理之下,府上开销大减,且连续多年未曾出错。
  如此有才能的女子,在京城中实属罕见。从这一点上看,萧秋折对她颇为欣赏。
  晚青妤见他沉默不语,又补充道:“我在这里住得太久,脑子已不如往昔灵光。亲王府乃大家族,让我去管账,萧大人真是抬举我了。”
  她这病一好,脾气倒是见长了。
  他早知如此,昨晚便不该冒雨为她请来大夫。
  “所以……”他心情不好时,周身便散发出一种冰冷的气质,他站直了身子,望着被他罩在身影下的她,言语间眉眼含霜,“你在等付钰书?”
  她能说出“另觅良缘”四字,定是心中已有计较。
  房间内一片死寂。
  晚青妤没有回答,只是回想起昨日付钰书与她的对话,微微侧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他们都是要和离的人了,他还问这些做什么?她既不欠他钱财,也不欠他情分,何必提及付钰书?
  萧秋折见她躲闪,冷笑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在此处消磨,京城中还有一大堆事务等着他处理。
  “晚青妤。”
  他收敛思绪,低眸看她,想与她做个交易。
  “你随我回京城,助我打理好亲王府,我来替你报仇雪恨。”
  “如何?”
  第4章
  “你我既有夫妻之名……”……
  萧秋折此言一出,房中顿时陷入一片静默。晚青妤抬眸望他,见他神色肃然,目光坚定,显然并非玩笑之语。
  她父亲与兄长的死,如一团迷雾,任凭皇家与二哥如何追查,始终未能揪出真凶。朝中重臣与准驸马离奇被害,乃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当年轰动京城,堪称奕国近年来最为重大的案件。
  晚家世代为官,清正廉洁,从未树敌。父亲与兄长一向谨慎,出行皆有护卫随行,却在一次寻常公务中双双殒命,显然是有人蓄谋已久。此事蹊跷至极,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那日付钰书曾言,此事与萧秋折有所牵连。晚青妤心中疑惑,萧秋折虽冷酷无情,却也不至于陷害自己的岳父与大舅子。然而,付钰书言之凿凿,似有凭据,不似信口胡诌。
  此事扑朔迷离,令人难以捉摸。
  她一双杏眼清澈如泉,望向他时带着几分疑惑与防备,心中思绪翻涌,一时难以决断。
  萧秋折阅人无数,一眼便看穿她的心思,道:“你放心,我们公事公办,绝不掺杂私人感情。我昨日所言,不过是提醒你,乱世之中,莫要轻信他人花言巧语。”
  他人花言巧语?
  谁?付钰书?
  他这是在为昨夜那句“我才是与你拜过堂的正室夫君”找补。
  晚青妤并不意外,毕竟以萧秋折的性子,昨夜说出那般话,着实有些反常。
  她微微蹙眉,娇俏的面容因气色恢复而显得粉面桃腮,清灵秀美。一双唇瓣如浸过水般红润,更添几分娇艳。
  萧秋折垂眸看她,二人目光相接,晚青妤见他神色凛然,确实并无意掺杂私人感情。
  他一心扑在权位之上,怎会分出精力处理儿女情长?
  她思索良久,迟迟未给出答复。
  萧秋折逐渐失去耐心,向前一步,低眸凝视着她,说:“你我既有夫妻之名,你入亲王府,我自会护你周全,你不必忧心日后过得不甚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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