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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他说到这里,慢慢倾身,凑得更近了些,望着她那双微微闪动、泛着红晕的眼睛,极其认真地道:“只要是我萧秋折的妻子,便永远不必担心这些问题,也绝不会让类似的事情发生。我此生只娶一妻,绝不纳妾,也会一心一,从一而终。”
  他的话语深情而真挚,仿佛在向她告白。
  晚青妤听着,眼睛不知不觉湿润了,许久,她苦涩一笑,道:“你这话怎么有点像我从书里看来的?不过,挺真诚的。”
  她心里明白,却不敢捅破,因为她知道,果子成熟了才是甜的。
  萧秋折握着她的小手紧了紧,轻声回道:“书中的内容,也是因真实的情感而写,正是因为触动了内心,才会说给对方听。就像你当初写给我的那些信一样,我想,定然是因为那些话打动了你,你才想写给我听的。”
  烛光在两人的脸上跳跃,屋里的温度在渐渐上升。
  这一刻,晚青妤终于明白,为何当初她能写下那些感人肺腑、真真切切的信给他了。原来,他身上有一种吸引她的魅力,一种与别的男子截然不同的魅力。
  她心中激荡,望着他,眼中渐渐化开一抹春色,仿佛冰雪消融。她伸出手,想要触碰他说话时一张一合的唇,手伸到半途,又悄悄收了回来。
  她垂下眼帘,轻声道:“世间能有几个像你这般清醒的男子?但愿萧郢也能像你一样清醒,对云浅好一些。”
  她顿了顿,又道:“关于假孕一事,我想了想,以如今的情形,确实有必要。虽然我今日还在矛盾,想着是否要继续演戏,但一想到江侧妃那边如今得势,又准备向付家提亲,我便不安。若他们有了付家做靠山,再加上萧郢有了子嗣,你一个人在亲王府中定然会举步维艰。”
  “虽说其他妾室尚无子嗣,但江侧妃那边已有两个儿子。按惯例,你是嫡长子,理应继承王府,但世事无常。你一个人单打独斗,终究斗不过那些有权有势、有靠山的。尤其是萧絮若娶了付家小姐,他们的靠山会更稳固。更何况,他娶的还是付家极为珍视的千金。虽不知付家是否会同意,但若萧絮和付云汐两情相悦,这段姻缘或许能成。”
  她说罢,目光认真地看着萧秋折,低声道:“我想帮你,想让你在亲王府中过得顺心。人这一生短暂,你已过了二十几载,对你而言,最好的年华就在这几年里,最能一展宏图的机会也在这几年里。你在造桥治水方面,亦有独到之处,百姓们敬你、仰慕你,你的名声也会流传千古。所以,以你的能力,足以撑起整个亲王府,该是你的东西一定不能让旁人夺了去。你专心做你的事,至于亲王府这边,我暂且帮你打理。等你以后娶……”
  她说到这里,声音渐低,终究未能将“娶妻”二字说出口。
  萧秋折自然明白她的未尽之言,他轻轻勾了勾她僵硬的手指,低声道:“方才我说的话,你或许未听仔细,不妨待会儿歇息时,再好好想一想,可好?”
  晚青妤哪能没听仔细,每一个字她都听得仔仔细细,但是时局需要她再糊涂一点,她还需要一些时间。
  “好。”她应了一声,动了动被他握着的手,“我手指已经不疼了,我们歇息吧。你明日还要上朝,我也要去看望二哥,也不知二哥这几日身子如何了。”
  萧秋折应了一声,虽有些不舍,却还是松开了她的手。
  方才晚青妤提起三弟萧絮向付家小姐提亲一事,其实他早有耳闻。三弟素来油嘴滑舌,风流成性,虽未惹出大祸,但外头也有几位姑娘与他纠缠不清。
  如今他突然向付家小姐提亲,不知是真心还是另有所图。若此事成了,江侧妃一脉的靠山将更为稳固。
  然而,以付家小姐的性情与人品,未必会轻易答应。可若付家长辈施压,此事便复杂了。或许,付家与江侧妃之间,也有一些他尚未知晓的关系。
  萧秋折收回心思,再看向晚青妤,见她神情好了许多。
  时下两人还未洗漱,此刻同处一室,更衣之事便显得有些不便。晚青妤起身,先走到衣柜前,取了一件寝衣,对他道:“我先去洗漱,待会儿你再去。”
  她今日未让他先洗,只因此刻身子放松下来,困意席卷,她想尽快洗漱完睡觉。
  萧秋折点头应道:“好,你先去洗,我待会儿再去。”
  二人说话时声音都压得很低,目光也未曾对视,因为屋里的暧昧气氛,让两个人都感到羞怯,也都各自压着疯狂悸动的心。
  晚青妤拿着衣衫准备出门,萧秋折忽然开口道:“你的手还伤着,小心些。要不把玉儿叫起来帮你?”
  晚青妤摇头道:“无妨,这点小伤不碍事。”说罢,便推门出去了。
  晚青妤离开后,萧秋折坐在房中,将药箱收拾好,放回原位。整理柜子时,他的目光落在晚青妤带来的那个木盒上。
  盒子里装了许多她珍视的东西,其中有一片金叶子、几封信,还有一块玉佩。
  当时那块玉佩掉落地上,他未曾细看,便被晚青妤匆匆掩住。他心中疑惑,那玉佩会是谁的?是她准备送给付钰书的,还是付钰书送给她的?为何她在他面前如此遮掩?
  每想到付钰书,他心中便涌起一股怒火与酸涩。他真恨不得将她身边所有与付钰书有关的东西都清除干净。
  他盯着那木盒看了许久,心中挣扎着是否要打开看看,很想知道付钰书在心中写了什么内容,更想知道那块玉佩的来历。
  然而,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他走回桌前,拉开抽屉,取出状元郎王庭交于他的那封信。信是王庭的兄长王珂写给他的,说要约他明日在京城外相见。
  萧秋折与王珂曾有过几面之缘。当年萧秋折在其故乡建桥时,曾借住在他们家中。那时,他们家境贫寒,父母身体欠安,全靠兄长王珂一人支撑。
  而王庭虽家境贫寒,却极有才学,他每日苦读,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
  当时萧秋折曾指点他:“我给你指条路,你去京城参加科考。”
  彼时王庭连盘缠都拿不出,萧秋折便掏出一笔银子给他,道:“你有文学和天赋,日后必能为国效力。这些银子你拿着进京赶考,到了京城,若有什么困难,可到亲王府求助。”
  王庭感激涕零,他没有辜负萧秋折的期盼,后来一举夺魁,中了状元。
  再说王庭的兄长王珂,他曾做过杀手,在杀手营中训练多年,手上沾了不少血,杀手营规矩森严,杀手们不得知晓雇主的身份,但他们心知肚明,能请得起杀手的,非富即贵。
  他说,他曾为京城一达官贵人家卖过命。
  后来,他娶妻生子,便金盆洗手,回家照顾父母与弟弟。他身手了得,做事果断狠辣,萧秋折对他颇为欣赏,曾对他道:“若你弟弟考上状元,你们便搬到京城来,有朝一日,我希望你能为我所用。”
  如今,状元郎高中,王珂写信邀他相见,想必是准备投靠于他。
  他将信收好,放回抽屉。不多时,晚青妤洗漱完回来。
  她今日穿了一件淡黄色的寝衣,长发如瀑披散下来,衬得肌肤愈发白皙。她虽身形娇小,却给人一种明艳之感。她身上所穿的衣裳,皆是他为她定制的,每一件都很适合她,也恰到好处。
  晚青妤走进房间,见他直直地望着自己,脸上不由得泛起红晕,她低下头轻步走到小榻旁坐下,轻声道:“你去洗漱吧,我有些困了,先躺一会儿。”
  萧秋折起身,走到她身旁,抓起她受伤的手,仔细查看:“我看看伤口有没有沾到水,若沾了水,得重新包扎。”
  晚青妤没想到他还惦记着:“还好,只沾了一点点,不碍事的。”
  萧秋折皱了皱眉,拉着她走到桌前,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就算只沾了一点水也不行。方才我就说了,你不方便就该叫玉儿来伺候,非要逞强。若伤口发炎了怎么办?我现在帮你把纱布取下来,重新包扎一遍。”
  他做事极为细致,晚青妤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觉得不必如此麻烦吧。”然而,萧秋折已取出药箱,认真道:“这不是小事,你得注意些。”
  他自己左臂的伤还未痊愈,却如此关心她的这点小伤。
  晚青妤道:“我看你的手臂包扎得比我还严实,平日里你都没照顾好自己,我这点小伤算什么呢?”
  萧秋折摇头道:“不能这么说。我身强力壮,受点伤不算什么。你身子柔弱,这点伤对你来说已是很疼了。况且,我已经好多了,你不必担心。”
  他说着,抬起左臂在她面前晃了晃,示意自己已无大碍。
  晚青妤见状,一把抓住他的手:“你不要逞强,你的伤明明很严重,太医不让乱动。”
  萧秋折被她突然抓住手,微微一怔,耳尖又悄悄红了,摇头道:“不疼,真的不疼。”
  以前他受伤时,总是疼得难以忍受,尤其是那一年,他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手脚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蜷缩在角落时,疼得浑身发颤,骨头仿佛都要碎裂一般。他恨不得将牙咬碎,却依然无法缓解那钻心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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