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七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车辆进了皇宫后,随着宫人的指引,来到宴会场地。宴会设在一处宽敞的花园中,今日天气晴好,园中百花齐放,布置得极为精美,宾客们开始按身份依次落座。
太妃身份尊贵,亲王府一家在京城中地位显赫,他们一到,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晚青妤远远地便看到了付钰书。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而付钰书也正好朝她看来,两人相视一眼,晚青妤又迅速移开视线。
萧秋折站在一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眉头微皱,随即牵起晚青妤的手,随着众人行礼后,走到安排好的座位上。
付家作为京城中除皇族外最为显赫的家族,他们的座位正对着晚青妤一行的斜对面。
今日付钰书的妹妹付云汐也来了,她的目光早早地落在了三公子萧絮身上,萧絮也开心地向她招手,二人目光炙热,能看出皆是对对方有情。
萧芮挨着晚青妤坐下,轻声问道:“嫂嫂,那日你说要带四弟过来,怎么至今我都没有见到他?他今日也没来吗?”
说起这事,晚青妤略有抱歉地回道:“是的,他没有来。那日我本想带他回亲王府见你,但外祖母身体不适,又逢下雨,我便让他留下照顾。等我回去后,再通知他来见你。”
萧芮点头道:“好,我等着他。”
太妃落座后,几位夫人纷纷上前行礼。其中一位夫人,晚青妤并不认识,她向太妃行礼后,目光落在晚青妤身上,惊讶道:“这不是晚家姑娘吗?她不是住在山上吗?何时回来的?”
那夫人仍称晚青妤为“晚家姑娘”,显然并未将她视为亲王府的媳妇。
太妃淡淡一笑,只是点了下头。
那夫人又笑道:“回来便好。我听闻她在山上住了两年,夫妻分居总是不好的,恐会被人说三道四。”
她说话直白,太妃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没有搭话。那夫人见状,也没再继续。
而另一位夫人接着问道:“太妃,听闻府上有喜,可是这位少夫人怀了嫡长子的孩子?”
说起喜事,太妃神情才好了些:“不是她,是二少夫人。”
那夫人闻言,目光转向二少夫人云浅,笑道:“那真是恭喜了!这可是亲王府的头一个子嗣,太妃真是有福气。江侧妃的儿子如此优秀,生下的孩子定然也不凡。日后亲王府后继有人,您老也可安心享福了。”
这夫人话中有话,但太妃并未表现出不悦。毕竟亲王府有喜,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对她而言,只要孩子是亲王府的血脉,便已足够。她也深知这些夫人之间的心思,却也并不在意,只是笑着应了一声。
这时,宫人突然过来传话,要求男女宾客分开。男宾需到另一处院子用膳,而女眷则留在花园中。并且身份尊贵的长辈也被分开,太妃、江侧妃与几位地位显赫的夫长辈被请进了宫中专设的亭楼,男宾们也纷纷前往隔壁的院子。
往年宴会并未如此安排,男女宾客皆在一起,今日不知为何突然分开。
萧秋折起身时,晚青妤有些紧张地看向他。他低头凑到她身边,轻声道:“别紧张,在这里少说话,坐着就好,哪里也别去。若有机会,我会过来寻你。想必宴会也不会太久。”
晚青妤心中仍有忐忑,但还是点头应下然后目送他离开。
男眷们和长辈离去后,女眷们便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闲聊。京城中的许多贵家小姐,晚青妤大多认识。从前她父亲位高权重,备受各家尊重,她也成了京城小姐圈中颇有名气的人物。
然而,如今晚家没落,她以萧秋折妻子的身份赴宴,一时间竟不知该找谁说话。两年未归,许多人的境况已大不相同,有些小姐她已认不出,有些则早已疏远。
她安静地坐着,只听身旁的几位小姐低声议论着她与萧秋折的婚姻,还有她回京后晚家的变故,甚至议论起她至今未怀有身孕的闲言碎语。
晚青妤听着这些话语,心中虽有些在意,却也只能告诉自己,这些闲言碎语是免不了的,毕竟她与萧秋折之间曾有过波折,外人也难免会嚼舌根。
可是萧芮却听不下去,她性子直爽,见不得别人在背后议论自家人,她起身走到那群小姐面前,冷声道:“你们这般说我嫂嫂,未免太过分了,她家中虽不如从前,但那也是被人陷害所致。如今她回京与我大哥关系甚好,两人恩爱甜蜜,何须你们在此胡言乱语?”
那群小姐中有一位认得萧芮,她讪讪一笑,道:“萧姑娘莫要动气,我们也不过是听旁人说的。昨日还听人说,晚姑娘与萧公子成婚不过是利益交换,至今未有子嗣,且晚姑娘一直住在山上,两人早已貌合神离,甚至早已写了和离书。”
“还有人传言,说萧公子横刀夺爱,晚姑娘并非爱他,她心中的人是当今的探花郎付钰书,只是萧公子用了些手段,才使得他们未能终成眷属。而探花郎对晚姑娘仍一往情深,至今都未曾忘记。”
这些纠葛虽是两年前的事,如今却成了大家的谈资。
萧芮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愤然道:“我嫂嫂与我大哥的事,何须你们来评说?你们口口声声说是听来的,那便是有人在背后败坏他们的名声。我告诉你们,他们成婚是因为感情深厚,如今过得也很好,你们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那小姐见萧芮动怒,连忙赔笑道:“萧姑娘莫要生气,我们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再说了,你嫂嫂心中是否真有探花郎,你何不亲自问问她?她就在这里坐着呢。”
萧芮冷哼一声,转头看向晚青妤,显然希望她能站出来澄清这些流言。
晚青妤本不愿参与这些闲言碎语,但见萧芮如此维护自己,心中也不免感动。
她站起身来,神色平静地道:“我心中所属,自然是我的夫君萧秋折。我回京,也是为了与他好好过日子。至于你们口中的探花郎,我与他自幼相识,不过是朋友之情。当年我嫁给萧秋折,是心甘情愿,因为我心中有他。如今我们夫妻生活美满,不劳旁人费心议论。还请各位姑娘莫要再提此事了。”
那小姐听罢,一时语塞,只得讪讪地闭上了嘴。
付云汐立于对面,听完此话,眉宇间隐有怒意。她了解过往,深知自家哥哥付钰书对她的一片痴心。昔日,二人情深意笃,两情相悦,羡煞旁人。然而,转眼间,晚青妤却另嫁他人,另哥哥心碎神伤。如今,晚青妤竟在众人面前否认那段过往,付云汐心中愤懑难平,只觉得自家哥哥颜面尽失。
她绕过桌案,径直走到晚青妤面前,蹙眉望着她,质问道:“青妤姐姐,你方才所言,我实在难以苟同。你与我家哥哥昔日情深意重,怎可这般说。那些年,哥哥为你倾尽所有,陪你赏风
月,陪你共度春秋,如今你嫁作他人妇,便要将那段情意尽数抹去,岂非对我哥哥不公?”
付云汐言辞恳切,句句直指人心。晚青妤一时语塞,心中百感交集。她与付钰书的那段情缘,早已成为过往,如今她已是萧秋折的妻子,身份尊贵,不容他人置喙。然而,付云汐的质问却让她无法回避。
若她承认那段情缘,便等于坐实了外界的传言。若她否认,又显得抛弃他人无情无义。
她沉默片刻,终是道:“云汐妹妹,往事何必再提?如今我是萧秋折的妻子,且世子妃的身份,在座各位都应向我行礼,更不可如此冒犯。况且太妃也在此地,现在议论这些可是把太妃放在眼里?都是大家闺秀,理应知晓分寸,莫要因一时口舌之快,失了礼数,惹来麻烦。”
晚青妤也不是个怕事的人,既然大家故意为难她,她也不愿再忍。
她话音落下,四周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再出声。付云汐虽心有不甘,却也知今日之事已无法再辩,只得悻悻离开。
晚青妤重新落座,端起茶盏,暗自松了一口气。她虽久居山野,不谙世事,但今日之事却让她明白,身处权贵之中,难免有所纷争,所幸,萧秋折的身份足以震慑众人,无人敢再妄加议论。
宴席间的气氛虽因方才的争执略显凝重,但众人很快便三三两两地散开,或赏花,或闲谈。
春日宴本是皇家与朝臣联络情谊的盛会,太后与皇后偶尔现身,与众人寒暄几句,其余时候,不过是赏景品茗,歌舞助兴,倒也自在。
这时候,一名宫女悄然走近,低声传话道:“世子妃,太后召见。”
太后?找她何事?
晚青妤疑惑,却不敢耽搁,只得随那宫女悄然离席,前往太后寝宫。
步入大殿,晚青妤见太后端坐于锦榻之上,神色淡然,目光却透着几分威严。
她连忙上前,恭敬行礼道:“臣妾晚青妤,拜见太后娘娘。”
太后微微颔首,示意她起身,却未赐座。晚青妤只得立于一旁,心中愈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