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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随从应了一声,立即进屋守在晚青妤一旁,他手里还握着一把锋利的刀。
  付钰书出了房间,关上房门,下了楼。
  此时一楼大堂内,张攸年独自负手而立。
  他见付钰书下来,抬手示意:“我未带兵刃,亦无随从,今日只与你单独聊聊。”
  付钰书扫他一眼,在距他两丈处站定,冷声道:“要谈什么?”
  张攸年从容地从桌旁拖出一把圈椅坐下,又指了指对面的方凳:“坐下说话。”
  付钰书纹丝未动:“有话快说。”
  张攸年神色淡漠,道:“我知你所求。只要你放了青妤,我保你平安离京,亦可护你父母妹妹周全。付家作恶多端,已激起民愤,付家抄家灭门在所难免。但若只保一二人性命,以我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尚可为你们周旋。”
  张攸年不退兵,却谈这样的条件,付钰书闻言只是苦笑,而后道:“张攸年,你以为我会信你?我并非要用青妤的性命要挟什么,我只想与她在一起。你既也倾心于她,当知爱而不得的滋味。不过,你恐怕还不知道她的身世吧?”
  他向前一步,在一旁的桌前坐下,审视着张攸年的神情道:“她极可能是当今圣上的血脉,与萧秋折乃是堂兄妹。此事她已心知肚明,只待皇家验证。若果真如此……”
  付钰书喉结滚动,强忍酸楚:“她与萧秋折此生再无可能。可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萧秋折,这对她可是不小的打击。”
  皇贵妃的女儿?张攸年不可置信地皱起了眉头。
  只听付钰书继续道:“不如你成全我们。让我带她远走高飞,于你仕途无损。若执意阻拦,你的青云路,怕是要到此为止了。”
  他眉峰一压,眸光寒了些:“张攸年,莫以为只有你在暗中查探。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也一清二楚。言书堂为何突然出事?那场大火从何而起?晚青禾又为何险些丧命?这些,你心里应当最是明白。”
  “你步步为营,处心积虑往上爬,又千方百计想要得到晚青妤,这些,我都留有证据。若我今日身死,你的那些罪证就会立刻呈到御前。到那时,你以为青妤会原谅一个害她二哥的凶手?如此,你多年的苦心经营,岂不全都付诸东流?”
  付钰书在威胁。
  张攸年神色已变,眼底闪过一丝阴翳,语气却平静地道:“你还有什么条件,不妨直言。”
  付钰书冷笑:“你也配与我谈条件?要谈也该是萧秋折来谈,你算什么东西?”
  付钰书开口骂人,张攸年却不为所动。
  付钰书继续道:“我知你心中所想。但你若执意不退兵,待到明日天亮,你那些罪证便会直达朝廷。罢官事小,杀头,可是连命都没了。”
  烛火在二人之间摇曳,映得付钰书的面容忽明忽暗:“张攸年,你苦心经营多年,当真甘心就此功亏一篑?”
  张攸年听闻这话,虽表面平静,眼神却已有微动,一只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腿边的衣袍。
  “不如这样……”付钰书忽然一笑,执起桌上的茶壶,慢条斯理地斟了一杯茶。又从袖中取出瓷瓶,将毒药倒入茶盏,“这里头是剧毒,你若敢饮下,我立刻放了青妤。”
  付钰书在一步步紧逼。
  张攸年眉头紧锁,看着那杯毒茶,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怎么?不是说爱晚青妤至深吗?如今连死都不敢?用你的命换她的命,不是很划算吗?”付钰书语带讥讽,“不是口口声声说要给她当情人吗?连杯毒酒都不敢喝,张攸年,你怎么这么虚伪呢?”
  付钰书一顿冷嘲热讽,张攸年依旧不反驳,只是盯着那杯毒茶未动。
  而就在此时,房门突然被一脚踹开,接着就见一个身着铠甲的身影跨步而入。
  “让我来喝。”
  话音未落,一柄飞镖“嗖”地擦过付钰书面颊,深深钉入一旁的梁柱上。
  付钰书手上一颤,茶盏险些跌落。他猛然抬头,只见萧秋折一身染血战甲,风尘仆仆地立在了门前。
  “你……”付钰书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望着来人。张攸年亦是震惊起身,目光落在萧秋折身上打量。
  边关战事吃紧,各路杀手环伺,萧秋折竟能全身而退,还这般迅速地赶回了京城?
  房门被关上。
  萧秋折战甲未卸,面上还带着战场上的风霜与血痕,目光冷然地盯着付钰书。
  付钰书呆愣了片刻,强自镇定地取出两个茶盏,将毒药尽数倒入两杯茶水中。
  “来得正好。”付钰书阴冷一笑,“既然晚青妤不愿随我走,那今日我们三人便同赴黄泉。”
  他将其中两盏毒茶往前一推:“你们先饮,我自会放了她。横竖,我活着也无甚意思。”
  张攸年望了眼毒茶,未动。
  “怎么?怕了?”付钰书眼中癫狂更甚,声音陡然拔高,“口口声声说爱她,如今连杯毒茶都不敢喝?”他指向楼上,“她现在就在我的人手里,只要我一声令下……”
  他话音未落,萧秋折便大步上前,一把抓起毒茶一饮而尽,随后捏碎手中杯盏,道:“付钰书,当年没取你性命,当真后悔至极。”
  付钰书未料他竟然毫不犹豫地把毒茶喝了,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张攸年亦是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现在该放人了吧?”萧秋折冷声问。
  付钰书默了一瞬,显然有些被惊住,而后他看向张攸年,不准备放过他:“张攸年,该你了,只要饮下这杯,我立刻放人。”
  张攸年不想付钰书还不肯罢休,他沉默片刻,走上前,望着那杯毒茶,面露迟疑,缓缓伸出手。只是还未触到茶盏,萧秋折突然抢先一步,端起他那杯毒茶再次饮尽。
  萧秋折再次捏碎杯盏,手掌里嵌入碎片已经开始流血,他并不觉得疼,而是道:“我的妻子,我来护。”
  他连张攸年那杯也喝了。
  付钰书怔在原地,望着眼前这个历经沙场的男人。数月征战让他褪去了往日的儒雅,眉宇间尽是肃杀之气。战甲上的血迹未干,更添几分慑人威严。
  然两盏毒茶下
  肚,他竟面色不改,只是眼神愈发凌厉地道:“毒已饮喝,现在放人,尚可饶你不死。付钰书,你爱慕晚青妤本无过错。错就错在,你竟拿她的性命作要挟。我一次次容你,就是不想让我手上沾了你的血,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未免太不把我们当人了吧!”
  他望了一眼桌子上最后一杯毒茶,冷笑一声:“要死是吗?毒茶我已喝,你怎么不喝?”
  萧秋折愤怒起来,周身的压迫感震得人不敢心头发颤,付钰书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喉头滚动着没有回答。
  “怎么?还不肯放人?嫌我喝得不够多?”萧秋折话音甫落,已端起最后一杯毒茶仰头饮尽,而后将空杯重重砸在桌上,“现在总该够了吧?”
  三杯剧毒茶,萧秋折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地全部喝下。
  付钰书望着他,心神俱震,这一刻也终于明白晚青妤为何会选择眼前这个男人。生死关头,萧秋折毫不犹豫以命相护,而那个口口声声说甘愿做情人的张攸年,却一直踌躇不前,为了自己的算盘,连兵都不肯撤。
  房间里瞬间死寂。
  萧秋折担心晚青妤,动身向楼上走去,结果却被付钰书一把拉住。萧秋折顿了一下脚步,而后猛转过身来一把将付钰书按倒在桌上。茶盏尽数碎裂,瓷片四溅。
  萧秋折已经极力在忍耐自己的情绪,他了解付钰书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了不让晚青妤受伤,他一直在忍,可眼下,他三杯毒茶已喝,他竟然还要拉住他。
  “狗东西。”萧秋折狠狠骂了一句,火气再也压抑不住了,他死死按住付钰书,一拳重重砸在他脸上,“看来上次在宫中打你打的还不够狠,当时我就该废了你。”
  他这一拳下去,付钰书顿时口鼻溢血。
  萧秋折声音几乎嘶哑地喊道:“我警告过你,晚青妤是我的妻子,你休要接近她,结果你不但不听,还这般伤害她,你真是活腻了。”
  说话间,他抓住付钰书的手臂猛地一拧,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骨头应声而断。
  付钰书痛呼出声,还未缓过气来,又一记重拳已至面门。萧秋折这一拳用尽全力,连身上染血的铠甲都铮铮作响。付钰书半边脸顿时血肉模糊,一颗牙齿混着鲜血飞溅而出。
  一时间被按在桌上的他如同死物般一动不动,任凭萧秋折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这个在战场上杀伐果决,后又死里逃生的男人,此刻将所有的愤怒与心痛都化作狠厉的拳脚。每一拳都带着这些时日来的隐忍,每一脚都含着对爱妻的疼惜。
  今日他非要打死付钰书。
  而张攸年站在一旁,看着萧秋折染血的拳头一次次落下,竟不敢上前阻拦。时下他还在疑惑,萧秋折是怎么活着回来的。边关若是还未息战,他贸然回来就是逃兵。即便他在边关战胜,那么皇家派出去那么多人杀手要砍他的人头,他又是怎么应付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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