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喜欢到什么程度他自己也不清楚了,此刻只想拥有她。
他这几声喜欢,激得她喘着气一阵连连点头,喉间轻咽,双手环上他的颈,主动去亲吻他。
什么繁文缛节,伦理道德,不想管了,也不想遵循。
她也不再抗拒他细微的动作,尽管那触感让她羞涩难耐。她的吻愈发主动而深情,撩得他情动不已。
她的手轻抚过他的背,再次不自觉地触碰到他背上的伤疤。
她指尖蜷缩,本能地想要抽回,却被他一把握住。
“没关系。”他低眸望她,满是欲、火的眼中有些许忧伤,“以后都可以摸。”
他不准备再躲避,低声:“青妤,对不起,我无法以一具完好无损之躯赠予你。我背上,有一道令我深以为耻的伤疤,亦因此而总是回避,不敢让人窥见,更不敢让人触碰。这份痛苦,我独自承受已久,也怕你见了会惊惧,会嫌弃。但是近日来,我开始犹豫如何向你坦诚。”
他说着拉起她的手,贴到自己后背的伤疤上。一瞬间,晚青妤只感心头一麻,指尖颤了下。
萧秋折知晓她一时难以接受,他抚上她的脸,望着她不断闪动的眼眸,压着喉中的酸涩,道:“青妤,可不可以答应我,待
会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说话好不好?让我亲自说给你听。在你全然交付于我之前,我想,我应该将我的过往,毫无保留地展示给你,因为我不能对你有一丝一毫的欺骗。”
要说之前,他还没有勇气坦诚,但是现在,他觉得也是爱他的,应该能接受他的一切。
晚青妤凝视着他,他那双眸中满是紧张与不安。她深知,他曾经过折磨,背负着难以言说的伤痛,那些是他多年未曾启齿的隐忍。
她缓缓伸手,捧起他的脸,温声道:“没事的,你尽管说,我怎么会嫌弃呢。无论你何种模样,在我心里都一样。”
他愿意与她分享过往,她很开心。
她的话语如春风一样,她真的非常善解人意,他心中的情绪得以平复,坐起身来,将她扶起,而后缓缓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屋内灯光虽不甚明亮,却足以让她看的清清楚楚。
她以为她做好了心理准备,结果待他转过身之后,她的目光瞬间滞住,不由地伸手捂住了嘴巴,眼中满是震惊与心疼。
那道伤疤上,赫然烙印着一个“辱”字,刺眼狰狞。她紧咬着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然而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落下。
房间里很安静,他隐隐听到了她的抽泣声。他心中五味杂陈,能感受到她的震惊与心疼。
他垂下头,从喉中挤出话来,给她讲起了他七年前那段经历。
甫一开口,喉中很是苦涩:“其实,自我幼时起,皇后便不喜欢我,彼时我尚不明其故,直至后来,我才渐渐知晓,皇上喜欢我母亲。我母亲相貌甚是出众,也颇有才情,又出身名门望族,及笄之后便引得无数贵族公子竞相追求,但全都被我母亲拒之门外。”
“我母亲十六岁那年,我父亲与皇上都向母亲表白了心迹,欲迎娶她为妻。彼时,他们二人皆为皇子,于皇族之中亦是佼佼者。尤其是我的父亲,比当时的太子还要优秀。两个人同时表白,而我母亲却选择了我父亲,二人很快就成了婚。”
他的声音愈发沉重:“皇上伤心不已,转头迎娶了我母亲彼时的闺中姐妹,也就是当今的皇后。皇后虽也出身名门,又很优秀,却始终未能赢得皇上的真心。二人成婚后,皇上对她冷淡至极,且对她直言心中唯有母亲一人,娶她不过是与母亲置气罢了。何其讽刺,如此,也让皇后对母亲产生了嫉恨。”
“据外祖父所言,母亲生下我后,那段时日,父亲与母亲争吵不断。在我一岁那年,他们突然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激烈争执,母亲哭得撕心裂肺,任谁也无法劝慰。父亲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而后许久未归。不久后,就传来他在外另寻新欢的消息。”
“父亲突然像变了一人,对母亲甚是冷漠,二人相见便是争吵,父亲对我亦是疏忽冷淡,甚至都不肯抱我一下。而后的几年里,他在外拈花惹草,纳妾娶妃,生活过得糜烂至极。而母亲,则每日以泪洗面。”
“直至我六岁那年,母亲终因积郁成疾,撒手人寰。那时,父亲甚至未曾踏足她的坟前,最后一程也未送她。当时我十分不解,他们之间究竟有何深仇大恨,竟让父亲如此绝情,甚至对我亦心生怨怼。”
说到这里,他的情绪有些激动,嗓音都有些低哑了。
他冷笑一声,继续道:“母亲离世后,皇后便时常召我入宫。初入宫时,我满心欢喜,却未曾料到,那竟是噩梦的开始。皇后看到我便怒不可遏,抬手便是一巴掌将我打倒在地。我趴在地上,满心疑惑,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竟惹得她如此震怒。而她却不顾我的哭喊,命人将我绑了起来,关入了地牢。在地牢中,我遭受了非人的折磨,数日不见天光。”
“这期间,父亲未曾寻我,祖母也不知晓我的下落,仿佛我的生死,对他们而言无关紧要。数日后,我被放出皇宫,伤痕累累地回到家中。唯有外祖父那边的人,对我甚是关怀。他们前往皇宫质问皇后,质问她为何我从宫中归来便身受重伤,皇后却矢口否认,甚至开始打压外祖父的一族,想方设法罢免了他的官职。”
“此后的数载春秋,我不时被召入那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中,耳畔总萦绕着流言蜚语,或辱骂或质疑,更有甚者,妄言我非父亲亲生骨肉。”
“多么荒唐。”
“在亲王府里,那些失宠的妾室也把我当成出气筒,让我于大雪纷飞之日跪于祠堂,粒米不进。而此等境遇,皆因我那冷漠无情的父亲。他对我的遭遇视而不见,任由我被欺辱被打压。”
他连连冷笑了几声,笑声中全是失望。
“自母亲离世,我仿佛被遗弃于这苍茫人世,面对这凉薄世界,我遍体鳞伤,却只能咬牙坚持。我不明白,为何命运待我如此苛刻,好像连活命的资格都没有。后来,我苦读不辍,以科举为径,想要活的有尊严一些。然而,当我十三岁那年高中榜首后,却被皇家以皇嗣之名剥夺了科考之权。皇上一句话,让我的努力毁于一旦。”
“我不甘心,十四岁那年,京城突遭暴雨连绵,月余不绝,洪水肆虐,几近淹没整座城池。众人束手无策,我挺身而出,以所学之术,指引众人疏通水道,终使洪水退散,保得京城安然无恙。”
“不久后,那年我再次高中状元,尽管皇家初时仍旧不愿承认我的才华,但得益于百姓与大臣们的仗义执言,我这才得以保住状元之名,于京城之中渐渐站稳脚跟,地位亦随之水涨船高,在亲王府邸也谋得了一席之地。”
“十六岁那年我建造了安平桥,赢得了天下人的敬仰与尊重。及至十七岁,正当我以为人生即将步入坦途,可以每日以笑颜示人时,一道突如其来的圣旨又将我推向了边关。皇命难违,年仅十七的我,只得披上战甲,踏上征途。战场之上,我毫无经验,备受一些将军的轻视与屈辱,甚至被强令冲杀于前锋之位。”
“那一日,我被边关霸主獒利擒获,带回了军营。”
“对于边关之人而言,捕获一名中原人无疑是件大喜之事,而当他们得知我的身份后,更是欣喜若狂。他们用尽手段折磨于我,甚至将我悬挂于城门之上,企图以此威胁我方撤军。我在烈日之下,饱受风吹日晒,几近丧命。”
说起那段最痛苦的日子,他的眸光渐渐暗沉下来,漆黑瞳仁如墨一样深。
“而后。”他接着道,“霸主獒利将我拖至营中,见我已是奄奄一息,而我军毫无波澜,以为我方已不在乎我的生死,也觉得我失去了利用价值。于是,他对我施行了边关最为残忍的酷刑……”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会,再开口,声音低了几分:“他在我的背上,用烧红的铁锹烙下了这个‘辱’字。这个字不仅承载着屈辱,更预示着此人从此失去了尊严,只能如同蝼蚁般被人践踏。这是边关特有的惩罚方式,一旦背上烙下此字,此生便注定被人唾弃,再无翻身之日。”
“他们为了让‘辱’字烙印更为持久,更是以烧红的铁水在上面浇灌,使其深入肌肤,成为永远无法抹去的印记。”
晚青妤听到这里,已经哭得全身颤抖。
“随后。”他继续说,“随后,我被囚禁于阴暗潮湿的地洞里,那里漆黑一片,阴冷刺骨,空气中弥漫着让我窒息的霉腐之气。我置身于无尽的黑暗与寒冷之中,唯有依靠微弱的触觉,在勉强果腹的食物中寻找一丝生存的希望。”
“他们时常前来对我肆意打骂,尊严与自尊被他们践踏得支离破碎。半年时光,我就这样在地洞中度过,与世隔绝,无人问津。”
“我的父亲,我的亲人,我的国家,好像已经忘了我。或许在他们心中,我早已死在战场上。在地洞中的日子里,我的伤口不断发炎,背部传来的剧痛让我几乎窒息。我无数次地咬紧牙关,忍受着那难以言喻的痛苦,甚至将手臂和手指咬得血肉模糊,也将地道周围的墙壁挠得斑驳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