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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张攸年将往事尽数道出,心中郁结总算舒解几分。即便如此,他仍无把握晚青妤会信他这番话。可既已说出口,至少不必再憋闷着,也不必至死都带着这份委屈。
  晚青妤将脸颊轻贴在手背上,泪眼盈盈地望着他。终是轻声道:“张攸年,对不起,是我们错怪你了,真的对不起。”
  她竟向他道歉。
  张攸年听得这句,鼻尖一酸,眼中顿时蓄满泪水。他慌忙低下头,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道什么歉,都过去了。该赔罪的是我,若不是我痴心妄想,轻信皇上蛊惑,妄图借机铲除亲王府来换与你相守的机会,你也不会受这般重的伤,终究是我错了,合该付出代价。”
  他一只手攥住腿边的衣袍,喉间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青妤,我活不成了。但有些真心话,我定要告诉你。我对你的好,对你的情意,从来都是真心的。我也想给你买最甜的糕点,也想日日瞧见你在我身边笑,可似乎从我出生那日起,便没了这个资格。”
  “我喜欢你,是真心实意的喜欢。无论你如何看我,至少,给我留一分爱情的尊严。”
  他真心实意的感情,也希望她能在意。
  他话至此,已是语不成声。他起身背对着她:“青妤,想来今生......再不能为你买那些甜糕了。但愿来世,我的命数能好些,还能再遇见你。”
  “若萧秋折将来承继大统,以你的聪慧,定能辅佐得当。萧秋折爱得光明,比我们任何人都配得上与你相守一生。”
  是的,只有健康的爱情才会开花结果。
  二十几年来,纵使儿时受了屈辱,也未曾像今天这样难受过。
  但是又能如何呢?一切都晚了,也都过去了。
  甚至,他那份不够体面的爱,也必须在此刻停止了。
  他不等她回话,便向门外走去。
  “张攸年。”晚青妤望着他的背影,急急唤他,“张攸年,我始终当你是朋友,自儿时便是,也从未轻看过你。”
  他脚步微滞。
  朋友。
  有这句话已经足够了。
  张攸年离开了,后来,晚青妤再也没有见过他。
  晚青妤身体好了一些后,萧秋折便带着她回了京城。
  如今的京城已不是当初的京城,两日后新皇登基,也将会立新的太子。
  而晚青妤的身世,也将会揭开。
  第72章
  “要是动作和幅度小点,……
  王朝骤变,无论黎民百姓还是朝堂众臣,皆猝不及防。唯独萧敖对此早有筹谋。战事方定,他便以雷霆之势整肃宫闱,召集文武百官,推行新政。但凡有违逆者,轻则革职流放,重则下狱问罪。那些蛰伏多年的能臣干吏,纷纷被擢拔重用。
  萧敖虽多年远离朝堂,然治国之才未减分毫。他深谙乱世用重典之理,不过多日便将动荡的朝局稳住。
  而正当他着手准备登基大典时,却惊闻两个儿子惨遭毒手,而凶手竟是张攸年。这对于萧敖来说乃是沉重打击。纵使二子才具平庸,终究是亲生骨血。
  他当即遣精锐捉拿张攸年,誓要将其碎尸万段。
  萧秋折那日将两个弟弟交予张攸年时,便已料到这般结局。他并非心狠手辣之辈,只是这两个弟弟要置他于死地,若不除之,日后必成大患。这般借他人之手除却心头大患,既全了手足之名,又免了弑弟之嫌。
  萧秋折将两位弟弟交到张攸年手中时,张攸年便立即明白,若要保萧秋折与晚青妤日后安稳,这后患必须由他来除。
  那日在山林中的变故,萧秋折早已将消息封锁得滴水不漏。萧敖至今只知晚青妤是在萧秋折追捕张攸年时为他挡箭,才身受重伤。
  这般情形下有人顶罪,纵使萧敖心有疑虑,此事也只能就此作罢。
  ——
  晚青妤回京后返回亲王府,萧秋折则严令府中众人不得擅自出入,在这新帝登基前的紧要关头,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影响大局。如今整个亲王府皆由萧秋折执掌,无人敢有异议。
  太妃虽痛失两位孙儿,但想到儿子即将登基为帝,自己也将贵为太后,心中倒也得了些许慰藉。
  回府后,萧秋折即刻召集太医为晚青妤诊治。
  当晚青妤再度踏入兰风居时,心境已与往日大不相同。
  这日天色晴好,玉儿轻手轻脚地在房中忙碌。她先将窗户推开半扇,又将房中的花植悉数撤去,生怕花粉影响晚青妤养伤。连香炉都被挪了出去,但凡觉得不利伤势之物,皆被她收拾得干干净净。
  玉儿是看着自家小姐一路走来的,虽心疼她受伤,但想到她与姑爷终于苦尽甘来,又不禁替他们欢喜。
  “玉儿,萧秋折去哪了?”晚青妤伏在锦衾间轻声问道。
  玉儿忙将书本放回案几,转身走到榻前回话:“回小姐,姑爷去宫里了。明日便是册封大典,这两日实在脱不开身。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要奴婢好生照料您。”
  晚青妤气色虽好转了些,可伤口仍疼得厉害,稍一动弹便冷汗涔涔。经此生死劫难,她恨不能时时刻刻看着萧秋折,片刻不见便心绪不宁。许是怕极了再出变故,更怕再见不到他。
  玉儿见她仍郁闷,温声劝道:“小姐且歇会儿,方于已经去请夫人了。待夫人来府小住几日,有娘亲陪着,您心情定会好些。”
  晚青妤本不欲将受伤之事告知娘亲,生怕她忧心。如今既已惊动娘亲,反倒盼着她能早些过来相伴。
  玉儿将房中收拾妥当后,又端来汤药伺候晚青妤服下。这宫里的太医果然医术高明,汤药入腹不久,晚青妤便觉伤口处隐隐发烫,竟能感知到血肉在渐渐愈合。
  药碗刚搁下,管家便匆匆来报:“少夫人,四夫人那位表兄已经寻着了,眼下师傅正押着他候在外头。”
  晚青妤此刻不便见客,更不好让人进房,便对玉儿道:“你且去瞧瞧,将事情问个明白再来回我。”
  她又对管家吩咐:“你去四夫人院里盯着些。”
  管家领命而去,玉儿也心领神会地出了门。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玉儿才回来复命。
  晚青妤问道:“怎的去了这么久?”
  玉儿气鼓鼓地回道:“那表兄嘴硬得很,奴婢起初好言相问,他竟蛮不讲理。后来方齐回来了,奴婢就让他动了手,这才老老实实招了。说是当初确实领了一百两银子送人上山,可这厮起了贪念,又不敢独吞,便勾结了四夫人。两人狼狈为奸,生生克扣下五十两银子,全拿去花天酒地了。”
  说到此处,玉儿压低声音:“听说这两人还有染呢!”
  “后来那五十两银子送出去后,中间又被层层克扣,到我们手里竟只剩十两了。说来也是我们太过糊涂,若是当时稍加留心,或许早就能发现端倪。可整整两年光景,我们竟毫无察觉。”
  “方才方齐同我说,其实姑爷当初派了人在山中守着,原是要护我们周全的。可这些人在山上待得久了,渐渐起了异心。有人暗中贿赂他们,他们便对差事越发懈怠。我们在山间无论是住得艰难,还是遭遇什么事,他们都瞒着不报。每次向姑爷回话,只说我们过得安稳,村里日子顺遂。姑爷这两年来,竟也被蒙在鼓里。再加上,您每次见他总是避着,两人鲜少交谈,这事倒也怨不得姑爷。”
  晚青妤听完,轻叹道:“我怎会怪他?我知他从来不是那样的人。只是那时在山中住得惯了,整日浑浑噩噩的,只觉得过一日算一日。如今回想起来,那样的日子虽平静,却少了最珍贵的东西。”
  那便是两心相知的真情。
  如今,她越发觉得身边人的可贵。
  她道:“四夫人
  这事,我不好擅自处置。待王爷回府,你带着那表兄将事情原原本本禀明,王爷自有决断。”
  玉儿应了声,又道:“小姐,该用午膳了,奴婢这就去吩咐厨房准备。”
  玉儿刚要出门,却见乔夫人匆匆赶来。乔言一进门瞧见女儿趴在床上的模样,顿时落下泪来。
  玉儿连忙劝道:“夫人切莫伤心,小姐伤势无碍,太医说静养些时日便好。您既来了,不如留下用膳,也好陪小姐说说话。”
  乔言应下,玉儿便退出去张罗。
  乔言走到床前,握着女儿苍白的手,泪如雨下:“妤儿,都怪娘没本事护着你,这伤可还疼得厉害?”
  晚青妤见母亲落泪,眼眶也跟着红了,却强笑道:“娘别担心,太医用了止疼药,这会儿不觉着疼。您瞧我说话中气十足的,只是这些日子没好好用膳,才显得憔悴。在府上将养几日就好了。”
  晚青妤又问道:“对了,二哥和四弟可好?”
  乔妍回道:“你二哥听说你受伤,执意要来看你,只是他腿脚不便,我没让他折腾。你四弟今儿一早就随秋折进宫了,眼下宫里正忙着,待他回来,我让他来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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