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其实,曾经也有一个哥哥。”谷崎直美惊讶地望过去,对方从没说过这点,春野绮罗子道:“但他当时,没有从那个地方出来。那一年,爸爸带着他一起去看望奶奶,我则是因为肚子痛,妈妈不得不带我去看望医生……”
  “我实在不想背叛大家,”她的眼泪落了下来:“我听了大家的话,我也知道,她说的很有可能是虚无缥缈的承诺,可是……可是……我没办法放弃!”
  “就算再微小,那也是希望啊!”她终于喊了出来,她再次深深鞠躬:“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从入社以来,大家都对我很照顾,现在大家现在在谈论对抗的计划……与其等到我听完,做出一些不好的抉择,还不如现在就让我离开,这样……这样也不至于……”
  她哭了出来。谷崎直美连忙上前,心疼地抱住她:“春野,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些。而且,你说的抉择,现在不都还是什么也没做么?大家都能理解你的,对吧?”
  她抬起头,恳切地环顾了一周。没有人出来反驳,社长点了点头,其他人也一齐默认了。社长道:“为了亲人思悲,这是人之常情,在背叛前自逐,这也是义。春野,等这件事过了,你再回来吧。”
  “社长,谢谢你。”春野绮罗子点了点头,在谷崎直美的陪伴下,离开了这处房间。
  等她们走后,现场的气氛更古怪了。“好一招‘瓦解人心’的攻击啊!”谷崎润一郎没有去到大会堂的现场,体会到那种传染式的情绪传播,但在此处社内,他还是深刻体验到了那种绝强的影响力,他一拳砸在了木制的桌面上。
  与谢野医生说:“每个人的立场不一样。我能体会到他们的心情,”她闭上了眼睛:“只是,死而复活真的是好事吗?”她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乱步摸了摸自己的帽子,他道:“其实她说的事,还真的有实现的可能。”
  “乱步!”社长皱眉。
  另一旁的国木田认真解释道:“动荡总是会造成新的人牺牲的,为了旧人而不顾现在的人,这也是她的一重罪。更何况,改写了历史可不是好事,她做下的事,很可能会颠覆人类的观念,其影响,几百上千年都或许不能将之洗去,她是一时的功臣,但是是万万世的罪人。”
  “那为什么我们不能将这影响收缩到最小?”太宰治的声音忽然从一边的传声器中响起。侦探社的人听了,面上都现出了高兴的笑。“你终于回来了,太宰!”
  “反正上面的人也捣鼓不了什么好事不是吗?”太宰治道:“他们不是自诩能量大吗?以前能够封锁,现在不过是再封锁一次。”
  “反正那种地方,他们连看也不带看一眼的。”他说。
  谷崎润一郎大声道:“太宰,你也被洗脑了吗?”
  太宰治就笑了起来:“好了好了,我只不过是用她的话来反驳你们。”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转换道:“你们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应对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国木田正待要说,太宰治紧接着道:“不管你们要做什么,最好都尽快去做。就算还没定好计划,也最好立刻离开这里。”
  “啊,为什么啊?”宫泽贤治问。
  “因为再不离开,”乱步冷声道:“恐怕我们就要被人堵在这里了。”
  “是的哟~”太宰的声线荡漾:“还会有黏糊糊的小矮子过来哦!”
  “砰!”门被大力撞开,一行黑色衣装的人闯了进来,领头的是一个橙发的戴帽子的年轻人,他厉目一扫,见在场的长桌旁空无一人,观察了下几处细节,他大声呵斥道:“还没有走远,追!”
  第45章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奔跑的过程中, 谷崎润一郎问国木田。国木田看向侦探社社长,社长思索了下,最后道:“我们需要去一个在这样动荡的局势下, 依旧可以为我们提供安全的地方。”
  他警戒地观察四周,见到有穿黑衣的人已经上了街。
  在他一步远后位置的江户川乱步补充道:“我们还要让几人去异能特务科。”
  “是因为他们也是目标么?”与谢野医生问。这不难得出结论,城市三极中, 异能特务科虽然存在感很小,但它却是其中最无法缺少的。
  “应该说, ”这一刻,江户川乱步的周身仿佛有乱流涌起, 他的双眼中流露出极度的冷静与智慧,他道:“其实他们才是这一次事变最终的目标。”
  “她所想要的东西, 有一部分, 就在他们那里。”
  伊莎贝尔站在高处, 看着无数的黑色西装的人密密麻麻地从大会堂中走出,他们每一个脸上都带有一种期盼的光,脚下的步伐也很坚定。小岛菜菜子恭候在她身后, 再后面, 就是带着中岛敦的泉镜花了。
  伊莎贝尔的目光落在这位小少女身上, 泉镜花感到了一种比红叶大姐更强烈的气势, 她僵直地站在那里,手不自觉地想要握在手机上。
  伊莎贝尔说:“在一切结束后, 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
  她转而看向中岛敦, 中岛敦比她更紧张,毕竟他是作为阶下之囚来到这里的, 但他仍是鼓起勇气,冲她大声道:“不论你想要做什么, 用这种手段是不可能得到成功的!”
  伊莎贝尔笑了起来:“那如果我说,我从一开始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来,可是当我站在擂钵街边缘处,见到了腐殖在这片土地上无尽的贫穷与死亡时,我的心头突然涌出了一个想法,‘为什么不把我一直以来的目标,用到一个更伟大的目的上去呢?’”
  “这世界上,明明有更多的人在等待救助。”她就这样站在平台上,在中岛敦的面前,风将她的长裙吹得扬起,她金灿灿的发丝好似比天上的太阳更闪耀,她微笑地看着他,蔚蓝的眼中仿佛有着一个世界。中岛敦忽然就结巴起来,他头晕目眩地说:“是、是这样吗?”
  伊莎贝尔感叹道:“还只是个孩子呢。”不论他在后面的剧情中,如何的坚韧与坚强,但在内心中,他始终还是那个刚出孤儿院时,连盗窃也做不到的好孩子。
  中岛敦无所适从。
  这个时候,小岛菜菜子通过手机得到了一则消息。她对伊莎贝尔说:“武装侦探社的人逃了,中原中也他们落了空,但已经追上去了。”中岛敦连忙看过来。
  “没关系,”伊莎贝尔说:“他们那些人不是那么好抓的,我们不能说是战胜了他们,他们只是失了先手,现在站在了颓势的一方。我们务必要始终保持警惕,以免他们翻盘。”
  小岛菜菜子用力地记在心中。但她也很疑惑,她问道:“我们想要得到那件东西,其实和他们的关系并不大吧。他们虽然是城市的一方,但他们也是正面的人物,为什么复活那些人,不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呢?”
  伊莎贝尔失笑,“菜菜子,不要用自己的情感来看待立场,别被捂住了眼睛。别忘了,我们一到来,就直接绑架走了他们社中的最新成员。”
  “还有,不要指责他们,菜菜子,”她打开了伞,站定望向下面的远方,她道:“我们做的事,确实对这座城市是有伤害的。我们也是有自己目的的,我们可以那样对别人说,但不要把自己绕进去了。”
  菜菜子点点头,她说:“可我还是相信,就算您有自己的目的,这个目的,也一定不会对这个城市有害。而且您还准备复活那么多人,谁要是阻挡你,那他们就是愚不可及!”
  中岛敦张张口,想要反驳。但伊莎贝尔的声音更轻更快地传来:“别担心,他们只是害怕。”
  “他们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他们已经习惯了。从更混乱时间点走出,他们努力到了现在,如今已是足够好了。”伊莎贝尔目光深邃:“他们已是不需要改变观念,就能生活得很好的那群人了。”
  “他们只是,害怕适应不了新世界。”她转过头来。
  他们只是,失去了奢望的勇气。
  无数黑衣装的人从一个方向密密麻麻地走出,他们面色沉静,脚下坚定地向着一个方向走去。有人为这样奇怪的一幕感到恐惧,他们躲藏在房屋里,躲藏在柱子后,躲藏在一切可以遮蔽住自己的东西后,悄悄地看着他们。
  手无寸铁的人捂住孩子的口,商店的老板也将门帘降了下来,他们恐惧中带着好奇,紧紧地盯着这群以往只在暗夜中出来的人。他们看他们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数量,向着某个方向而去。
  有大胆的人不禁跟上前去,见到他们没有阻止,就连忙去问他们的去处。这一次,这些黑衣的人没有像以往那样将他们驱逐出去,而是简单地同他们说了些话。
  听的人满脸不可思议,他看着他们,就像在看一大群的疯子,黑西装的人摇摇头,他悲哀地望回去,就如同在看已经惯于忍痛挨伤,丝毫不知真正幸福为何的人。被看者,心中升起了恼火。
  “没有关系,”伊莎贝尔说:“我们是在为了自己努力。但我们也不缺乏将变好的世界分享给他人的胸襟。等到后来,他们就会知道,你们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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