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田怔国好像总是无休止的包容她,处心积虑的对她好。她呢,真的不喜欢他吗,那答案肯定是不。
  可就算是再喜欢,李宥拉也知道他们两个之间,隔着太多太多的东西,就她自己而言,她不相信爱情,也不相信什么天长地久。
  所以哪怕在当下是快乐的,是温暖的,但她总有种最后会惨淡收场的预感,所以她总想着,还不如当断则断,省的最后更加痛苦。
  但事情的发展好像越来越脱离掌控了,就因为她喜欢他,所以看到他可怜巴巴的模样会不忍心拒绝,会觉得心疼。
  她和田怔国的距离非但没有变远,反而更加纠缠不清地缠在一起。
  虽然她自己也不愿意承认,但是这是真的,李宥拉觉得有些躁动难安。
  她竟然动心了。
  这真是件可怕的事情,这意味着她要坠入爱河,开始恋爱,可能以后还会和他结为伴侣,步入婚姻殿堂,组建家庭,生儿育女……所有一切她曾经拒绝甚至恐惧的东西,都有可能在未来一点点实现,而归根结底,是因为她现在喜欢上了他。
  她正在不受控制的喜欢上他,这不行,李宥拉想,这是没有结果的。
  她想停下来,却忘了,扑火的飞蛾是不会因为炽热的火焰停止靠近的,它只会更加渴望地向着光明和温暖全力煽动翅膀。义无反顾,冥顽不灵。
  不知道忙内为什么从卫生间里出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金泰亨在坐车的时候还朝朴智旻使眼色,那意思在说,看看怎么回事?
  朴智旻摇摇头,我不知道啊。
  金泰亨继续挤眉弄眼,朴智旻烦不过他,摆出一张苦瓜脸:我真的没办法。
  金泰亨拿眼神剜他:快去!结果被朴智旻毫不客气地瞪了回来:你怎么不去?
  其实他们的亲亲忙内因为什么臭脸,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但又都不戳破那层窗户纸,好像一旦戳破,事情就会一大不可收拾一样,于是大家都默契的闭口不言,对田怔国浑身围绕的低气压视而不见,放他自己一个人去调节。
  结果最后反而是田怔国自己忍不住。
  当朴智旻的房门被敲响,看到田怔国面色低沉地走进来,他默默地关掉了手机游戏的声音,在心中长叹一口气。
  又来了。
  果然,这次也不例外,两个人仿佛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流程,田怔国也不迂回一下了,直接开门见山:“唉,我觉得我和李宥拉的感情出了些问题。”
  朴智旻张张嘴,想说,你们俩的感情明明一直都有问题。但最后还是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忙内找他来是谈心的,可别最后谈着谈着打起来。
  最主要的是他又打不过田怔国,害!!![怒][怒][怒]
  “我不太懂我们俩现在之间的关系,好像已经很亲近了,但有时又感觉特别陌生。”田怔国叹了口气。
  “有时候真的感觉她就是仗着我喜欢她,我爱她,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地折磨我。”
  朴智旻还是忍不住:“原来你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单向的啊?你不觉得你这样一直付出很累吗?”
  田怔国看他,眼神似乎有点诧异:“啊?”
  过了半晌,他才抓了抓后脑勺,喏喏地开口:“其实,其实也不是单向的吧……唉呀,我用语言形容不出来,但是,但是你懂吧,我能感觉到的。”
  “感觉什么?”
  “我能感觉到,她应该也是喜欢我的吧,只是好像不太敢喜欢一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喜欢一个人,每次有一点进展,她就跟察觉到危险的兔子似的,一溜烟跑的比谁都快。”
  “我不是对自己没信心,也不是怪她,我就只是奇怪,你说她到底在怕什么呢?恋爱就真的有那么危险吗?”
  朴智旻发誓自己不是故意打击他,他就随口问了一句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恋爱的而已。
  “昨天啊。”
  ……
  朴智旻在心里冷笑,他还以为有多长时间呢??原来就一天啊???昨天开始恋爱今天就出问题,你们俩真行!!!
  他摆出营业用微笑,继续耐着性子扮演知心大哥哥的身份:“肯定是你主动告白的吧?”
  没想到田怔国愣了。
  从昨天到现在其实一直存在一个怪异的问题,只是他一直处于一个极度兴奋的状态,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现在被朴智旻一盆冷水浇下来,他才终于清醒一些,开始直面这个问题。
  自己和李宥拉,真的已经重新开始了吗?
  第27章九十九步与一步【6】
  还没有到夜晚,但这里已经开始举办party。五彩的灯光的在厅里旋转,忽明忽灭,舞池里用轻柔的慢摇炒热气氛,年轻的男女随着鼓点鱼贯而入。
  今天是姜采妍组的局,李宥拉是被她死磨硬泡拽来的。
  事实上,她对酒吧这种地方并没有其他人那么热忱,只是好像除了这里,她也是真的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斑斓的灯光来回扫射,她今天就穿了件普普通通的白色短袖,牛仔短裤,头发染成了浅栗色,随意扎成马尾松松垮垮的垂在脑后。依旧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里,指间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
  她看上去清冷淡漠的与这里格格不入,包厢里姜采妍他们正在摇骰子,骰子在骰盒里来回碰撞嘎得儿嘎得儿得响,李宥拉的烦躁值在那一瞬间终于到达某一个高度。
  她觉得自己实在待不下去了,把手里那根烟扔到桌子上,抓起手机划了两下就往外走。
  姜采妍在后面喊她,她头也没回。
  出了酒吧后才发现没拿车钥匙,李宥拉也不准备回去,站在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
  “去哪儿啊?”
  司机是位年纪稍长的男人,一边按下里程表一边问道。
  李宥拉茫然的看着窗外,太阳穴隐隐作痛,她揉了揉,嘶哑着声音回答:“哪里都行。”
  “啊?”
  司机愣了,看着后视镜一脸诧异。
  李宥拉闭了闭眼,大概会被当成无理取闹的乘客吧,她顿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出一个地址。
  没想到在去的路上会下雨,现在是傍晚了,明明天上还挂着昏黄的太阳,这场雨就已经迫不及待的降落下来,比想象中的厉害,不一会儿阳光就全被乌云压住了。
  雨水充沛的洒下来,噼里啪啦砸在前车窗上,就算是开了雨刮器,也依旧看不大清路。
  李宥拉坐在后车座,脸朝外。面无表情的看着窗户上被风飞速带过的雨,神色淡漠,不知道在想什么。
  终于到达目的地,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司机按回里程表,看了眼不远处的在暴雨天里显得阴森森的,又看了眼蜷缩在后车座里的小姑娘,怪可怜的。
  雨夜天,漂亮年轻的女生独自一人出现在郊外的公墓,他脑海里已经脑补出一场完整的剧情,最后收钱的时候,还是没忍不住说:“雨太大了小姑娘,要不我还是给你送回去吧?”
  “不用了,谢谢。”
  李宥拉摇摇头,付完钱后推开车门下了车。
  她又一次站在了这块墓碑前。
  尽管早就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是看到碑上房松云的黑白照片时,李宥拉还是觉得刺眼,她微微偏过头,目光又开始酸涩。
  离房松云的祭日还有一个多星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出租车上,司机问她去哪,李宥拉最后还是说出了这个地方。
  这些年,除了房松云的祭日,其他时间里她从来没有主动踏入过这个地方,她到现在也依旧无法接受事实。
  每次站在这里,她都觉得恍惚,短短三年的时间,什么都变了。她的人生在三年前的那个雨夜被划出了一道分水岭,一半明媚,一半阴暗。
  到现在为止,她也依旧生活在三年前的阴影中,好像也只有她,还停留在原地踏步走。
  雨水太冷了,李宥拉站了一会儿就开始发颤,她发现其实每次来到这里,好像都没什么话要对妈妈说,每次都是这样,沉默地站在墓碑前,一个人默默消化完所有情绪波动。
  已经快九点了,墓园里一个人也没有,李宥拉看了看时间,终于转身往回走。在这里是打不到车的,地方太偏了,又是下着雨的天气,她等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给俞承灿打了个电话。
  对方大概是正在吃饭,李宥拉听到电话里传来玻璃杯相撞的清脆声音,俞承灿听到她在公墓时整个人愣了一下,两秒后才沉声道:“你先找个地方躲雨,我待会儿就过去。”
  李宥拉挂了电话,没听他的话,就低着头站在墓园门口等,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听到从远处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她抬头望过去,刚好看到俞承灿撑着伞从车上跳下来。
  他是跑过来的,在李宥拉面前急刹停下,李宥拉觉得自己的脸被冻僵了,她眨了眨眼,雨水糊在眼睫上,嘴唇抿得死白,呆呆钝钝的看着眼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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