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北 第32节
“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了。”
......
周一活动时间,陈橘拿着数学练习册上楼梯的时候碰到林嘉南,他倚在连廊的栏杆上,叫她名字。
“陈橘,”林嘉南垂眸,把手里喝空的汽水罐捏扁,“上周六很忙?”
准确的说,上周陈橘就不怎么回他消息了。
“嗯。”陈橘看了眼七班教室的方向,提不起什么兴趣来的表情。
“嗯是什么意思,”林嘉南眯了眯眼,“猫呢,你那猫也不管了。”
陈橘终于有了点表情,抬眸看他。
“过段时间吧,谢谢你照顾它。”
林嘉南被她整笑了:“怎么和个机器人一样,你怎么了?”
就知道说嗯和谢谢的。
“上课了,”万幸有铃声响起,陈橘不用找体面的理由,挥了挥数学练习册,“我先回班了。”
“没看出来吗嘉南,”谢鸿泽刚刚就在偷看他们,现在揽着林嘉南的肩,揶揄,“人家躲你呢,你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谢鸿泽猜测,多半是林嘉南招惹了人家小姑娘又不负责,他做的这些事还少吗。
“这次真没有。”林嘉南踹了他一脚,反驳。
......
进到七班教室,陈橘低头回到自己座位,不知道在想什么。
郑爱霞踩着高跟鞋进来,连老师好都没听完,示意他们坐下,抓紧时间听讲。
“来,我们这节课讲圆锥曲线里的动点问题,顺便还有定值问题,不等式也一样,部分不等式其实就是定值的变形……”
郑爱霞说什么陈橘完全没听清。
她想到林嘉南,想到橘子汽水和南瓜玩偶,想到他一个人住在别墅,和她说,有没有说过你很漂亮。
想的她脑袋疼,她又想到江朝北,想到mp3,想到小时候起自行车,是江朝北扶着她。
只要她回头,江朝北就在,她从来没设想过江朝北离开她的情况,要和他做陌生人吗。
她冥冥之中在比较些什么自己也没意识到,只是这样漫无边际地想着。
“陈橘,”郑爱霞叫她的名字,面色不虞,“你上来,讲一讲你的思路。”
陈橘下意识站起来,应了声,趁着走到黑板上的时间抓紧看题目。
在上面站定,陈橘把题目读得差不多,捏着笔,比划着推理。
“设以mn为直径的圆过x轴上的定点q(1,0),则mq.nq=0,用x表示出mq和nq的方程,bp和mn垂直,可以知道方程,把方程带进去,就能计算出恒过的定点。”
“bp和mn垂直是哪来的,题目里给的?”应该是发现她走神,郑爱霞的语气不是很好。
“没有,”陈橘摇摇头,声音变小了很多,“我猜的,图里看着差不多是垂直。”
“看着垂直就是垂直了?数学题怎么能用猜的,那你现在猜猜你高考数学多少分岂不是更省事,都不用听讲了。”
郑爱霞语气严厉起来,问她。
陈橘理亏,没敢多说话,安静地站在黑板旁边。
“这道题我们再找一个同学做,陈橘的同桌是谁?黄令仪?你会不会,会的话你帮她做。”
陈橘和黄令仪对视了一眼,对方有心而无力地摇头,又低头装鸵鸟去了。
毕竟数学题的难度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她不要挂在黑板上啊。
“老师,”安静的课堂里有人咳嗽了声,窝在最后一排的江朝北举手,“我证明。”
没等郑爱霞答应,江朝北已经到了黑板前,在讲台上挑了根有墨的笔。
“设以mn为直径的圆过x轴上的定点q(1,0),建立平面直角坐标系,用含xy的式子表示bp。”
江朝北的唇色发白,闻到马克笔的味道,偏头咳嗽了两声,继续。
“不妨设bp和mn相交但不垂直,继续表示坐标,带进去,嗯……应该是12xy+y^2……算出来bp和mn斜率乘积为负一,即可得bp和mn不仅相交且垂直。”
江朝北蹙了下眉,看起来非常难受,缓了几秒。
“然后用陈橘的方法,把方程带进去,恒过的定点应该是,”江朝北用笔在旁边飞快地算了两笔,“(4±6√5,0)。”
他直接把答案给出来,底下七班的好学生也在按方法算,能听见笔在纸上沙沙的声响。
陈橘悄悄抬头看他,江朝北扶着黑板借力,呼吸有些急促。
“而且老师。”
江朝北把马克笔放到讲台上,继续。
“高考的图形都非常标准,bp就是垂直于mn的,按垂直做可以拿百分之八十的分,不然这道题的椭圆相当于缺了一个点,是不闭合图形,根本没法做。”
“要你多嘴,”郑爱霞就知道他乖不了五分钟,催促,“下去。”
“同学们算出来的举手,我看下大家的速度。”郑爱霞说完以后又看着一边的陈橘,“行了,陈橘,你也下去,好好听讲。”
陈橘回到座位,这次不敢再开小差。
最后一节是英语,老师给他们时间自己做卷子,安安稳稳到了放学,进了小区,陈橘推着自行车,和他说话。
“江朝北,你生病了?”
他今天一整天状态都不太好,恹恹的没什么精神,连足球也没踢。
“有点。”江朝北咳嗽了声,“没事,不严重。”
“谢谢,”陈橘眼睛发酸,在说数学课的事,低头看路面,“你记得吃药。”
“知道,”江朝北离她有些远,于是传过来的声音也显得模糊而涩,“回吧,我怕传染给你。”
明天给他带一点舒缓用的冷贴吧,陈橘这样想。
第24章 c24我就是觉得,你比较重要。……
陈橘的舒缓贴没有给出去。
因为孙敏替江朝北和郑爱霞请了一周的假
,他桌子上又有成堆的空白卷子。
贺凯旋没了可以抄的作业,哭天嚎地,翘首以盼江朝北回来,中心思想就是北哥,别把我留在没有你的七班。
高洋拍着球,疑惑地回忆江朝北的病情。
“我怎么记得北哥就是有点咳嗽,看着像感冒,其他还好吧,怎么请假这么多天,林黛玉啊。”
……
周四,陈橘放学回家,进门就看见王秋萍在茶几上清点礼盒,嘴里念念有词,在排练台词。
“江总,听说小江身体不舒服……”
“败家娘们,”陈建生大咧咧躺在沙发上,不满地抱怨,“看个感冒发烧的人买这么多东西,至于吗?换成猪头肉都不知道能买多少斤了。”
王秋萍把礼盒放在一边,嗤了声,数落。
“要么说你目光短浅,人家江总马上又要升了你不知道?大公司来挖人家都要这个数,”王秋萍比划了个数字,“过段时间想巴结都没机会了。”
“再说,人家哪次去了不是好吃好喝招待你闺女,现在儿子生病了,你不闻不问说得过去?”
“妈,”陈橘把书包放下,“你要去看江朝北吗?”
“是,在海大附属医院住着呢,我过去看看,晚饭在锅里,你自己弄着吃。”
“我也想去。”陈橘咬唇,提要求。
“小孩子家家你过去干什么,别再传染上了。”王秋萍皱眉。
“今天作业少,我在学校就写完了,你带我去吧,”其实她作业没写完,陈橘说完不见王秋萍同意,继续,“孙姨那天还让我有什么事多找她……”
陈橘这么说倒是提醒了王秋萍,她想了想,松口答应了。
陈橘连校服都没来得及换,跟着王秋萍到了医院,进进出出都是拿着单子和药的患者,陈橘以前都没怎么注意到。
路过病房,隐约传来病人痛苦的呻/吟和家属的哭泣声,她低头看鞋面,也觉出几分伤感来。
“看什么看,”王秋萍把陈橘往一旁拉,“过了病气还得给你看病。”
坐着电梯上了23层,周围一下子安静了许多,江廷恺总归还是有人脉的,这层都是独立病房,还额外带着面积不小的会客厅。
陈橘跟着王秋萍进了病房里的会客厅,里面围着不少人,八成都是花坞巷小区的面孔,礼品遍地放着,稍有不慎就会碰到。
不像病房,倒像个小型的应酬场。
孙敏没化妆,素日里保养得宜的脸现在显得疲惫,江廷恺坐在一边,安抚妻子的同时招呼王秋萍。
“王姐你有心了,”江廷恺又朝陈橘点点头,“小橘也来了。”
“本来没准备带她来的,怕吵到小江养病,这孩子一直闹着要来。”
王秋萍解释了两句,问:“也不知道小江现在是什么情况?”
“还是发烧,”孙敏用纸巾擦了擦眼下,“他从小就是,不管什么病,到最后都是发烧,去年就把我和他爸爸吓得够呛。”
“上周末吧,台风天下那么大雨,说什么都要出去,让他穿个外套也没来得及,第二天就感冒了,又是肺炎又发烧的。”
孙敏年轻时候拼事业,说什么都要争一口气,怀孕八个月都在岗位上熬到凌晨,江朝北早产又难产,小时候就体弱多病,长大营养跟得上了才好些。
就这么一个独生子,孙敏说话带了哭腔,周边人不住地安慰她。
“现在自己还是退不了烧,每天强行输液打针把体温降下来,昏昏沉沉的,实在不行等他稍微好点,我和他爸爸带他去北京看看。”
“孙主任你放宽心……”
“就是……”
大人们的话里有多少是担忧江朝北,有多少是关心建筑院的岗位调动,利益分配,陈橘不得而知。
一片混乱里,她挤到房门的边缘,额头贴在玻璃上往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