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莫雪汐知道对方想要问自己些什么,正好有一些后续的安排她也要当面向对方交代,于是便应下了吉央的邀约。
  挂断电话后,吉央从一个帐篷拐角处快步走出,走到莫雪汐跟前,以不大不小的音量说:“莫医生,那边有人受伤了,能麻烦你过去帮忙看看吗?”
  莫雪汐配合着点头:“行,我拿个医药箱,你带我过去。”
  把医疗/疗愈队的工作人员请到别处去帮助伤病患者是很常见的情况。
  毕竟有些病人行动不便,没法前往集中医治点去诊疗。
  所以当手提医药箱的莫雪汐跟着吉央离开县中学的时候,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没走多久,两人就来到一所小院子前。
  吉央掏出钥匙,打开铁门的同时说道:“这是我亲戚家的房子,里面没人。”
  再进到一间类似客厅的屋子里后,吉央直接发问:“今天中午你为什么会带人去鲁宁锦所在的地方?”
  “你让我收集她的信息,根本不是为了帮你妹妹相看alpha,你究竟想做什么呢?”
  莫雪汐没有立即回答问题,只问了一句:“这些事你跟涂江说了吗?”
  “还没有。”吉央想了想,认真回答,“我并不是来监视你的,但我能感觉到,你想做的事可能很危险。”
  莫雪汐把药箱放到脚边,她自己也在矮凳上坐了下来。
  见状,吉央也立马拎了个小马扎,坐在了莫雪汐跟前,巴巴地望着对方,一副要认真听讲的样子。
  莫雪汐没有让她失望,在昏黄的灯光下,她启唇说道:“我十岁那年曾被人贩拐走过,他们想把我运出边境再卖掉,结果半道上我生了一场大病,被他们扔下了车。”
  “当时我以为我会就这么死掉,死在一个不知名的山道间,尸体可能会被人发现,也可能不会,因为那里人迹罕至,而且山里还有狼。”
  “我的老师路过那里救了我,当时我因头部受伤,失去了很多记忆,我忘了回家的路,而我的老师给了我第二个家,我跟她相依为命了九年,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照顾她,给她养老,她就因救人而去世了。”
  吉央两根粗长的眉毛皱得像是扭曲的麻绳:“那她救人成功了吗?她是怎么没的?”
  莫雪汐:“她没能救得了别人,还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她是被人杀害的,因为她想要救人的意愿跟一部分人想要牟取利益的手段是相冲突的。”
  “我的老师成为了牺牲品,她想救却没能救得了的那些人也成了牺牲品。”
  “后来呢?”吉央的手掌用力抓着屁股下的小马扎,说出的话跟她攥紧的掌心一样用力,“这件事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后来我恢复了记忆,还遇见了涂江,我们一起努力揭开了那些人罔顾人命的真相。”
  “可最后,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没有受到法律制裁,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听完莫雪汐的话后,吉央把自己代入了一下,很坚定地回答:“我会继续努力,直到达到想要的目的为止,但这跟你让我查鲁宁锦又有什么关系?”
  说完,她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再度惊讶出声:“我知道了!那个逃脱了法律制裁的人就是鲁宁锦!你该不会是想在这里朝她动手吧?”
  莫雪汐眼神平静地看向吉央,说出的话却如惊雷一般令人心颤:“不,我是在给她机会让她朝我出手。”
  “你知道的,她身边跟着助理、保镖以及别的工作人员,我很难接触到她,只好让她主动脱离保护圈出来找我。”
  “你这样太冒险了!”吉央突然站了起来,面露严肃,“万一她直接派保镖朝你下毒手怎么办?万一她提前部署,等你回到帝都再派人堵你怎么办?”
  莫雪汐示意对方坐下,继续说:“她不会让保镖出手,因为她调不动,她能指使的、能威逼利诱的就只有她身边那个助理。”
  “她们也不会等到回帝都之后才对我动手,城市里到处都是监控,哪有这里方便?”
  “她们跟我一样后天一早就会离开,所以如果鲁宁锦要选择朝我出手,那么只有可能是明天,留给她们踩点的时间不多了。”
  “从这个小院离开后,我希望你能帮我盯紧那个助理。”
  就在吉央想着要不要把这些信息反馈给涂江的时候,却听莫雪汐又说:“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我会这样计划,是因为我只有这一次机会可以亲自替我老师讨回公道。”
  说到这里,莫雪汐的眸底隐有泪光闪动:“涂江现在都在为扳倒鲁家而努力,或许再过一段时间,鲁宁锦会被送进牢狱。”
  “但她会在狱中反省自己的过错、为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而忏悔吗?她不会,就算她会,那又能弥补些什么呢?不过是鳄鱼的眼泪罢了。”
  “在我这里,只有血债血偿才是真正的赎罪,而不是任由敌人坐在富丽堂皇的地方,品味着所谓的孤寂与后悔。”
  莫雪汐此刻的心情吉央可太了解了。
  多年以前,她妹妹刚被掳走的时候,村里人也会跟她说“人贩子会被天打雷劈”、“他们被警察逮住之后一定会吃枪子”之类的话。
  但她一点也没得到安慰。
  她知道天上打雷并不会将那些人劈死,警察也逮不完这世上所有的罪犯。
  所以她选择了自己上,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只有这样,在天上的妹妹才能得到真正的告慰。
  吉央甩甩脑袋,又使劲儿揉了揉眼睛,最后问了一句:“要是鲁宁锦根本就不上套呢?”
  “我的意思是,她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向你报复,那你又要怎么做?”
  莫雪汐:“那我就什么都不会做,等到回帝都后再另找机会。”
  闻言,吉央再度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出声:“走吧,我送你回宿舍,然后就去监视鲁宁锦的助理,晚点给你发信息汇报。”
  同一时刻,做完慈善家营业的鲁宁锦带着萧更回到了房车里。
  把保镖、佣人全都赶走后,她给自己和萧更各倒了一杯酒:“我们把莫雪汐弄死在这里怎么样?就设计成一场事故,谁也查不到咱们头上来。”
  “她要是死了,你说涂江会不会气到发疯?呵呵,光是想想那画面就很过瘾啊。”
  听完这番话,萧更腿肚子都在打抖,哪敢去接对方递过来的酒。
  他很想说,警察又不是吃素的,你说查不到就查不到吗?
  但他面上却不敢这么顶撞:“要不我把阿财叫进来?让他去做这件事更稳妥一些,而且万一要是中途出了变故,还可以让他直接扛罪,您可以被摘得干干净净的。”
  “你以为我没有考虑过安排保镖去做吗?”鲁宁锦冷笑着出声,“连你这颗猪脑子都能想到的事,我能想不到?”
  将杯子里的烈酒饮下,她接着说:“阿财要是知道了这事,他转头就会打电话告诉我妈,我妈能同意吗?她只会骂我一顿,然后让我不要去招惹涂江的人。”
  “可凭什么呢?只准涂江打我们,不准我打回去是吧?”
  “我他妈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来都没有活得像现在这么窝囊,聚会不能参加,豪车不能买,就连泡个omega都要被人说教。”
  “你知道我的那帮朋友背地里都是怎么笑话我的吗?这一切都是涂江的错!她不让我不好过,我凭什么要让她好过?”
  看着眼前有些歇斯底里的鲁宁锦,萧更知道自己劝是劝不了的了。
  现在他只希望对方喝醉酒睡一觉,不要再提*杀人的事。
  混完明天,后天就可以启程回帝都了。
  可鲁宁锦却没有给他往后退缩的机会:“我身边从来不留不听话的狗,你不想做就滚出鲁氏集团,但在离开之前,你得把两个月以前丢失的那件拍卖品赔给我,否则我就报警。”
  萧更大惊!
  那件拍卖品是被人偷了,但不是他偷的。
  现在对方非要把那笔烂账算在他头上。
  好几百万的东西,这不是在逼他去死吗?
  心里正窝火着,却听鲁宁锦又说:“当然,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只要你把我之前说的事办妥了,我不仅不会再计较拍卖品失窃一事,还会额外给你五百万,怎么样?这笔买卖划算吧?”
  萧更觉得不怎么样,但他却别无选择。
  将鲁宁锦再次推到眼前的烈酒仰头喝光,他便与对方商量起了行动的细节。
  夜里十一点,普洛县彻底陷入了沉眠。
  今晚月光稀薄,整片天地都仿佛变成了一堆深深浅浅的墨团。
  黑暗中,一道鬼鬼祟祟的影子从房车营地溜出,借着手电的光踉跄前行。
  在这道影子后方不远处,另一道矫健如豹猫的身影正紧紧地跟随着。
  第六天。
  中午时分,莫雪汐刚从厕所里出来,就被一个小男孩拦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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