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小男孩看起来约摸八九岁,长得瘦瘦巴巴的,脸上还挂着鼻涕印子和跑出来的热汗。
  对方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向莫雪汐求助,说是阿妈摔倒了,还流了血,需要包扎。
  看着眼前表现得很着急但始终都不敢与自己对视的当地小孩,莫雪汐无波无澜地出声:“好,我带上药箱就跟你走。”
  第84章
  离开安置点后,莫雪汐跟着小男孩一路朝着学校后方前行。
  这个方位在距离学校两公里的地方,有一条自南向北奔腾而过的河流。
  河道两边原本各有着一些平房,但地震过后,临河的房屋全都损毁严重,没法再住人。
  搜救工作一搞完,那片区域就很少有人再踏足了。
  小男孩把莫雪汐带进满是残垣断壁的临河区域,指着前方还保留着部分轮廓的半截房子,说阿妈就在那边。
  说完,不等莫雪汐跟上,他已是向前冲了出去,眨眼的工夫就没了身影。
  看起来像是小男孩在担心家人,可莫雪汐却知道,对方已经跑去别的地方了。
  没跑也没关系,吉央会打晕他。
  莫雪汐拎着药箱继续往前走,走到离那半截破房子还有五六米的时候,“伤患”已然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个穿着粗布黑裙、裹着蓝色头巾的“妇女”,“她”半趴在一堆散砖上纹丝不动,似乎晕过去了。
  莫雪汐没有出声呼唤,她安安静静地跨过一地的断木碎瓦,走到身形圆润的“妇女”跟前,提着药箱缓缓蹲下。
  瞧着这一幕,正躲在不远处一面破墙之后的鲁宁锦兴奋到手掌都在微微颤抖。
  趴在莫雪汐跟前的那一个,当然不是什么受伤的妇女,而是穿着当地人服饰的萧更。
  时间仓促,她们只来得及搞出这么个陷阱,虽然不够严谨,但够用就行。
  看看,听说有人受伤了需要帮忙,莫雪汐不就毫不怀疑的过来了。
  鲁宁锦眼里闪烁着快意的光,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手握砖块的助理突然暴起、将莫雪汐砸得头破血流的画面。
  旁边就是滚滚河流,到时候她们把人往河里一扔,保管消失得干干净净!
  可五秒钟过去了,十秒钟过去了,萧更却一直都没有动作。
  鲁宁锦着急无比,扒着砖墙的手指几乎快要抠进砖缝里,心里大骂着掉链子的助理就是个废物。
  就在她拎起墙边早已准备好的木棍,打算悄悄走过去打闷棍的时候,莫雪汐却忽然扭头朝她望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毫无预兆的在半空中相碰,那一瞬间,鲁宁锦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秒,有痛感自颈后袭来,她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吉央转了转手腕,弯腰抓住鲁宁锦的后衣领,把人直接拎到了莫雪汐的跟前,与趴在碎砖上的萧更扔在一起。
  萧更也是被她打晕的,就在刚才莫雪汐被那小男孩带来这片区域那会儿。
  当时鲁宁锦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莫雪汐身上,丝毫也没察觉到自己的助理从装晕变成了真晕。
  “现在要怎么做?”吉央低声询问。
  “你看着点四周,有人过来的话就提前告诉我。”
  说完,莫雪汐便打开药箱,从第二层的格子里取出一包药粉、两瓶药剂以及一支注射器。
  她拉动活塞,将其中一瓶药剂吸入注射器中,缓缓推进了鲁宁锦的颈后腺体。
  然后又捏住对方的下颌,将另一瓶药剂直接倒进了对方的嘴里。
  在做这些事的时候,莫雪汐一点都没有手软,整个过程都是井然有序。
  因为她很清楚,但凡自己有一丝手软,现在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就是她了。
  旁侧,吉央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她心中虽然好奇万分,却没有在这种时候出声发问。
  她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会对莫雪汐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或许是因为对方的聪慧、沉稳,或许是因为对方是涂江的omega,又或许是因为对方曾经被人贩掳走的那段过往。
  总之,这份无以名状的信任感让她完全听从莫雪汐的指挥。
  哪怕对方所做的事大胆又危险,她也没有告诉涂江。
  三分钟过后,鲁宁锦四肢抽搐着醒来,看清眼前的事物后,她的心当即就凉了半截。
  她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她只知道,自己与莫雪汐原本是猎人与猎物的关系,现在却悄然翻转了过来。
  她想要逃跑,可不停打颤的双腿让她站也无法站起来。
  她想试图大声呼救,可发干发痒的喉咙让她根本就喊不出来。
  最终她只能瞪着莫雪汐咬牙切齿地出声:“你想怎么样?”
  莫雪汐平静地与眼前人对视:“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你吧?你让人把我引来这里,还派了助理提前在这里埋伏,你们是想怎么样呢?”
  鲁宁锦强忍着身体各处越来越明显的疼痛,随口瞎编:“我看上你了,想把你骗到这偏僻的地方威逼利诱,让你做我的omega。”
  她当然不会实话实说。
  胡诌自己窥觑对方的美色,跟承认自己想要弄死对方,两者的性质完全不一样。
  莫雪汐却直接戳破了她的谎言:“威逼利诱的话,你大可让员工把我叫到你的地盘上去,让保镖在旁守着,跟我谈条件。”
  “而不是让你的助理假扮成当地人,手里藏着砖块,等着我靠近。”
  说完这一句,莫雪汐用脚尖踢掉萧更的头巾,露出他那头毛刺刺的短发。
  “你是因为涂江而朝我报复的吧?真可笑,你也就这点本事了,明明是块烂泥,却总把自己当作金玉。”
  一听这话,鲁宁锦积压已久的怒火顿时就炸了。
  假面具既已被人揭掉,她也没有了再装下去的必要。
  她一边抽搐一边低声叫骂:“我是烂泥,那你又是什么东西?假清高的贱人!你这样的我见多了。”
  骂着骂着,她又控制不住的哭嚎起来:“你对我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莫雪汐慢条斯理地说,“不过是给你喂了些毒药罢了,放心,死不了。”
  闻言,鲁宁锦又想骂人了,但她却没敢。
  此时此刻,她的身体内像是有成千上万根针在肆意流动。
  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刺痛让她备感折磨的同时,也备感恐惧。
  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她开始滚地求饶。
  莫雪汐晃了晃手里的那一小包药粉:“这是解药,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一五一十的回答,我就把它给你。”
  “但若是你口中有一句假话,那你就生生熬着。”
  “不要想着糊弄我,我所知道的信息可能不比你少,只不过有些事想要验证一下罢了。”
  “你问,你快问啊!”鲁宁锦快要被逼疯了。
  “第一个问题,最近查出来的那个问题营养剂事件,是谁替你做的善后工作?怎么做的?”
  “是我妈,她是董事长,又有人脉,当年是她帮我多方打点,才把事情压下来的。”
  “第二个问题,这件事情可以说是证据确凿,又是涂江亲自盯办的案子,沈光白等人都被枪决了,为什么你和你的母亲却没受到影响?”
  “怎么没影响?我妈大病了一场,差点没抢救回来,我鲁家更是割地赔款,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
  莫雪汐:“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鲁宁锦咬着牙根继续说:“是因为执政官放了我们一马。”
  一连几个问题问下来,鲁宁锦所说的很多细节都没说清楚,但这对于莫雪汐而言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知道对方没有说谎。
  深深缓缓地吸入一口气,莫雪汐垂下眼睫,再度出声:“最后一个问题,当年你为什么要调换那批营养剂?”
  鲁宁锦感觉喉咙间有什么腥腥的东西正在翻涌,像是要吐血。
  头晕目眩间,她一股脑的把当时的情况全说了出来:“那年我看中了一艘游艇,但缺钱,所以把本该被销毁的一批营养剂运进了仓库里,换出来的营养剂我卖给了黑市,这样才把资金缺口补齐。”
  “我都说完了,把解药给我吧。”
  莫雪汐也没有食言,她把手里的药包扔到地上,然后拎起药箱转身就走。
  鲁宁锦哆嗦着捡起地上装着药粉的透明小袋,没敢立马往嘴里倒,她冲着莫雪汐的背影低喊:“别走!我怎么知道你给我的药有没有问题?”
  莫雪汐理也未理。
  倒是吉央转过身去,朝鲁宁锦竖了个中指:“你爱吃不吃,敢再来找我们的麻烦,我把砖头塞你脑花里!”
  鲁宁锦当即不敢说话了。
  她把心一横,将药粉吞了一大半,剩下的则是收进了衣兜里,她要带回营地让医生检查一下。
  服完药粉之后,疼痛感渐渐退去,没一会儿工夫,便消失得干干净净,就仿佛刚才那简直要人命的痛楚都是假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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