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她找到了心爱的小公主,告诉她:
  “我梦见她,就是银狐,和你长着同一张脸。”
  她们在风铃草摇曳的山坡背对彼此,相靠而坐,伸展双腿享受战后的悠闲。
  背着家里的未婚妻与旁人暧昧,令姬将军多少有些心虚。
  “没关系。您只是一时糊涂,现在已经忘掉她了吧?”
  妄玫扭过头,剔透的眼眸像璀璨的宝石,细白的手指则令人想起枯折的花枝。
  嗯。忘掉了。
  姬霜确信着这一点,微微颔首。
  妻子的温柔与体谅几乎将她灼伤;相应的,银狐只是在利用她铲除敌人。
  她当然知道应该爱谁。
  仿佛感到失望,妄玫发出轻微的叹息。
  既然如此,就当作是一场梦吧,梦醒了,便相忘于江湖。
  面具的一角露出裙子的口袋。
  她笑一笑,伸出指尖,将它塞到了视线不可触及的深处。
  第39章 海茵塔事件的结束。
  那枚徽章的力量,妄玫没有立即吸收,所以冒险协会的no.10还写着海茵塔的名字。
  她抽空去了一趟协会。
  位于黑市深处的建筑人来人往,接纳着每一位身穿黑袍头戴兜帽的来客,自然也接纳了她。
  在她的身旁,有人在谈论海茵塔的事。
  “听说是被那个姬将军除掉了。姬霜不是协会成员,所以徽章也没有成功易主吧?现在第十名算是空置了呢。”
  一个人说。
  另一个人接嘴:
  “我也听说了。据传海茵塔的死讯被姬霜封锁了,所有泄露风声的人都会被安上出卖军机的罪名耶。”
  “可惜她管不到我们。我是不知道为什么死了一个机甲制造师,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她可不是一般的机甲制造师,是超~凡~的机甲制造师,会引起舆论是理所当然了啦。”
  他们讨论得很激烈。
  妄玫扯了扯兜帽,一边侧耳倾听,一边挑选可接取的任务。
  她听到他们语带疑惑:
  “将军和机甲大师,关系应该不错吧?为什么会互相残杀呢?”
  “姬霜的机甲,就是出自海茵塔之手啊……她脑子抽了才会杀她。”
  “杀了负责给自己善后的维修专家,以后机甲出了问题找谁解决呢?”
  听到这里,妄玫忍不住微笑了,面朝他们道:
  “不杀才是不可能的吧。你们消息灵通,但一定没有听说海茵塔做了什么,对吗?”
  兜帽下,露出妄玫的灰色面具,没有花纹,纯粹而扁平。
  那些议论纷纷的路人噤声了,显然是认出了她:
  灰发、灰眸、灰褐假面,符合这些特征的,不是银狐,还会是谁呢?
  “嘛,当时我也在场啦。海茵塔的死,有我一份力哦。你们要是想听故事,把积分转让给我一部分,我就会告诉你们的。”
  妄玫笑嘻嘻地抬起下巴,兜帽顺势滑落。
  在好奇心的蠢动下,路人们默不作声地将积攒的积分划了一笔给她。
  妄玫接受了每个人五百积分,就拉开椅子,坐在协会大厅大谈特谈了。
  她说,海茵塔是众多复制人的集合体,复制与机械化是海茵塔所探求的一条长生之路。
  她还说,海茵塔的所作所为,在暗地得到了女皇的命令和援助。
  所以姬将军才会封锁相关消息。
  因为在海茵塔的宅院,搜刮出了对女皇不利的证据——法律所不允许的人体实验的证据。
  有人大着胆子询问:
  “那么女皇陛下不会生将军的气吗?她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毁了。”
  “哎呀~”
  妄玫轻快地笑起来,像是在说,“你们好笨哦,这都不明白吗?”
  她温柔又残忍,压低声音,以不疾不徐的语速锐评道:
  “你们该不会以为身居高位的女皇只拥有一位实验人员吧?这条路被堵死了,就换条路嘛。何况,海茵塔走偏了方向,其实早就被放弃了哦。”
  女皇陛下想要的只是长生,什么手段都好,她不在意。
  但海茵塔选择的道路会导致数个同位体共存,不利于女皇的统治。
  万一其中一位掀起叛乱呢?
  谁能保证自己的复制人不会想争夺独属于自己的权力?
  种种麻烦之处令人望而却步。
  女皇虽然仍旧支持海茵塔的地下研究,给了她天价的资金用以挥霍,但实际上已不准备采纳海茵塔的方案了。
  姬霜是举足轻重的棋子,海茵塔则可有可无。
  前者误杀了后者,难道女皇会追究得力重臣的罪过吗?
  “倒不如说,女皇还要感谢将军帮自己销毁人证物证,免去了真相暴露那天、名声可能受损的隐患。”
  妄玫低头看了一眼,讲了太久故事,快要到了和姬将军喝下午茶的时间了。
  她施施然站起身,对众人挥手,“不要暴露是我传出来的哦。不然姬大人不会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的手指指向腕表,屏幕上是接收积分的名单,那里正工工整整地显示着诸位听众的代号。
  让每个人转积分给她,也有保留记录、方便追究责任的目的。
  可见这女人心深似海,三言两语就把所有人都绕进了她的节奏不说,还拿捏了诸位的把柄。
  众人一个激灵,不敢作声,目送她堂而皇之走出协会。
  银狐是榜上的第几名呢?
  没有人敢问。
  他们只是猜测,以这位的心机和手段,名次必然不会低吧。
  *
  与此同时,姬霜刚刚结束了一次例行的心理治疗,也低下头看向腕表。
  13:00,该去接未婚妻了。
  她对之前的精神出轨缺乏实感,但对未婚妻的愧疚是实打实的。
  她也想不到自己竟会自惭形秽到不得不去找心理医生的地步。
  到底是为什么呢?
  总感觉理由不只是表面的那部分而已。
  总之,心理医生舒琪,和舒琪的两位助手白芸、白枫为她提供了帮助。
  经过几次催眠治疗,她的心情安定了大半,对未婚妻的爱意由于掺杂了罪恶感,也变得更为浓郁。
  最近,未婚妻妄玫都抗议快被她宠坏了,强烈要求她留给自己一点自由时光。
  姬霜做不到,做不到给她自由。
  心脏隐隐作痛,好像失去了什么,永远也拿不回来。
  她只能靠牢牢地绑住妄玫,才能收获些许的喘息空间,才能做一个并非噩梦的梦境。
  她直觉妻子知晓那个答案,只是为了她考虑,装作一无所知。
  “我亏欠了她什么?我犯了什么不可挽回的错?”
  得不到解答的谜题在脑海徘徊。
  不过,姬霜心平气和,已经不会再被复杂的思绪困扰了。
  催眠是有效的疗法,也是她最熟悉的疗法。
  自军事学院就读时期,她如今的负责医生舒琪,就会定期关照每位学生——也包括她的心理健康了。
  重要的记忆如同被沉入深海,咕噜咕噜,冒出一串微小的气泡。
  她想不起来,可也不会再痛苦,在麻木中享受着平静的幸福。
  妻子在老地方等她,准备和她共享午后安详的阳光。
  她按时赴约,牵起了妻子的手,笑道,“好凉。”
  “那就劳烦姬大人帮我暖热了。”
  妄玫将两只小手一齐塞进她的手心。
  姬霜一边把它们搓得热乎乎的,一边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老婆好像刚刚快速奔跑过,她是从哪里一路赶来的呢?
  第40章 小公主愤怒了,姬将军嫉妒了。
  深秋的风就是这么萧瑟。
  阳光明媚却缺乏温度。
  妄玫的脸被冻得微微泛红,摸起来冰冰凉的。
  她细细地喘着气,畏寒似的,直往姬霜的怀里缩。
  “冬天快到了,也该正式订婚了。”
  姬霜帮恋人搓热小手,又帮她温暖冰冷的脸颊。
  她敞开大衣把恋人裹紧,用身体为她挡去沿途扑来的寒风。
  她们事先商量过,订婚宴不准备办得很奢华。
  低调一点,请几位重臣见证人生重要时刻即可。
  谁知妄玫突然改主意了:
  “我不想订婚。还是不订了吧。”
  姬霜呆住了,脑海中第一个想法是:老婆还在膈应之前的事,可能不想和自己结婚了。
  她着急起来,赌咒发誓“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但她看到,老婆依旧是那副轻描淡写又不容置疑的态度。
  妄玫淡淡地说,“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我真的不想订婚了呀。”
  “那结婚呢?”姬霜忍不住问。
  “嗯……也无限期推后吧,要么取消也好。”
  妄玫只是略作迟疑,就给出浇了人一头凉水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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