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只要在那之前让褚微月接受自己，向她说明自己的心意，以及最重要的，监督她注意身体，多去医院做检查，阻止30岁的悲剧重演。
不急于这一时，她有的是机会。江以秋心想。
她没想到的是，事情并没有如她意料的那样发展。
根本没有等到30岁，高考前夕拍毕业照的当天，褚微月在去学校的路上出了车祸。
江以听到这个消息时，只觉当头一棒。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是12年之后才会发生的事，为什么提前到了现在。
她毫无预料，更没能救下她。
她去参加褚微月的葬礼，一身雪白。这段时间她吃不下东西，整宿整宿睡不着，脸色白得近乎透明，比她身上衣服的颜色还要惨白几分。
葬礼上褚母哭得撕心裂肺，满堂被悲哀压抑的氛围笼罩。
江以秋看到好友灰白色的照片，眼睛却一片干涩。可能这几天已经把眼泪流干，真正到了道别的时候，居然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
和重生同时出现的，还有脑子里冒出一个自称“系统”的声音，时不时向她发布“任务”。
只不过它那些“任务”在江以秋看来只是日常，顺手做了也无所谓。
可自从褚微月出事，她再没理会过系统，哪怕每次任务超时落下“惩罚”。
距离高考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江以秋过得浑浑噩噩，整个人神色憔悴，瘦了一大圈。
最后参加高考，考到最后一门的时候突然晕倒，立马送往医院。
因为高考失利，不但和省状元无缘，最后只去了一所末流985。
褚微月默默看着，心中滋味苦涩难言。她意识到第一次看到的世界，很可能就是小说里本来的剧情。
什么百合小说，什么甜蜜爱情，都是假的。
依她的观察，原书剧情很可能是女主向的无cp设定，“女主”一心搞事业，不会有谈恋爱的想法，所以褚微月只能是“朋友”。
至于“朋友”的死，则是为了让“女主”和最亲近的人经历生离死别，让她的“人设”更加丰满。
所以哪怕时间点变了，褚微月也必须经历一次这样的“意外”。
而因为原书剧情的捆绑，即使书中人察觉不对，产生感情，也什么都做不了。
而现在，虽然江以秋不再受制于剧情控制，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无法阻止既定剧情的发生。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江以秋就算把整本书的剧情都告诉她，也不愿提起原书中关于她们两个的结局。
因为在原书中，她们至死都只是挚友。
这不是江以秋想要的。
她看着江以秋一个人到大学报道，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到图书馆上自习。背影瘦削单薄，叫人看了心疼。
她长得那么好看，身边不知道有多少人上赶着主动接近，可无论什么人，每次得来的不是漠然无视，就是冷言冷语。久而久之也没人再愿意主动靠近她。
江以秋也毫不在意。
褚微月看着江以秋这副模样，好像有一把锯在心上拼命拉扯，她多想像之前一样朝她开个玩笑、做个鬼脸，逗她笑一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再没扬起过唇角。
江以秋并没有就此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重生机会，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结束了，她不甘心。
回想上一世，她已经感觉到自己对褚微月的感情非比寻常，可就像是牵线木偶一样，被迫按照既定的轨道，做既定的事。
既然“重生”都有可能发生，那“穿书”也不是不可能。
江以秋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并得到验证。
系统本就是以意念存在，通过系统她摸到了“主神”所在。
然后她又一次重生了。
这次是在20岁那年。
这次她明白了，即使是重生，但、每一世的剧情发展都不会和第一世完全一样，意外随时可能发生。
她还是待在褚微月身边，看着活蹦乱跳的褚微月，心里觉得欣慰，但又忍不住忧心。
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意外。
还有她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对褚微月的感情。
她仔细观察了褚微月很久，她对自己那么亲密那么热情，凡事都为她考虑，甚至不让她早恋，这都不像闺蜜间会做的事。
她是不是也有点喜欢她？
哪怕只有一点点。
因为有上一世的经历打底，她不再那么畏惧和害怕。观察许久到底按捺不住性子，下定决心要把自己的心意告诉褚微月。
她约褚微月一起出去玩，并提前告诉了她，她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跟她说。
到了那一天，褚微月很激动，因为她口中那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月月，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褚微月完全没有料到“非常重要的事”是这件，惊喜变惊吓，她的表情变化非常丰富，先是茫然，转为惊讶，最后变得惶恐无措，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磕巴半天，最后扔下一句“这怎么行呢”，落荒而逃。
江以秋站在原地，整颗心像冻成了一块冰，又被狠狠敲碎成粉末，碎屑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她甚至没有勇气说一句挽回的话，又或是伸手拉住她，让她再考虑考虑，看着那道熟悉的背影仓皇逃跑。
明媚的春日风光化作阴寒的冰窖，江以秋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半晌才缓缓弯折下她挺拔的脊背。
她被拒绝了。
是她想太多，正常女生怎么可能接受来自闺蜜的表白？
飘在半空的褚微月瞠目结舌，眼睁睁看着“褚微月”逃跑，气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回事，怎么还逃了呢？你知道你撂下的是谁吗？那可是江以秋！是你最重要的人！怂什么啊你？赶紧给我滚回来答应啊！
褚微月急得不行，忘了没人能听到她说话，想都不想追了上去。
她记起江以秋对她说过的话。
“别再拒绝我一次，好吗？”
她当时只觉疑惑，为什么江以秋会说“再”，现在终于明白。
她真的拒绝过江以秋。
她跟着“褚微月”回到家，很想把人臭骂一通，想起没人能听到她的话。
宿舍里没人，褚微月进屋扑到床上，拿过放在床头的小狗抱枕，嘀嘀咕咕。
“你说，湫湫怎么会突然跟我说这些呢？”
“我们不是闺蜜吗？她为什么突然说喜欢我？吓死我了。”
“这可怎么办，你给我出出主意？”她一边戳小狗的鼻子一边要求对方的回答。
小狗保持微笑，并无视了她的问题。
褚微月在床上翻滚半晌，又问：“可是湫湫都跟我表白了，我要是直接拒绝，她会不会伤心？是不是对不起我们这些年的感情啊？”
她在床上滚来滚去，把小狗抛起又接住，捏着它的的耳朵，神色非常纠结。
“要是拒绝会影响我们的感情的话……答应也不是不可以。”褚微月半张脸闷在被子里，说话吞吞吐吐，“闺蜜跟情侣相处起来也差不多，你说对吧？”
褚微月默默看着，哭笑不得。
她每次纠结的时候，心理活动都这么丰富吗？江以秋还没说点别的呢，自己给自己把思想工作做好了。
“褚微月”纠结了一整晚，第二天又跑去问她的狗头军师。
本以为蒲桃会像她一样被这突然的消息吓死，没想到的是她居然表现得非常淡定。
她问起蒲桃为什么不惊讶，对方直翻白眼：“你俩明显有问题好吗？尤其最近几个月，都快成连体婴儿了，我还在奇怪秋秋最近怎么那么黏你，原来是准备采取行动了。”
褚微月一脸纠结：“我俩真的看起来不太对吗？”
蒲桃也不跟她废话：“这么跟你说吧，学校里很多人在悄悄磕你俩的cp。”
“所以你就赶紧从了吧，这样她们的cp就he了。”
褚微月：……
眼看这孩子就是不开窍，蒲桃循循善诱：“我问你，如果你不答应她，你们就没有以后了，连朋友都做不成，你能接受吗？”
光是想想褚微月就觉得天塌了，立马摇头：“当然不能！我怎么能跟湫湫分开？”
“那不就是了。”蒲桃说。
“可是，这也不能说明我喜欢她吧？”褚微月还在犹豫。
蒲桃再次发出灵魂质问三连：“我再问你，你能接受跟她亲密吗？能接受跟她亲吻吗？能接受跟她发生更进一步的事吗？”
突然聊得这么深入，褚微月不好意思地脸红了。虽然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但她之前可从没跟人发生过这些，脑补一下她跟人亲吻的画面就难以接受。
接着又想到，可如果跟她做这些事的对象是江以秋……
好像就不排斥了。
都不用听她回答，看到褚微月的表情蒲桃就猜到她心里的想法，一锤定音：“这不就结了？快去找你家湫湫说明白吧，再待下去我的狗眼都要被你闪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