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狼末投喂的速度很快,汪白已经很努力在吃了,还是有点跟不上。
他又不好意思让狼哥等他,不得不在还未吞咽的情况下张开嘴巴,把肉塞进去。
很快,积累的食物塞满了他的嘴巴,两个腮帮鼓鼓的,嚼起肉来不停颤抖,像极了贪吃的仓鼠。
眼看狼哥还要喂他,汪白连忙摇头,连带着两颊也跟着抖动。
不行了不行了,再塞要撑爆了!
狼哥啊狼哥,光是宠孩子行不通,得亏他不是真的小狗崽子,知道控制饮食。
要换做别的小狗,过不了几天就得患上积食。
狼末并未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甚至指责起小萨摩耶的进食速度太慢,发出轻微的吼声催促他。
被逼无奈的汪白努力把肉糜咽下,见狼哥还要喂他,气得直接咬住狼哥的前腿。
小奶狗的牙齿还没发育完全,咬合力更是不值一提,狼末并不觉得疼,只有一点痒痒。
但他不在意,不代表狼群不在意。
狼王被攻击,野戈他们瞬间暴起,目眦欲裂,冲着汪白嘶吼。
不同于往日的窃窃私语,这次狼群动了真怒,吼声震耳欲聋,铺天盖地。
澎湃的气势惊飞了林区的鸟儿,而处于中心地带的汪白,更是直接被那股声波吓得连连后退,抖若筛糠,两只粉嫩的耳朵也紧贴脑壳,怂地不敢回嘴。
是啊,他怎么忘了,狼哥对他好,不代表狼群就认可了他。它们是北极狼,是北极苔原的王者,而他只是一条可怜无助又弱小的狗狗。
他的小命随时掌握在狼群的手里,他应该要有作为狼哥小弟的自觉。
狼末眸色泛冷,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小毛球瑟缩的模样,他就忍不住牙酸,想要撕咬和破坏周围的一切。
眼看着小毛球不断后退,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狼末终于忍不住了,他吐掉嘴里的肉,猛然呼啸。
狼啸之声狂暴洪亮,刹那就压过了狼群的示威,上位者的压力迫使狼群俯身以示臣服。
汪白也有些害怕,他的小腿肚一直哆嗦,来自野兽的本能让他完全无法抵抗狼啸的影响。
但很快,他意识到狼哥的怒意并非针对他,而刚才冲他龇牙的狼全都低头认错。
准确地说,是对狼哥认错,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对了,这时候狼二不会冲出来搅局吧?
还未从恐惧中走出来的小狗警惕地环顾四周,却没找到狼越的踪迹。
狼二不在狼群里?难道它去别的地方觅食了?或者狼哥给了它其他的任务?
不在更好,不然它肯定会趁机跳出来,然后挑战狼哥的权威,自取其辱。
思忖间,狼末已经来到了汪白身边。
他居高临下地舔舐着小狗发抖的脊背,一边顺毛,一边伸出自己的前爪,示意对方继续啃。
看着那只近在咫尺的白色狼爪,汪白忍不住舔了舔牙龈,有点心动。
那只狼爪上还残留着他的牙印,很浅,不过是把上面的毛毛压塌了而已。
汪白将牙印舔顺,然后主动凑上前去,好让狼末的爪子能碰到他的小腹。
摸到了吧,鼓鼓的,他已经吃饱了哦。
迟钝的狼王终于领会了小毛团的意思,他收回狼爪,改换吻部在小萨摩耶的肚皮上按压,帮他消化食物。
压得汪白翻了个个,肚皮朝天。
但他怕痒,狼末一碰他,他就笑个不停,脑袋和四条腿忍不住往中间抬,分分钟就要缩成毛球。
这样很累的好不好,一直维持着高抬腿的姿势,他的腿都酸了。
十分钟后,狼哥终于舍得放过他,并且不再强迫他进食。
狼很聪明,汪白相信从此以后,狼哥都会形成一个用触碰腹部的方式来感知他吃没吃饱的习惯,不会再无节制地喂食了。
他看到狼哥走到他们的猎物北极兔旁开始进食,这么长的时间,狼群一直维持着伏小做低的姿态,可以说是非常卑微了。
这让他有些不忍。
倒不是他以德报怨,说实话,他觉得狼群吼他很正常,这是它们忠诚的表现。
是他不应该在狼群面前做出攻击狼王的举动,尽管他心里清楚自己不可能对狼哥造成伤害。
狼末吃完后,冷冽的目光掠过众狼:“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谁敢再吓唬他,别怪我不客气。”
狼群诺诺而退,待狼末离开后才敢吃他剩下的猎物。
之后的一段时间,狼群始终在这附近徘徊,守护着他们的食物。
先前捕猎的两头驯鹿加起来大约两百公斤左右,足够狼群吃上三四天,而那只小小鹿则成了汪白的专属,没有哪条狼那么没眼力见去动它。
期间他们还有外出进行捕猎,所以这个时间应该还会往后顺延。
狼末偶尔会带汪白一起独自捕猎,但他们的运气不好,总是遇不到心仪的猎物,两天下来只逮到一窝旅鼠。
倒是其他狼收获不菲,野戈甚至还捡到一只饿死的雪鸮,难以想象如此凶猛的猎手也会饿死在荒郊野外。
可见北极的生存条件有多艰苦。
狼群的驻扎行为,让汪白意识到他们或许要搬家了,随着冬季的临近,林区越来越寒冷,可以找到的猎物也越发少。
他们需要往南方迁徙,去温暖一点的地带,那里有更多的猎物。
而狼越和灰灰的归队,也证实了汪白的猜测,他们还将吃剩下的麝牛肉一并带了过来,尽管已经所剩无几。
对于搬家,他也没什么异议,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就是挺可惜他那张小床的,他可是花了好久才做成的双人床,没想到才睡了一个晚上就没了,血亏。
再见了小床,今晚我就要远航……
第17章
沮丧只是暂时的,失去了小床,他还有诗和远方。
离别也是暂时的,等到来年夏天,他们就可以跟着迁徙的驯鹿一同回到这里,回到狼群的营地。
哦,前提是他能活到那个时候。
乐观的小萨摩耶尽量避免去想将来的事情,但突如其来的难过还是让他有些破防,甚至狼群的营地从来都不是他的家,他已经没有家了。
狼末敏锐地察觉到小萨摩耶低落的情绪,他将所剩无几的幼鹿肉含在嘴里,解冻后喂给汪白。
汪白摇了摇头,他没胃口。
倒不是什么心理问题,而是大概因为之前一直吃不饱肚子,猛然度过一段大鱼大肉的时光,导致肠胃出了点问题。
可能是消化不良,吃点帮助消化的益生菌就好了。
但这荒郊野外的,去哪找益生菌?
既然没法药物治疗,聪明的小萨摩耶选择了物理治疗——多锻炼,少吃肉,有时还挖埋在雪里的苔原植物补充维生素。
他是舒服了,可把狼末急坏了。
绕着小狗徘徊的狼王,时不时嗅闻毛球身上的气味,尝试找出他反常的原因。
可惜狼医生医术不精,查不出小毛球的病症,结果导致自己愈发暴躁。
狼群不敢招惹烦躁的狼王,各自到附近寻找猎物,在剩下的食物消耗殆尽之前,他们需要明确迁徙的方向。
倒是心大的汪白轻轻蹭着狼末的毛发,温和地注视着狼哥的眼睛,无声地安抚他。
他还没有那么脆弱,只是消化不良罢了,大可不必小题大做。
与其担心他的身体健康,不如关爱他的心理健康,和谐友爱的环境有助于增强幼崽的心理素质。
也许是小萨摩耶的目光太过澄澈干净,又或者是他的叫声柔软乖巧,狼末眼底的戾气逐渐淡去,无奈地前肢弯曲趴下,示意小狗爬上来。
汪白却没有如狼哥的意,他小跑着越过狼末,然后回头低声呼唤狼哥跟上。
狼末没有犹豫地走到汪白身边,低头俯视着他,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深知自己缺乏锻炼的小毛球边跑边跳,身上的毛毛跟着上下飞舞。
而他的体力又很差,一会儿就跳不动了,不得不趴着喘口气,等体力恢复了继续锻炼。
无疑,这样的移动速度特别慢。
狼末却难得耐心地跟在小毛球身后,亦步亦趋。
汪白的状况肉眼可见地往好处发展,睡过一觉后已经可以正常吃肉了,就是要注意少食多餐,不能一次性吃太多。
狼群也终于从狼末时时刻刻散发出的低气压中解脱。
这天,野戈向狼末报告,他往某个方向探寻的时候,闻到了新鲜猎物的味道。
正好食物也吃得差不多了,他认为狼群是时候开始进发。
狼末没有询问众狼的意见,狼群就是如此,永远只能头狼自己拿主意。
虽然看上去有些不够民主,但狼群最不需要的就是民主,它更像是一支令行禁止的部队,每一条狼只需要听从狼王的命令,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分歧。
“把剩下的食物带上,我们出发。”狼末沉吟片刻,下达了命令,“野戈,你背着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