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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电光石火,温子曳盯着雪原狼冷酷的眼睛,想。
  他要开枪吗?
  ——他要杀掉祁绚吗?
  利爪近在咫尺,温子曳却看到那只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
  只是一瞬的犹豫,他错过了扣下扳机的机会,手中的蓄能枪被狠狠打开,手腕连着腰一起被摁进碎石块堆里,磕得他甚至以为骨头已经被粉碎了。
  “咳咳……”
  温子曳急促地喘着气,眼睛死死盯住将他扑倒的白发青年。
  不知怎么,祁绚没有第一时间对他的要害下手,只牢牢禁锢着他,脸上再次浮现出之前那种混乱。
  “怎么,”温子曳嘲弄地笑,“不趁机杀了我吗?”
  祁绚看着他,蓦地迟疑起来。
  ——他要杀掉温子曳吗?
  可是,温子曳没有对他开枪。
  即便到这个时候,温子曳也仍然不想杀他?为什么?这个人到底怎么想的?他呢?他又是怎么想的?
  思绪隔了一层雾,模模糊糊的,祁绚知道自己不太对劲,这是种很奇怪的感受,就像理智和感情割裂开来,变成了完全由情绪操纵的怪物。
  他应该杀了温子曳的,祁绚想,心底因强烈的威胁感而不断躁动,催促着他拧断手底下脆弱的脖颈。但他不明白,他好像还不想动手。
  他掌心用力,将温子曳的挣扎全部按下,雪白的大理石,就像雪白的玫瑰花瓣,大少爷不知被硌到哪里,痛得一哆嗦,眼圈静悄悄红了。
  青年动弹不得,金丝边眼镜在之前的追逐战中碰掉了,他仍还睨着细长的眼眸,带着放不下的盛气凌人,却又因处于弱势,显得格外柔弱可欺。
  就像之前在回忆里看到的样子,脆弱、可怜、懊恼,有一点孩子气的迷惘。
  ……很漂亮,祁绚心脏突兀地跳了一下,知道自己喜欢温子曳的这幅模样。
  因为这是他所知道的,有关温子曳唯一可以确定的真实。
  真实的感受模糊了攻击的欲.望,不知怎么,祁绚肺腑中忽然燃起了另一簇有别于愤怒和不屈的火。
  这股火苗似乎也出于某种本能诞生,烧得细微如涓涓流水,隐而不发,让他不知不觉地感到焦灼、干渴,下意识舔了舔发痒的牙根。
  祁绚低下头,凑在温子曳的肩头狠狠咬了一口,獠牙没入皮肤,渗出鲜血,可这样也得不到满足。
  手腕和腰际被不自觉攥紧的尖锐指甲划破,温子曳的身体在他怀里绷紧,发出一记沉闷的痛哼,浑身冷汗。
  “你真是狗吗?!”
  温子曳气得发抖,抬眼却对上祁绚湿漉漉的眼睛。
  分明在使用暴力,那双眼中却逐渐浮现出茫然。
  他似乎放弃了杀死自己的念头,温子曳作出判断,这很奇怪,他无法理解,祁绚究竟怎么了,想法变来变去,好像失去理智一样?他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冲动不安?
  据温子曳这些天的观察,对方的行动大部分都趋于本能。
  这是祁绚在冰原星长年流浪养成的个性,让他如同野兽,敏锐,直白,忠诚于欲.望。但他骨子里,却又有着幼时王庭生活留下的教养。
  事实上,祁绚比他脾气要好,在生存必要的冷漠背后,其实有些心软,之前不小心伤到他时还会心虚、愧疚、甘愿接受惩罚。
  仔细想想,就算对标记环的来源怀抱怨念,按照温子曳对他的认识,应该会耐下性子观察,从细枝末节中找出各种佐证,然后过来质问。
  望川狼那样明显的挑拨,或许能蒙过别人,可又怎么会蒙过直觉敏锐的祁绚?
  除非……他的状态不正常。
  打斗过后,白天燃起的怒意和憋闷随着宣泄消散,身体的疼痛又带来了清醒,温子曳终于有空冷静地思考个中关节。
  脖子上厮磨的尖牙给了他解释,想通的那一刻,温子曳抛弃教养,骂出了一句脏话。
  ——血毒!
  他怎么现在才注意到?祁绚的状态和望川狼发狂的样子明明异曲同工。那只望川狼在咬人时,还释放了牙槽里的毒素!
  这种血毒是供望川狼本身使用的,对人类无用,所以温子曳才会忽略过去。现在回忆起来,它对普通兽人也效果很浅,可血脉越近,越会受到影响。
  祁绚和他同属狼种,血毒用在他身上,可以说效果和本身也差不多了。难怪一开始明明还很正常,越往后就越听不进人话……
  继肩之后,颈上又是一痛,中断了温子曳的思绪。
  “少爷,我不杀你了。”
  还是觉得难耐不安,祁绚不得章法地熬红了眼睛,雪白的尖耳和尾巴全都钻了出来,毛茸茸地蹭过温子曳的下颌和腰腿。
  他支吾着,懵懵懂懂,“但你要教我,为什么我会这么热?你对我用了什么联邦的科技吗?”
  温子曳一愣,指腹碰到他发烫的皮肤,陷入微妙的沉默。
  半晌才深沉地说:“嗯,所以你先放开我,不然就等着被热死好了。”
  第22章 下赌注
  水声哗啦啦地淌。
  带着寒气的水流从头顶淋下,打湿了发丝和皮肤。
  祁绚身上古怪的灼热被浇灭了些,他喉咙里发出暗沉的咕哝,有点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像只被捋顺毛的小动物。
  可他的眼睛实在和小动物的无害相差甚远,瞳孔倒竖,呈现出极强的侵略性,目光一错不错地锁住对面的青年。
  温子曳被看得一顿,不悦地抬了抬眼皮:“还没清醒?”
  祁绚模糊地应了声,嗓音黏稠,仍下意识地直直盯着他。
  事出从急,温子曳把人好说歹说地骗到浴室泡冷水澡,还没来得及拾掇,衣衫破损、眼镜也没捡回来。
  肩颈的咬痕已不再往外渗血,透过破损的衣衫凄惨地暴露在空气中,手腕和腰侧青青紫紫,像刚刚遭受过一场凌虐,样貌狼狈得自己都嫌弃。
  但温子曳发觉,祁绚似乎很喜欢他这幅样子,也许是瞧上去破破烂烂的,没了威慑力,大大降低了神经上的警戒,转而将血毒带来的狂躁演变为其它东西。
  ……比如说情.欲。
  不过,温子曳琢磨了一下,祁绚究竟为什么会对他兴起情.欲?究竟是被哪一点刺激到了?只单纯是毒素作祟吗?
  他倒不为此害羞、或者尴尬,生理性的东西在书面就可以得到解释,没什么好在意的,他只觉得有些新奇。
  温大少爷的追求者不少,男女都有,但还是第一次有谁直白地表现出这种欲.望,而他居然不感到厌恶……当然也不喜欢就是了。
  温子曳打量祁绚在冷水冲刷下耸来耸去的尖耳,还有因躁动摆来摆去的尾巴。
  他的契约兽显然没有被普及过性教育,对这种事情非常无措,天然地追逐着感官,却又对本能不明所以。
  想到刚刚那句“联邦科技”的问话,温子曳差点被逗笑了,到底怎么长这么大的,这么纯情?兽人应该比人类更忠诚于身体才对。
  唇边弧度的嘲意太明显,祁绚再不懂,也清楚是在笑话自己,他很不高兴:
  “你骗我。”
  温子曳看他又威胁似的露出犬齿,挑了挑眉,收回笑容,淡淡地说:“我哪里骗你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联邦科技。”祁绚露出思索的表情——他的理智终于在冷水源源不断的冲刷下回来几分,又不是傻子,很快就察觉到不对。
  温子曳“哦”了声:“那你倒说说,这是什么?”
  他那副料定了自己无知的表情实在让人火大,祁绚现在一招惹就上头,携着浑身湿冷走到温子曳身前,不由分说拧住他的下颌。
  “你以为我真不知道吗?”祁绚蹙紧眉,不太确定地,“这说明……我想交.配。”
  粗鲁的字眼,却被他用分外冷淡的语气念出来,颇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荒谬感。
  “哈哈哈哈哈……!”
  温子曳到底没忍住,笑得祁绚十分困惑。
  他本就半信半疑,对这种事情半知半解,不然起初也不会连许少爷来长乐天看他的目的都瞧不出来。
  在他的认知里,交.配是为了繁衍,冰原星上有类似行为的兽人都是男性和女性,他偶然撞见过几回,到联邦才晓得男性也会对男性做。
  但温子曳笑得太厉害了,让他禁不住怀疑自己的答案是不是错得离谱。
  祁绚莫名觉得有些丢脸,好像哪里被看轻了,只有加重手指的力道,逼大少爷因吃痛不得不停下。
  温子曳皱了皱眉:“讲不过就挥霍暴力,知道在联邦,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四个字叫恼羞成怒,三个字叫不要脸,两个字叫野蛮……”
  祁绚不在乎:“有效果就好。”
  他没有文明社会的羞耻心,温子曳多少也已经习惯了,话锋一转:“其实你没说错。”
  “什么?”
  “你想‘交.配’啊,答对了。”温子曳露出一个恶劣的微笑,“或者用学术一点的词来形容,你这个样子是‘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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