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他冷冷道:“我不信。”
“少爷教过我,联邦有句流传的古话,叫作‘解铃换需系铃人’。”
祁绚站起身,神情肃穆,“我怀疑,苏家跟胡家一样,都是雀巢的从属——”
“小子,话可不能乱说!”
“砰”地一声,发布会的正门被砸开,一帮训练有素的保镖闯进现场,将纷乱人群清理出一条过道。
苏启龙拄着手杖,身后跟着咬牙切齿的苏望,大步上前。
他眼睛圆瞪,望向镜头,声如洪钟:
“你们全都被他骗了!”
第128章 努努力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望着台上坐姿端正, 却居高临下看向自己的白发青年,苏启龙攥紧手杖,胸口起伏,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气愤过了。
想他继任苏家、效忠雀巢, 从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家族爬到今天这个地位, 腌臜勾当干了不知多少, 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被别人泼脏水的憋屈。
这只契约兽跟温子曳果真一个样!牙尖嘴利得很!
现场变故让那帮本来已被震慑住的记者们重新躁动起来, 一个个像闻见了肉味的苍蝇, 甚至不顾那些人高马大的保镖, 想要凑到苏启龙等人面前去。
“苏董事长,您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对于祁先生的指控,您有什么话想说吗?”
“那名记者真的是您买通的?您为什么要这么做?苏氏制药成果的背后真的与反动集团有关联吗?”
无数问题接连涌出,苏启龙神情凝重,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我原先只想将这件事交给联邦, 专心研发控制精神力衰竭症的药物,没想到你们为了洗脱罪名, 居然这样污名化苏家、还有苏氏制药无数人的努力……实在叫人寒心!”
“祁绚,”他眼中精光一闪, 喝道,“我要以诽谤罪起诉你!你敢接吗?”
“起诉我?”
正主终于出现,祁绚神情一冷。
他从演讲席上站起身,缓缓走下阶梯, 停在苏启龙对面五步开外,与他对视:
“很抱歉, 我是温子曳的契约兽,根据联邦相关法律规定,针对契约兽的诉讼应向其主人提起, 由主人参与辩护,承担经济纠纷。起诉我,你可能得先把我家少爷放出来才行。”
那双绀紫色的眼瞳在闪光灯下映若宝石,泛着无机质的冷淡,看得苏启龙一阵发怵,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别人不明白,他可是知道对面看似花瓶的兽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尚且如此,更不用说之前已被吓过一回的苏望。
见祁绚逼近,他竟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满脸色厉内荏。
苏启龙瞥见儿子这般不争气,顿时火冒三丈,倒是稍稍冲淡了心底的不安。
他咳嗽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身上,沉声问:
“释放温子曳?——这就是你污蔑我的目的?”
祁绚道:“怎么,敢做不敢当?”
“不是我做的为什么要认!”苏启龙满身正气地斥责,“小枝是我的女儿,形云是我的外孙,我怎么可能害他们?你少血口喷人!”
“就…就是!”苏望也回过神来,帮腔道,“刚刚那家伙也可能是被你收买了,至于那段视频,谁又知道是不是温子曳提前跟形云说了什么?正常人哪里想得到这些,除非你们就是凶手!”
“只知道拿些似是而非的东西骗人,你还能拿出什么证据?”
局势再一次扑朔迷离起来。
有人从气氛中冷静下来仔细一想,苏家二人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在信息差的作用下,进行误导太容易了,刚刚祁绚出示的那些,还不到作为“证据”妄下定论的程度。
祁绚说:“物证的话,我的确没有更多了。”
“看看、看看!”
仿佛打了胜仗的公鸡一般,苏望高声叫嚣,“没有证据,你凭什么说是我们干的?这不是诽谤是什么?”
“我的话还没说完。”
祁绚静静抬眸,“没有物证,但……有人证。”
人证?
苏启龙瞳孔微缩,没来由的心慌。
整件事里,谁当得起这个名号?总不能随便找个人过来假扮目击者吧?
他盯着祁绚,只见兽人低头看了眼终端,唇边逸出一丝微薄的笑:
“时间差不多了。”
话音落地的那一刻,刺耳的警报声从门外传来,一群人身着警署制服涌入屋内,为首之人高声喊道:“第一自治区警署01大队办事,所有人举起双手,站在原地不要乱动!”
“什么?!”
苏启龙豁然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一愣神,他很快便被制服,双手反剪背后,动弹不得。
一名面色严肃的警官走到他面前:“苏启龙是吗,我们接到报案,你涉嫌绑架、非法监禁和蓄意谋杀等多项罪名,还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句话实在耳熟,说出这句话的人也很眼熟。
祁绚淡淡打了个招呼:“张警官。”
前不久才从他面前将温子曳带走的张警官嘴角抽了抽,着实有点尴尬,绷着脸沉默地点点头。
“……你们认识?”
恍然大悟一般,苏启龙愤怒地挣扎起来,“好啊!大庭广众,还有媒体直播,祁绚,你居然敢勾结警署人员擅自逮捕公民,真当联邦核心法不存在吗?”
“当核心法不存在的人是你吧!”
张警官神情一变,嫌恶地说,“与反动分子勾结祸害联邦,假装研发药物里应外合,狼心狗肺的东西!”
苏启龙失声:“一派胡言!这是诬陷!”
“是不是诬陷,等审查结果下来就知道了。带走。”
“放开我!放开!”一旁苏望也在负隅顽抗,不住嚷嚷着,“你们不能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随便抓走别人!黑幕!绝对有黑幕!你们是受谁指使?!”
“本次逮捕证据确凿,指控成立,依据正规流程施行。”张警官皱了皱眉。
“不可能!”苏望大叫,“怎么就成立了?是谁指控的!”
“是我。”
一道声音穿透周遭的嘈杂,父子俩同时变了脸色。
青年从人群的夹道中大步走来,面容疲倦,一双猫眼却仿佛藏着灼灼火光。
他走到苏启龙和苏望身前,表情微微复杂,最终仍旧出声:
“外公、舅舅,好久不见。”
“形……”苏望惊愕地瞪大眼睛,“形云!?”
接二连三的变故把一干吃瓜网友都弄懵了。
【什么玩意儿???】
【形云?温形云?是那个失踪的温家二少爷?我没听错吧?】
【受害者怎么出现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苏启龙恍惚了一下,猛地一个激灵,“你刚刚说什么?是你指控的我们?”
“事到如今,还演什么戏呢?”
温形云笑了一下,有气无力,显得十分憔悴,“不就是你们派人把我带走、关起来,甚至要挟我不听话就把我杀掉吗?要不是哥哥的契约兽及时找到我,你们恐怕还会颠倒是非下去,我估计也凶多吉少吧。”
“什么——”
苏启龙和苏望惊呆了,张警官瞧这两人还在装,不屑地呸道:“连亲外孙、亲外甥都下得了手,还倒打一耙率先哭惨,心思真恶毒!”
苏家父子简直百口莫辩,冤得差点喷出老血。
他们巴不得温形云没出事好吗!
“形云,你是不是被温子曳那家伙骗了?”苏启龙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妙,艰难地堆起一个和蔼表情,“外公和舅舅怎么会害你呢?不要信他的话,我们才是你最亲的人啊!你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出来,谁也不会怪你的!”
“到这个时候了,还不肯承认吗?”
温形云失望至极地看着他们,想到什么,眼眶微红。
“你们是我最亲的人?那你们倒是告诉我,妈妈究竟是怎么死的?”
苏望急急插嘴:“小妹的死你问我们做什么……”
“不问你们我问谁?!”温形云忽然拽起他的衣领,嘶吼道,“你就摸着自己的良心回答我!你敢说妈妈死的时候你们不在现场?!你说啊!!!”
因为激动,他俊秀的面貌一时竟显得扭曲狰狞。
苏望从来没见过这个可以随便搓圆捏扁的外甥这幅样子,一时间吓到了,心虚得说不出话来:“我……我……”
那磕磕巴巴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有鬼。
“无话可说吗?”
温形云将他丢下,声线沙哑,“反动组织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们这么做……不惜举族背叛联邦,不惜杀死血浓于水的亲人,不惜犯下累累罪行……”
他说着说着,真动了感情,浓郁的愤慨与哀伤让张警官这个见多识广的都不免动容。
在场无数道鄙夷的目光投向父子俩,苏望失魂落魄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