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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得丑就不配攻略病娇了吗[穿书] 第46节

  *
  这一夜似乎很是漫长,又似乎过得极快,踏出门之时,已见日出之曦。
  “百家村”在外人眼里,不过是一占地较大的村庄,但只有亲临此地,才知此世外桃源别有洞天。月氏虽常年锁村,但村内从未耽搁建设,道路众多,皆铺上了石板砖,搭桥建瓦,小起高楼,随处可见摊贩商铺。
  人们安居乐业,除开街角是有些行乞的老老少少,其余人穿着打扮可谓是看不出半点与当年那“下等族”的联系。
  眼下虽说天方蒙亮,但恰是早市热闹渐起的时辰,路上已可见不少行人。许多见着族长经过,纷纷弯腰鞠礼,而后目光便不约而同饱含新奇及探究地看向他身侧那两个眼生的郎君娘子,不乏一些窃窃私语。
  这不是族中人罢?族长怎么会带外人进来?
  那小郎君神采飞扬,俨然神仙般的人物,走路时环佩作响,叮叮当当,叫人忍不住多看两眼;那小娘子样貌虽普通,却因面上那显眼的胎记,也叫人心生好奇。
  李秀色自从摘了帷帽,被人看得多了,眼下丝毫不介意,只偷偷将袖中藏着的糕点拿出来一个,轻轻撞了撞左侧人的胳膊,小声问道:“世子,吃吗?”
  颜元今低头,看她不知什么时候竟还顺了这东西出来,嗤道:“你自己留着吧。”
  李秀色“哦”一声,其实方才递的册子、两杯茶、及一块糕已然让她迅速任务加四,虽说离预想的还很远,但是胜利指日可待,总归她现在还有些饿,不如见好就收罢。
  这么一想,她便心安理得地将两块都塞进了自己嘴里。
  颜元今颇有些嫌弃地瞥她一眼后,脚步不由加快了些,只是方拉出点距离,后头那短腿便蹭蹭蹭追了上来。
  “到了。”
  李秀色正追得吃力,忽听尤老出声,定睛看去,才发现停在了一处在此处较大的宅院面前。
  尤老带众人推门进去,入目便是一极为宽敞的宅院,院中杆上晒满了花花绿绿的染布,各角落摆着数只大染缸,以及几台纺织用的脚踏缫车。
  眼下天色尚早,竟已有数个女工在晨起做活。
  几人在尤老带领下行至一侧屋前,还未站定,不远处便忽而迎出来一位年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他面容俊朗,打扮得体,稍带些富态,笑道:“尤老,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招呼完,瞧见这族长身旁跟了两个眼生的郎君和小娘子,又稍稍有些诧异,下意识问道:“这两位是……”
  一看便是外人,过去可从未有外人进村的先例。
  “是两位贵客。”尤老只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并未提及世子身份,只开门见山道:“绍磊,端远兄可在?”
  “家父?”辛绍磊听了听屋内动静,摇头道:“这个点他应当还在睡,老爷子前些日子意外染了风寒,昏沉的时间比往日多了些。”
  又奇道:“族长找他做什么?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等尤老说话,颜元今道:“把他喊醒,我要问一些话。”
  “……”
  辛绍磊先是一愣,又稍有些不满,这小郎君究竟是何人,语气怎的这般嚣张?
  李秀色在旁小声提醒道:“世子,您这要求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些。”
  尤老也抹一把冷汗,忙打圆场道:“辛柔还未归家么?”
  “方才回来了。”辛绍磊这才将目光移回尤老身上,叹气道:“我正奇怪呢,往常她回来定要先逗下院中的野猫,今天竟直接捂着脸回房了,问她什么也不说,进屋便开始砸东西……”
  猫?
  李秀色闻言,浑身顿时一机灵,在四周望了望,下意识朝颜元今身侧靠了靠。后者察觉她动静,只觉得她整个人都快贴上来,便头也未偏,只伸出一根手指头抵住她脑袋,将她推远了些,末了,还将指尖在衣上懒洋洋地擦了擦。
  辛绍磊问道:“尤老,我记得她昨夜外出归来是直接去您那帮忙了,怎的一夜未归,还变成这般……”
  尤老顿觉尴尬,清了清嗓子:“这个,说来话长。”
  又道:“还是先谈正事罢,既然端远兄未醒,问你也……”
  可谁知话音未落,便听屋内传来一声沙哑而苍老的嗓音:“是、是尤弟来了么?”
  颜元今唇角一勾,未等辛绍磊阻拦,已然抬手推门进了去。
  *
  屋内,摆放着一炉安神熏香,其后,是一张年岁久远的松木床。床上那人被辛绍磊搀着坐起,头发花白,面容苍老,时不时轻咳一声。
  “这位,你可认得?”
  陈旧的名录册翻开至记载‘月阿柳’一页,递到他面前,老人颤颤巍巍看了半晌,忽道:“这是……是我那位姑奶奶?”
  “正是。”尤老忙追问道:“端远兄,你是听谁提起过她?”
  辛端远未应,只缓缓道:“我、我这姑奶奶……是死在外边了。”
  颜元今来了兴致,眯起眼道:“可知她是如何死的?又或者,是被谁害死的?”
  老人稍稍一怔,并未作答,只似想起什么,右手不自禁地抚摸上籍册边缘。
  辛绍磊在旁一脸讶然,他出生时祖父便已过世多年,月氏除族内生死总册外,单家并无族谱,死者已矣,自他这一代起,父亲从未多言旧事,以至于他对上几辈并不熟悉,如今第一次瞧见名册上那位‘曾姑奶奶’的画像,倒也倍感新奇。
  可籍册上分明写了这月阿柳死因不明,为何还要专程跑来问他父亲?
  那边厢,辛端远沉默了半晌,终于将头移开,忽而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几位请回罢。”
  广陵王世子也忽而笑起来,语气轻描淡写:“突然下逐客令,看来是真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老头儿,我见你也是快归土的人了,还有何不能说的?”
  他言语刺耳,老人家闻言,不禁连咳了几声,辛绍磊忙替其顺背,见那外人说话何其傲慢,不由气上心头,但仍分寸地压了下来,只沉声道:“小郎君看见了,老父身体不适,还是莫要再逼问了!我家中不欢迎无礼之人,还请郎君尽快离开!”
  尤老见这世子惹恼了对方父子,正焦急如何圆场,忽见旁边那紫衣小娘子凑了上去,为家主子收拾烂摊子道:“二位息怒!我身旁这位素来便不大会说话,属实抱歉。但他绝无坏心,不过因是关乎人命的事以至于心急到口不择言了些,还望能不与他计较。”
  这小娘子说话时态度与那小子可谓天差地别,又同自家女儿一般大年纪,辛绍磊瞧见她言语真诚,面色这才方有缓解,辛端远闻言则是微微一怔,抬言看向面前的小姑娘,问道:“关乎人命?”
  李秀色见态有回转,忙将手中荫尸画像递至老爷子面前,道:“您看,这是我们于青山顾家院中挖出来的那东西,顾氏上下连日诸事不顺、多病多灾,恐正是受其所害。”
  辛端远喃喃:“青山顾家?”
  又瞧见那画中东西的样貌与名册中极为相似,当即愣道:“这是……”
  “荫尸。”李秀色道:“传闻此尸可食后代伤子孙,且今夜便会有所动作,唯解其身死谜团方能消灭于它。我们为避其伤人,不得已才远赴此地寻查其原身究竟是受了何等冤屈,为何会不声不响埋于顾家宅地?又是因何而死?缘何怨气?”
  辛端远鼻翼翕动,嘴唇稍稍颤抖,许久才摇了摇头,叹息道:“执迷不悟……她这是执迷不悟!不过是孩子罢了,一生为此,死后还要不得安宁,何苦?这又是何苦呀。”
  第51章 生子
  此话一出, 李秀色心头顿时一跳,忙追问道:“怎么说?”
  辛端远目光渐露回忆之色,低声道:“家父本说, 这是一个秘密, 断不可告诉旁人——”
  “我那姑奶奶, 原是有子嗣的。”
  尤老愕然,惊诧道:“有子嗣?怎么可能,名册上分明……”
  “那是因祖父有意瞒着。”辛老爷子未等说完,咳嗽一声,忽抬手道:“小闺女, 劳烦你,帮我递杯水来。”
  李秀色忙应声, 转身速倒了杯热茶过来, 不忘细心地吹了吹, 方递过去道:“小心烫。”
  颜元今瞧在眼里, 忽想起她方才给自己递的那一杯,倘若不是他天生对痛觉不甚敏感,只怕是皮都要脱落一层吧?
  心中不由冷哼,她倒是还知道帮别人吹吹。
  辛老爷子酌上一口,热了嗓子,方继续道:“她犯了族规,与外人有染,还私自生下了孩子。这放在过去是要行族中火罚的重罪, 如何、如何能被老族长知晓?”
  他年岁虽大, 思路却尤然清晰,一边回想幼时父亲所言,一边缓缓道:
  “祖父与姑奶奶姐弟二人自幼便被卖去了大户人家为奴为婢。月氏阿柳去的, 便是青山镇上,姓顾的那一家。”
  “那家里有一位独生的公子,大约长她两岁,样貌虽算不得出挑,却气质出尘,博学多才。月阿柳自幼没读过书,那公子性子素来又是个傲慢的,见府上新来了个小奴婢,虽生得漂亮,却大字不识,还挂着下等族的牌子,大抵是整日读书无聊透顶,少年心性,便常常取笑逗弄于她,以此找些乐子。我这姑奶奶年纪虽小,性子并不软弱,次数多了便也会稍加反抗,那公子许是见惯了逆来顺受的,觉得她有趣,又或是为了更好地讥讽她,便留在了身边做陪读丫鬟。”
  老爷子叹了口气:“祖父曾言,大抵是做陪读的这几年,二人朝夕相处,才叫姑奶奶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生了不该有的情愫,留下了祸根罢。”
  “几年后,月阿柳早过了出嫁的年纪,公子却行了冠礼,同邻府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迅速定了亲。彼时的公子也再不需陪读丫鬟,便将她赶回了别院,做回个普通的女婢。她一步步看着公子与那小姐相会,上谈诗词,下有歌赋,称得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比人,二人也很快成了亲,夫妻琴瑟和鸣,好不幸福美满。”
  “只是婚后没过几年,当时的顾家老爷却忽然病重,急需冲喜,举家上下便都盼望着能有个孙儿,然而直至又过了几年,老爷故去,那小姐也未能有所出。丧期过后,顾母竟也悲痛过度随之而去。顾家公子一夜之间成了一家之主,许是因短短时间便失去双亲,那一阵子,他整个人便宛如行尸走肉,日渐颓废……有一日,竟在夜晚归家时醉了酒,恰摔在了月阿柳房门前不远处。”
  “我那姑奶奶本就记挂着他,担心他身体,便先将其搀回房中,想着替他醒个酒,规劝他振作,可谁料后来……后来!”
  辛老爷子未继续说下去,之后的事便也并不难猜,他摇头道:“总之,那一夜稀里糊涂地过去,顾公子因醉酒过度醒来一无所知,月阿柳便将此事瞒在了心中。三个月后,她迟迟不来月事,终于发现已有了身孕。”
  “眼看肚子日益大起来,月阿柳深知发胖的借口越发站不住脚,她在府中快要待不下去了。只是自己又破了族规无法归家,天下之大却无处可去,那几年她本就日渐消沉,早已生无可恋,走投无路之际,很快萌生了寻死之心。可谁知却在最后关头被人拦了下来。”
  颜元今道:“顾家公子?”
  辛端远摇了摇头:“是他的夫人。”
  “夫人拦下她,朝她下跪,求她将孩子生下来,过继给自己。”
  老爷子言至于此,竟一声冷笑:“原来那一晚出格之事恰被她撞见,只是她并未作声,更不似寻常夫人捉奸在床大闹一场,而是默默忍了下来。”
  “为什么?”李秀色心中忽而升起一难以置信的念头,惊道:“她难不成……难不成早便有了计划?因自己生不出来,便借月阿柳的肚,生下顾家的子嗣?!”
  辛端远看了这紫衣小姑娘一眼,咳嗽两声,随后点头道:“……正是。”
  “这顾家夫人不仅无法生育,样貌也不如我那姑奶奶,说起来,也正是因为月阿柳的美貌,可遗传给下一代,为顾家存一个好的苗子,才叫她能忍受自己的夫君同别人生这个孩子。”
  李秀色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恶心之感,也说不上什么恶心,只觉得这整件事都离谱至极,快要听不下去,只问道:“然后呢?月阿柳同意了?”
  老爷子点头:“嗯。”
  李秀色气道:“她简直糊涂!”
  “顾夫人为她打了掩护,谎称此婢生了瘟病需出府静养,在外租了个院子,叫她住于此处。又同时称自己已有了三个月身孕,顾公子得知此消息,欢喜至极,整日留在家中,精心呵护自己妻子和那未出世的孩儿。起先顾夫人还以枕为掩,后怕自家夫君怀疑,便借口要去山上佛堂安心养胎,因她本就信佛,顾公子虽不舍,但也同意了。”
  “几个月后,月阿柳早产,顾夫人收到消息,也随之‘小产’,连夜将刚出世的孩子抱了过去。”
  颜元今嗤道:“真是好一出戏。”
  “此后几年,恰逢战乱,下等族人趁机反抗,月氏便是闹得最凶的那一支。祖父从他为奴的大户中逃了出来,专程跑去顾家宅中寻十多年未见的长姐,试图将她带走,脱离下等身份,跟随月氏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只是月阿柳却迟迟不肯,祖父百般询问,才自她口中套出了前因后果,知她甘愿留在顾家继续做婢,是为了那个孩子。”
  “顾家小少爷当时已然有三四岁,生得眉清目秀,冰雪聪明,俨然一个小粉团儿。祖父有一回趴在墙头朝内偷看,正见那娃娃于亭中被顾家夫人抱在怀里逗着玩,手里捧着个布偶,不小心掉在地上,恰沾到一旁月阿柳拖地时溅出的污水渍,娃娃当即大哭了起来,月阿柳连忙丢了拖把,将他将布偶捡起,却被孩子指着鼻子,边哭边骂‘脏了!我不要了!都怪你!下人!坏女人!我讨厌你!’,我那姑奶奶便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脸色有些发白,满眼先是慌张,又转而皆是心痛,仿佛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祖父气极,说要去给长姐将孩子讨回来,要替她讨个公道,可却被她拦了下来,他便退而求其次,只想将姐姐带走,可后者思虑良久,也还是摇了摇头。”
  “那布偶终究被月阿柳洗了干净,还连夜在其中塞了个布条,又细细地缝好,才还给了小少爷。布条上头绣着‘阿绣’二字,那是她偷偷替孩子取的小字。”
  “阿绣。”广陵王世子默默念出这两个字,忽而问道:“是哪个‘绣?’”
  辛端远道:“‘绣工’的绣,因我这姑奶奶最喜织布女红,才取了这个字,只可惜也只敢在背地没人的时候偷偷跟祖父这般喊他。”
  颜元今挑了下眉。
  有意思……呵,这小字真是有些熟悉呢。
  老爷子继续道:“第二年,祖父的孩子也出世了,他为让其长姐开心,便将家父的名号也取为了绣字,只为能让这个名字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阳光下,并直言他的孩子便如同姐姐的孩子一般,也算是给了她一些安慰。”
  “祖父言,后来他与姐姐诀别,彻底返回族中,并依诺诓骗族长月阿柳已死,等过了两年,再回顾家打探,才得知,原来在几月前,我那姑奶奶便已郁郁而终了。尸体不知埋在何处,他并未寻得,只暗中发誓此生再不愿踏入顾家那令他厌恶之地,也不会承认顾家与他有任何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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