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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得丑就不配攻略病娇了吗[穿书] 第188节

  卫祁在一愣:“什么?”
  “师弟本是极疼爱这个年幼的小弟子的,只是后来再也没管过,在他出事后……道清才纳入了我的名下。”
  玄直竟是道清师兄的师傅……此事卫祁在从未知晓,师傅并未说过,连道清师兄也未提过,他们似乎都非常默契地抹去了此人的存在一般。从前他也曾听闻曾有弟子偷学禁术被废双腿驱逐,但他本以为只是哪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弟子,却不想竟是个从未听闻过的师伯。
  种种线索似乎缠绕到了一处,快要明晰,可还未等李秀色追问,却听长齐又道:“玄直即便私下,也从不穿黑。他喜白,本是最为厌黑之人。”
  掌门的思绪似乎有些飘远,又喃喃道:“况且,早在废除双腿的第二月,他便因行动不便,又过于骄傲不肯同任何人低头,于雪夜掉进河中,也不知是淹死……还是活活饿死了。”
  第181章 下山
  一时怔怔。
  卫祁在讶道:“师伯……已逝了?”
  长齐半晌未言, 抬起头道:“他已不再是我阴山观中人,更非你的师伯。”
  言语平静如一潭死水,仿若方才还因这前师弟流露出遗憾心痛情绪的并非是他一般。
  颜元今兴致缺缺地将册子余下翻完, 广陵王世子虽说往日里那些但凡自己不甚在意、哪怕见过上百次的人名字都记不得, 但正事上却是记性极好, 甚至还有些过目不忘,诸如此类册子的记载只草草扫去一眼,便也大差不差地印在了脑中。
  见这掌门也应当是将自己所知的能说的都说完了,这顿早膳实属用得漫长,他便将翻完的册子丢回桌上, 懒洋洋地偏头瞥了桌上其余三人一眼:“吃完了?”言下之意是事办完了,该下山了。
  顾隽颇为尴尬地捧着手里装着白粥的碗, 方才讲正事时没人注意, 他倒还能再吃上两口, 这会儿腼腆起来, 有些不好意思地将碗筷整齐放置了回去,言语间还有些依依不舍:“观中粥点口味倒是非比寻常。”
  “此类皆由后山千年古泉水所熬制,除甘甜外,还天然带了些草木清香之气。”长齐道:“施主若是喜欢,可差人为您捎一壶走。”说着便唤了外头一个弟子来。
  还有此等好事?顾大公子双眼微亮,欲拒还迎道:“未免过于麻烦这位小哥了。”
  “不麻烦。”
  顾隽立马道:“既然如此,顾某便恭敬不如……”
  话未说完,便被广陵王世子不耐烦地拎着领子朝外拖了出去:“天黑前下不了山, 本世子把你府上灶房拆了。”
  “诶?昨昨兄, 慢点,有事好商量……”
  长齐将目光落回至屋内自己那弟子的面上,见他将那两个册子整齐放好递回自己面前, 再低头对自己行了礼:“师傅。”
  这掌门看他半晌,似有千言万语,最终道:“我曾想过,倘若当年为师能早早阻拦,使得玄直并未下山见到那女子,是否他今后便不会成为那般模样。”
  卫祁在沉默未答,反倒是一旁的小娘子出了声:“玄直道长变成那般是他自身的原因,您不是早说他心中邪性未敛?想来他一事怨不得旁人女子,怨不得情之一字,要怨便只能给怨他自己。道长怎可将其余心性本就正直纯良、宁折不弯之人与之相提并论,抑或杞人忧天?”
  长齐倒也不反驳,看向李秀色,笑了笑:“姑娘所言极是。”
  李秀色起身,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地拉住了卫祁在袖子:“道长既已答应让卫道长下山,不可反悔。”
  长齐并未说话,只朝一旁让了让位,空出路来。
  卫祁在垂首沉声:“待弟子替师兄查明真相,捉拿幕后之人,定会归来践约,破下余阵。”
  这小道士还想着破阵呢。李秀色忙拽了拽他,小声道:“抓紧走罢,乔姐姐还等着你呢。”
  两人经过长齐身旁,却忽听这掌门低声道:“我并未亲眼见到玄直的尸首。”
  卫祁在一愣,偏头看去,正瞧见风吹起师傅鬓边发须,发色花白中有一些暗淡的灰,从前只觉清冷,如今细看却显得沧桑。
  他一直晓得,观中的一众长老,即其余的师伯们,皆不过知命之年,唯有师傅最为苍老。师傅虽有道根,却开化极晚,是当时入了亲传的众弟子中最是年长的那一个。
  古板、固执,不愿向年轻人低头,凭自身的努力与险些被白白蹉跎了的根底,才成了新一代的掌门。
  也曾听长老们说起,若非造化弄人,只怕当时第一个破了二十八道阵的掌门之位,或许未必是师傅的。
  卫祁在此前从未将此话放在心上,除了师傅,还有谁能是第一个?此刻脑中却冒出了一个人影,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正诫告自身莫要胡思乱想,身边人忽然慢慢续道:“是我……以为他已死了。”
  长齐喃喃说完,便再也没有开口,神色掩在阴影里,眉眼中沾染一丝谁也不知晓的亏欠底色。
  卫祁在心中一顿,眼神瞬间沉了下去。他并未多问什么,只是收回视线,低声道:“师傅保重。”
  *
  因着身子还需静养,及相属体质的特殊,吴荑儿暂时留于观中,此地有一众长老,如何都比吴府安全。
  与之作别后,李秀色几人方才下山,只是方出观门,便听有人在后头匆匆忙忙追了上来:“等、等等——”
  扭头,正见一眼熟的人影,卫祁在讶道:“师兄?”
  道灵乐呵呵地摸了摸脑袋,气喘吁吁:“还、还好没走远。”
  李秀色看着他身上的包裹,下意识道:“道灵道长,你这是也要同我们一道下山?”
  道灵视线一对上李秀色,便有些不好意思,颇为羞涩地移开目光,却又忍不住再看回去,对着她点头道:“我同掌门师伯请、请示了,上一回赶尸出了错,此、此一次是要助师弟一、一臂之力,将、将功补过的!”
  卫祁在在一旁兀自感动道:“多谢师兄。”
  道灵压根没听清,因着他一双眼都似乎定在了面前的小娘子脸上,那小娘子正对他微微笑,一双眼弯似月亮,神采飞扬,也正在道:“多谢道长!”
  道灵连忙挠挠自己的头:“不、不谢……”老实说他已然有些晕了,李娘子是在谢他吗?这本就是他分内之事,李娘子居然还谢他,真是太客气了,天下的小娘子都似她这般好吗?
  顾隽“咦”一声道:“道灵道长,你脸怎的红了?”
  “有、有吗?”
  “有。莫不是病了?”
  有人嗤一声:“病死了没人给他收尸。”
  “……”李秀色扭头看了阴阳怪气的广陵王世子一眼,心中莫名。嘴这么臭,谁又惹他了?
  道灵摸摸脸,确实是有些烫了,好像看见李娘子的时候会更烫一些,莫不是发烧了?他想了想,又朝李秀色看去,红着脸道:“李、李娘子,昨夜小道做的米酥糕,可、可还可口?”
  什么糕?李秀色还未反应过来,倒是顾隽听着了关键词,探头过来:“米酥糕?味道好极了!”
  说完又奇道:“竟是道灵道长所做么?”顾大公子竖大拇指真心称赞:“未瞧出来,道长其貌不扬,倒生了双巧手。”
  “……”
  李秀色这会儿才回想起来,昨夜她因着某事六神无主,全然忘了这一茬,莫说糕点,好像出门时连盘子都未再见着。好在这小结巴道长似乎未曾在意,只并行至小娘子身侧,继续害羞道:“那、那字条,李娘子可、可看过了?”
  字条?李秀色一时又心虚起来,正要回话,胳膊忽然被谁扯了一把,登时朝一旁一个踉跄,她抬头看向罪魁祸首,后者却像是早对她的走路时不长眼睛常被绊倒的特征习惯了,云淡风轻道:“脚下有石头。”
  李秀色低头,果真瞧见地上有块不大不小黑石。胳膊还被攥着,她心头升起异样之感,有些不自在起来,正要甩开,颜元今已经眉头一挑,先行放了手。
  这一打岔,道灵似乎也不好意思再问第二遍,挠挠头未再说话了。
  倒是顾隽仍在一旁念念有词:“早就听闻阴山观人杰地灵,没想到连吃食都这般不一般。”言至此,又可惜起来:“唉,若是能捎带一份千年古泉水回去……”
  这一路上顾大公子念得人耳朵都要生茧,听着听着,走在他前头的广陵王世子忽然停了下来。
  “回去加在红枣桂花粥内……诶?”顾大公子险些撞上去:“昨昨兄?为何不走了?”
  昨昨兄尚未开口,倒是卫祁在指向一旁道:“此处有条小道直通后山汪泉一角,再自汪泉绕道而走,倒是不耽误下山的时辰,反还缩了些路程。”他说着,言语顿了顿,朝广陵王世子方向看去一眼:“世子看上去倒是对山形很是熟悉。”
  颜元今未置可否,懒得回答。
  顾隽却是欣喜:“那岂不是能捎带泉水了?”
  道灵是个热心的,首当其冲道:“我知道于、于何处!顾公子随我来——”
  于是几人这便换了路行,李秀色原本也是紧紧跟在后头,胳膊忽又被人一拉,还未反应过来,人影已消失在另一边方向,前头的道灵下意识要朝后看,又被顾隽将头硬生生扭了回来:“道长,可快到了?”
  “……”
  *
  凉风习习,通天大树发出“沙沙”的声响。
  李秀色揉着胳膊,收回望向另一边成堆坟头的目光,又抬眼看了看身旁立于树下小坟头跟前的人影,原本还因他不打招呼就将自己掳来而有些不爽的气焰瞬间焉了下去。
  他神色如常,但她总觉得看起来有些落寞。
  广陵王世子抬脚踢了踢坟前的酒坛,扭头看了身旁的小娘子一眼。
  李秀色缩了缩脖子,诚实道:“长齐道长洒的。”
  “他倒是会借花献佛。”颜元今轻哼一声,并未再说什么。坟头边有一巨大的石块,这世子素来是有几分洁癖,此刻倒是直接坐了上去,一手搭在膝上,一手捞起坟前那坛酒,扬手将余下的细细浇在了木板上:“这是沉香醉,生前他吃不起这酒,在王府上偷来喝,还叫我差人打了一顿。”
  李秀色有些怔怔。
  “死老头哇哇大叫,说好歹教本世子许多东西,没曾想本世子真是个六亲不认的怪物小子,听得我心烦,险些真叫人把他舌头拔了,叫他这辈子尝不了酒。”颜元今语气忽有些自嘲的讥讽:“本世子是不是很坏?”
  李秀色想了想,实在不忍在坟前撒谎,诚实地点了下头:“确实。”
  广陵王世子:?
  似乎也未想到这小娘子这般实在,广陵王世子挑了下眉,又“唔”一声。他低头看看酒坛:“这趟我带了三坛来。”
  李秀色道:“阿五师傅如今再也不会缺酒喝,也不会再觉得世子坏了。”
  颜元今有些轻微的愣神。
  他抬头看向李秀色,因着她的话,神色似乎有些茫然,像是一瞬又变回了雨夜被淋透的、浑身湿漉漉的十岁少年。
  小娘子却是上前拿过他手中的酒坛,将坛中剩下的酒水细细洒尽于地面,对着坟头轻声道:“阿五师傅放心,就算您的徒弟脾气依旧差得很,但是总归长成了……”她偏头看了下身旁的广陵王世子一眼,摇头叹了口气,再转回头来对着木牌,有些违心,又像是万般真心地道:“还算不错的人。所以便不要再生他的气了。”
  说完,又想了想,道:“这样,您若不说话,我就当您答应了?”
  “……”
  半晌,没有闹鬼,只有坟头的小草轻轻地摇晃。
  这是不知何时冒头的小草,若仔细看,这远看光秃秃的小坟头边其实是长出了小小一片细细的草尖,还有叫不出名字的野花,那沾了酒水的嫩芽,于阳光下晶亮莹莹,宝石珍珠般璀璨。天边偶有几声鸟叫飞过,鲜活的、欢欣的,是万物复苏的迹象。
  李秀色笑道:“世子,您瞧,阿五师傅答应了。”
  广陵王世子的神色由怔怔,忽然变得有些别扭,他不自然地摸摸鼻子,起身道:“走了。”
  说着还真没良心地甩下小娘子先行离去,背影依旧是那般不可一世,却不再像是湿漉漉。
  李秀色见人走远,这才双手合十,对着坟头匆忙地拜了拜。
  她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又小声道:“那也顺便保佑您徒弟下个月平安无事罢……阿五师傅。”
  第七卷 都城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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