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丑就不配攻略病娇了吗[穿书] 第221节
颜元今说道:“可李秀色见过。”
广陵王世子望了半晌的天,像是什么也没瞧出来,也想象不出来,不耐烦地哼了一声,纵身上马,率先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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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隽这几日并未回府,只早早差小厮回了消息,说是要练什么道阵,要与什么僵尸决一死战,还叫小厮把府中上下自己用得最衬手的笔都捎了去,这一番莫名其妙的热血之言宛如当头一棒,顾太师两眼一黑便要掐着人中晕过去。
道阵都是阴山观的那群道士摆的,要他作甚?
他是不是疯了?
阴山观之中,傅秋红一拍桌子,也骂道:“你是不是疯了?”
“非也。”顾大公子淡定地拿着笔在桌上兴致勃勃地画符,一面抬头问旁边的道灵:“可是这么画的?”
道灵捧着经书,一脸惊喜:“顾、顾公子,你画得比观中的许多弟子还、还要好,你当真是第、第一次画?”
“不是第一次了。”顾隽捧着符纸看了半晌,应当是觉得不满意,又回去补了两笔,谦虚地“嗯”了一声:“但确实有些天赋。”
道灵由衷称赞,说话都不结巴了:“你可真是个出家做道士的料!”
“……”顾隽笔尖抖了下,想了想说:“也没有罢?”
出家似乎要忘却红尘恪守八戒,虽说他早早退了婚,不想婚事被人掌控,但是日后应当还是会娶妻的,至于为何确定自己会娶妻,顾隽自己也不晓得。此外,虽说他嘴素来不挑,但是食肉者性也,没有鱼肉、没有美食,这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傅秋红翻了记白眼,又去朝卫祁在拍桌子:“你便叫他这么胡来?”
卫祁在道:“傅娘子,先师尊留下‘奇星八卦袭凶’一阵,实际分为了外圈的‘八卦阵’与内圈的‘奇星阵’,八卦为基,奇星为眼。我与师兄弟近日以来多加修炼,已然将外圈八卦阵熟记于心,立阵不难,唯内圈‘奇星阵”不可勘透,我们多日来以拂尘立阵,却始终无法成功立下。”
“师尊记载‘奇星阵’咒法时特意标注了——‘若为奇星,不可自固’,我想顾公子所言非虚,若八卦为我道家,那奇星需非道家之人,唯有功力不缘于一家之法,才可将此阵眼立下。想来师尊也是在说,收伏凶僵,仅靠阴山观是不够的,要有百姓相助,方可成全。”
傅秋红瞪大了眼:“可他一个呆子,见了僵尸都会晕的货色,拿只笔能做什么?”
顾大公子立马摆了摆手,“诶”了一声:“非也,顾某眼下晕得少了。”
“……”
乔吟抱着手中的琴,自远处桌边坐了过来,“铮铮”弹了两响,说道:“这琴倒还算好,不过没广陵王世子送的那一把来得趁手。”她抬头看卫祁在:“你见过我用那把琴么?”
卫祁在点了下头,想了想,又道:“你的手这般灵巧,用哪把都是好的。”
乔吟似乎被夸得甚为高兴,一撩袖子,懒洋洋欣赏起自己手来:“我也这般觉得,小道长倒是慧眼识珠。”
傅秋红又气得冒烟,没人看到她在谈正事吗,这怎么又开始打情骂俏了?这可不是儿戏!
即便是都到过唇齿相依的地步,每回乔吟唤起一声“小道长”还是会叫卫祁在的面上多少染上几分不自在的红晕,傅秋红瞧着那两抹诡异的红简直快要吐血,说道:“怎么你这是突然喝醉了吗?”
卫祁在轻咳了一声,这才转过脸来,对着阴阳怪气的她继续说道:“师尊留下的关于奇星阵眼的咒法与道家古阵‘三阳金钟’大同小异,都是借人阳气以施而设。阿吟与顾公子昔日曾与我一同于青山镇设阵,是有些经验的,傅娘子不必担心。”
“既非道家百姓,那也该寻些武功高强的,还不如自我手下的兵里挑几个……”傅秋红对顾隽很是嫌弃,也越说越觉得烦闷,她爹此刻于都外扎了营帐,她也有多年练兵经验,这两日正忙得不可开交,眼下也不过是百忙之中趁着叛兵又突然沉寂抽了时间来这观内,自然是没法花时间在这观中陪他们练阵,但这卫祁在的做法也过于草率了些,近水楼台也不是这般做法,身边随便挑个人便用了?
“非也,”顾隽提笔道:“有兵,自也是好的,傅娘子无需客气,请来一道便是。只是阵法经书上写了,奇星者需有所经验,且心无旁骛。顾某非但有些经验,内心还对扫除凶僵一事极为虔诚,况确我这般勇敢,是最合适不过的。”
“……”傅秋红心道:你勇敢?你对凶僵一事极为虔诚?
卫祁在点了点头,说道:“师尊还写道,奇星者需各司其职,各首其位,各尽其用,顾公子虽说武功不算尚佳……”说至此想了想,改口道:“武功虽没有,但他画得一手好符,除我道家,小道还从未见过有人可悟性至此,只要顾公子不晕,堪当大用。”
虽然晕倒确实是个难题。
傅秋红瞧着顾隽此刻神采奕奕拿着笔画天画地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甩了甩手道:“随便你们!这可是一不小心就要丢性命的事,你们若想,那便去做是了!顾阿绣就是被凶僵咬死……那也活该!”
顾隽抬头对着她笑了笑,又赶忙一拉旁边道灵袖子:“那这一张画的呢?”
“……”
卫祁在却因傅秋红所言心中沉了沉,他何尝不知如此。其实顾隽一开始跟他说时,他便全然抗拒,捉僵收尸此乃阴山观之责,属实不该牵扯上旁人,可若师尊留下的经法只能如此,他又该如何抉择?为此他整夜未睡,第二日便又去敲师傅的门,以求解决之法。
师傅这一日终于肯见他,却避而不谈前几日闭关是在作甚,只是低头细看了那阵法经书,又听着爱徒在耳边犹豫:“徒儿认为此事太过冒险,除阴山观中之徒,不该让旁人涉险入阵,徒儿——”
“无妨。”长齐却打断他的话,轻声道:“顾公子所言无误,你大可一试。”
卫祁在怔怔,见长齐又要关门,忽然抬手扶上门框:“师傅近日是在准备些什么?”
他虽愚钝,但并未草木察觉不出异样,虽不知是何,但心中多少有些疑惑。
长齐看着他,半晌,才笑了笑,如实说道:“你师尊也留了个阵法给我。”
卫祁在一愣:“是什么?”
长齐道:“你不必知道。”
卫祁在得知自己所问有失师徒分寸,冒犯掌门,立马低头。长齐没有作声,看了眼卫祁在放在门上的手,见他终于将手慢慢放下,才慢慢将门拉上,在最后一刻,忽然又停顿了瞬,看着缝隙中徒儿的双眸,沉声问:“那二十八道阵余下的十几阵,你何时去破?”
卫祁在立马俯首应道:“待事情平息。徒儿定——”
“好,待事情平息。”长齐未待他说完,微微一笑:“我等着你。”
卫祁在怔愣许久,他有些看不清师傅方才看他的眼神。
饶是眼下回忆,这小道长还是因那眼神稍稍有些失神,身旁傅秋红仍旧在吵吵嚷嚷,将卫祁在思绪拉了回来,他注视着身旁的几位,心中忽然有几分动容:“阴山观所职,定不让乔娘子、顾公子出事。”
傅秋红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毕竟此次胤都人人都已处在险情之中,她自己也本就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意味,一腔热血,只是没法同他们一块练这个阵,存意找些麻烦罢了。
眼见天色已晚,傅秋红还需下山,临行前卫祁在却忽然拦住了她:“傅娘子,有人托我给你一样东西。”
傅秋红颇有些意外,随着卫祁在过去,一路行至院外,却见墙边牵了匹正低头吃草的骏马,通体雪白,唯侧身一道闪电状的黑纹。
她一愣:“飞电?”
傅秋红上前去摸飞电的头,这马像是认得她,果真还低头叫她摸得更方便了些。这小娘子经过这些时日也晓得谢寅虽有些私心,但并非是什么坏人,也未真的做过什么坏事,一时情绪复杂了起来,收了手便道:“谢寅什么意思,他不要飞电了?”
卫祁在摇头:“谢公子只是说,其父所为,滔天大祸,他难辞其咎。飞电跟他,是寻苦路。谢公子言,飞电是匹好马,是他年幼丧母之际,整日闭门不出、萎靡不振之时,傅将军闻讯匆匆所赠。飞电有灵,伴他度过艰难时日,他万般爱惜。谢公子还言,只是时至今日,再配不上,另寻他处,物归原主,方是对此马最后的报答。”
飞电长“嘶”一声,宛若当真有灵,于山际悠长缠绵,久久不歇下。
傅秋红走后,卫祁在回至侧院一客房之中。
谢寅仍持手上锁链,坐于床上,见他进来,只是抬头。
卫祁在道:“傅娘子将马牵走了。”
谢寅点头:“甚好。”
卫祁在看着他,又道:“前日我观成功度化江照,此僵之灵临行之际,曾闪过生前几幕。原来当日他于破庙外,是撞见令尊与秦友谈论科改一事,令尊当场便要他死,是你出面留人,救他一命。”
谢寅低头不语,半晌,方道:“江照兴许根本未听见父亲交谈一事,只是潦倒至此,被发现后打晕甚至还是于睡梦无知无觉中,这般死去,确实凄凉。我是救了人,但并未救到底,我只出言叫父亲留命,却没能叫他放人,最后入了宫中,也照样凄凉……我听闻他还是死了。”他想起当日李秀色质问自己,似乎觉得此事对自己来说还是个笑话,只有些自嘲般地摇了摇头:“不知卫道长提及此事,又有何用?”
“没什么用。”卫祁在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只是想告诉谢公子,人之善,于行,也于心。虽未得善果,但谢公子绝不可替当初的自己否认,曾有过的心。”
小道长说完这一句,深深看了他一眼,便要兀自离去。
却听谢寅忽道:“我可以帮你们。”
“父亲虽不爱我,但他不会要我的命。玄直虽也不重视我,但他爱我母亲,我与母亲长的相像,他也爱我的命。”谢小公爷抬头道:“我可以帮你们。”
卫祁在并未回头:“大理寺内已有一次,我不会再拿小公爷您的命做赌注。”
说着又要抬步,身后谢寅却又道:“我大抵可以猜到他们何时会动作。”
卫祁在脚步一顿。
他转过身来:“何时?”
“十五。”谢寅道:“若我未猜错,他们非但会动作,还会分工。当夜玄直定会领僵入广陵王府寻王府密室中王妃之僵体,血洗王府以泄愤。父亲也会领僵及兵入皇宫拿下圣上以做人质命天子让位。”
“那天是月圆之夜,是王府戒备最严、却也最脆弱的一夜,更是至阴僵气最浓的一夜。他们之所以选择那天,不仅是因那日胜算最浓,更是为了要在那一日让天下亲眼所见,皇帝亲兄养僵生僵数十多年,此间祸心天地可诛;是要让天下得知,皇帝本人害女练僵,胤都现僵杀人,各番动荡,皆是天子所为,若非王甫熊眼下先被你们抓了,届时便是指控天子的人证;而即便没有人证,他们只要做出来了,便还是可以昭告天下,颜氏上下早已劣迹斑斑,不堪为主。他们要的不单单是天下……”
谢寅在卫祁在的怔色中低声笑了笑,言语气尽是自苦:“是整个天下的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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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
夜色中,陈皮牵着马跟在主子及小桃花身边,他们整夜巡查,主子仿似不怕累似的,小厮担忧得紧,还是忍不住问:“当真不歇息吗?”
颜元今没吭声。
陈皮闷声跟在一旁,摸了摸胸间揣着的物什,想起那日于济世观那乐双老头同自己说的话,只觉得掌心冒汗,也不知该不该当真,心中难受得紧,若要按照那老头推算的时日,那不就是……
他想了想,还是道:“主子,再过些日子又是十五了。三月的十五与往日不同……”小厮语气顿了顿:“乃是您的生辰。”
见主子半晌未说话,他忍不住挠挠头:“……咱还办吗?”
说起来,十五应当是属于主子的禁日。而陈皮也晓得,主子从小到大,都不喜欢自己的生辰,广陵王世子出生时没人欢喜,他本人自更不会欢喜,甚至厌恶。何况当日也是王妃的忌日,王爷也从未在主子的生辰日出现过,更别说对自己这儿子有过什么祝词。
更枉论,月圆之夜主子还会犯病。
照理来说,换作旁人,早就对这生辰日避之不及,府内上下也都是凄凉场面,那一日,总该是大门紧闭的。
可偏偏,主子每年却都反其道而行,喜欢大办特办,无限风光,整个胤都城内那一日都没人比他更招摇的,敲锣打鼓整几条街、醒狮搭台、唱戏燕舞,旁日里谁都登不得的王府大开门庭,迎来送往,比之宫中年夜还要热闹。
主子在那一日白天宴请宾客至傍晚送客,从不会示面见人,好像只需告诉众人,我广陵王世子的诞生之日就是要过得全世界最漂亮、最欢喜、全天下最多人祝贺一般。
正回想着,便听自家主子在旁道:“为何不办?大办特办。”
陈皮有些汗颜,就胤都眼下光景,当日也不知能有几个登门。
但他还是道:“得嘞!”
主子开心就好。
颜元今脚步停了下来,望向暗处,瞧不出什么。他轻嗤一声,像是早已预料到什么,在小厮的怔色中,懒洋洋道:“倘若那日你主子不办,门庭不开,那些畜生,要如何上门?”
陈皮闻言,生生一怔。
第212章 见面
月色深沉, 卫祁在沉默地自谢寅房内走出。
后者方才所言不断在他耳中回想,令他不由得忆起前些时候月圆之夜看到的广陵王世子瞳色,与他伫立于月下满身僵气的模样。
难怪师傅曾说师尊对不起他, 又说阴山观对不起他, 这样一个人, 任谁也想不到——
心绪复杂之余,却忽然瞥见墙边暗处站着一个身影,顾隽一系青衣,袖口上还沾了几滴墨点,手中拿着笔, 见他瞧过来,便回了一个微笑:“卫兄。”
卫祁在一怔, 连忙颔首, 想了想, 还是问道:“顾公子都听到了?”
顾隽点了下头。
他方才只是路过, 本是要敲门进去问卫祁在经书上的某一方符的,却听见了他与谢寅的谈话。
“卫道长兴许不知,广陵王王妃尸首早化作了僵,就养在王府之中,此一事,你阴山观也是默许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