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可他从来没想过对方会选择在这种情况下,以这种方式展露出他一直隐藏的秘密,并且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目的则是为了从他身边彻底的……离去。
帝坎贝尔为自己转瞬间地揣度所伤,难以置信的视线在自己悬空的手臂与阿达加迦眨眼就要消失的背影间来回,胸口则被庞大的挫败感勒紧。他几度试着张开嘴,却连对方的名字都叫不出来,就像被胸口的钝痛摧毁了身躯里的所有声音。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他模糊不清地想。当他朝对方伸出手,试图拉住对方,都如同妄图去抓住一道不羁的风,无论如何努力,所能握住的只有徒劳。
帝坎贝尔不自觉停下奔逃的脚步,像个愚蠢的笨蛋一样的定在原地,根本无法动弹,更顾不上那些栖近自己的锋利指爪。
“混蛋!”
当海克鲁城主愤怒地咒骂响彻荒原,此时恰好是遭遇后的第十秒。
“阿达为什么要往反方向跑?哥哥——你也别站着不动!”
诺迪家族的教育让卡露雅尔迅速恢复了冷静,可她的示警声不止没能唤醒杵在原地不动的帝坎贝尔,反而催促了身后那些刚从裂缝里爬出来的、没被阿达加迦引开的魔抗原生种们加快了追击的速度。
不过一秒的时间,对方已经距离他们不到十米。
卡露雅尔只得使出自己的怪力,同时为自己和帝坎贝尔使用提速魔法,强行拖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哥哥开始狂奔。
这种可恶的提速魔法对魔力的消耗量的确异常恐怖,不过数米后卡露雅尔就已经开始感觉到吃不消了。
随后还有更倒霉的状况:因为她不止需要承担帝坎贝尔的那一份,还要额外再承担“第三份”,这让她已经充裕的魔力储备立刻掉到了“不够用”的程度。
“诺拉,你也别发呆!跑起来!自己跑!”卡露雅尔明白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堪堪避过第一批爬出深坑的原生种的攻击后,就对自己另一只手拽着的诺拉大吼起来。
“我、我……”诺拉也在极力平复自己的恐惧,毕竟她才是队伍里经验最浅的那个。
更糟糕的是,随着移动距离的延长,卡露雅尔等不止没有与敌方拉开距离,甚至还逐渐被缩短了距离,逼得她只能耗损更多的魔力来提速。
从她额头上不断滴落的汗水可以想见,她肯定坚持不了多久了。
“诺拉,你到底能不能自己跑?否则我不确定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还有……哥哥?哥哥!”
卡露雅尔带着他们跑出去数百米又喊了好几声,这才真正唤回了帝坎贝尔的注意。后者迟了数秒才注意到自己之所以还活着,完全得益于自己的妹妹,诺拉也是同样。
“抱歉。”帝坎贝尔急忙接手了诺拉的“携带”任务,可除此之外他的脑子就像被石块塞住了。
卡露雅尔在数秒内拖着两个发呆笨蛋地狂奔行为,让她的魔力大量耗损,也让她变得非常暴躁。如果有时间,她甚至想给左右两边的笨蛋脑袋上各来一拳,狠狠地把他们敲醒,还好帝坎贝尔自己努力找回了一些理智。
“所以,哥哥,快告诉我阿达加迦是怎么回事?”她虽然没有注意到阿达加迦用“光速级”移动方式离开的那刹,却已经注意到了对方擅自脱队的行径,“为什么他不跟我们一起逃跑?
“没错。为什么。”帝坎贝尔重复咀嚼着她的话,惹得卡露雅尔更加疑惑,他则完全顾不上妹妹的疑惑,努力重新运转他被挫败感蚀锈的脑子,陡然却也迟来地察觉到了“一些件事”。
就在阿达加迦离开的那个刹那,一个卡露雅尔即便能回头看,也根本注意不到的瞬间,他其实早已经明白对方奔逃的方向之所以会跟永行小队相反的原因,因为他目睹了对方扯掉斗篷的动作。
——阿达加迦是在为大家引开敌人。
只是相比这个“为同伴着想”的理由,帝坎贝尔更无法接受对方擅作主张的离去行为本身。
那个可恶的混蛋之所以会选择往梵释森林方向跑的理由,肯定是因为他已经先于莉莉娅和自己做出了相同的判断,才会想到利用梵释森林的地理条件去拖慢魔抗原生种的行动。
而当帝坎贝尔明确他们身后追击的原生种数量已经骤然减至仅剩一成,又揣度出了更多的可能性。
但仅仅是考虑出这种可能,就让他为恐惧战栗起来。
帝坎贝尔本能般的移动着,声音却犹如梦呓般地低喃着:“我必须阻止……”
他必须阻止那个可恶的家伙擅自的妄为的行径!
“什么?阻止?”卡露雅尔满脸疑惑,“可是阿达脱队……”
就在阿达加迦擅自脱队后的第十一秒,帝坎贝尔骤然回神,做出了取舍并打断了卡露雅尔的话。
“卡露,你带诺拉赶上莉莉娅城主。我必须去阻止那个笨蛋。”
卡露雅尔:“……”
帝坎贝尔没有等她说完便转身冲向了身后的仅剩的二十匹原生种群,卡露雅尔则半张着嘴骤停在原地。
“卡露姐姐,”诺拉急忙拽了她一把,否则后者差点也跟刚才的帝坎贝尔一样忘了逃跑。这位被超速生长眷顾的少女竟然已经冷静了下来,说:“帝坎贝尔城主肯定会没事的,我们先照顾好自己。”
“好、好的!”卡露雅尔边应边从眼角的余光里瞥着她哥哥的背影,却目睹了更多让他惊愕的东西,不禁微张开嘴。
那个移动速度是——圣阶的光速级!
等等,她的哥哥不是高阶吗?!
第120章 两种骑士(21)e
“混蛋阿达加迦,我命令你滚回来!”
当阿达加迦准备再跑远一些、再靠近梵释方向一点,就进行攻击的时候,却听见那道熟悉的、属于小城主的暴怒声,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奇怪的幻觉。
之后便是更多的音爆,让那道熟悉的声音变成了被灰白森林掩埋的静画,他的双耳再度流出了鲜血,不止无法分辨出声音来的方向,也无法去分辨,只能继续执行自己的计划——继续朝着梵释森林方向狂奔数百米之远。
等他恢复了听觉,帝坎贝尔的声音已经彻底消失了。
“阿达加迦!”
不,在他确定声音已经消失的下一刹,又听见了不远反近的声音。
可是,这对阿达加迦而言并非好事。因为本来被集中在一起、如同一群“听见音乐就准备跳河的老鼠”般的魔鬼们,被小城主的声音引开了一小部分。
虽然只是极少的一部分,可他不认为小城主能对付得了,哪怕只有一匹。毕竟,这可是作为“灵族天敌”的“魔抗型”。
“真是个麻烦的小城主。”阿达加迦不禁抱怨着,并略微改变了移动方向,尝试寻找帝坎贝尔的所在。
接着又是同样的音爆,他的耳朵再度开始流血,让他的四周同样被迫安静下来,循声的寻找自然也就成了徒劳。
从某个混蛋自帝坎贝尔肉眼可见的范围内消失的那刻开始,他就肯定了自己心底与其相关的全部猜测,因而立即选择丢下一切折返回来,紧跟在那些咬在那个混蛋身后的、那将近九成的魔抗原生种后面。
他看着他们追逐阿达加迦的样子,的确就跟自己所揣度的一样,如同一群猎犬在追逐一只充满诱惑力的猎物,哪怕周遭留有更多实力卓绝的灵族,更能对他们构成威胁,哪怕是帝坎贝尔自己,身后也不过才跟着几十匹。
他们的主要目标恐怕一直都是那个混蛋,因而从那混蛋揭掉斗篷的那刻开始,原生种那些金色的瞳孔里就只看得见那唯一一只猎物了。
恰如帝坎贝尔所想。每一只猎物沾染过多少鬼族同胞的血,就代表着他们曾经伤害或者杀害过多少同等数量的同胞,他们则是以这种气味的“浓淡”来决定发动多少鬼族去追击——这同时也是那些血液带着腐蚀效果的理由——它们能因此直接渗进敌人的血肉里,除非提前知晓这一点,并在受伤后将它们毫不留情地切掉。
除了帝坎贝尔的眼睛。
年轻的城主再度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那一成原生种,他们显然已经不再追逐永行小队,等于从另一个方面再度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即便阿达加迦宣称此前为了治疗才削去他被溅了黑红血液的皮肉,但他的眼睛当时也溅上了鲜血,为什么没有一并将它们去掉?答案不是他不敢下手、不忍心对一个已经重伤失明的同胞下手,而是他明白只有那一星半点的“遗留”并不会给他带来多么大的伤害,是“高阶的他”足以应付的“数量”。
没错,正是数量。
让帝坎贝尔惊愕的不是原生种依靠血的味道来追击猎物,而是阿达加迦能确切的估算溅上多少“黑红血液”就能引来多少匹原生种。
由此他又明白了两点:
阿达加迦肯定早已经知道被那些黑红血液腐蚀过后所代表的“意义”,所以才没有任由那些血留在他的伤口里任由超再生愈合,为的是不想让他也变成被原生种全族狩猎的目标——就像阿达加迦自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