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帝坎贝尔很快失去了向四周张望的兴趣,反而低头在这根巨大的树杈上寻找着什么,直到他找到位于阿达加迦另一侧倾斜凸起,便移动了过去。
阿达加迦察觉到他的动作,担忧他跌下去,立刻伸手扶了他一下,当然依旧不那么巧的落在了腰上,幸运的是小城主并没有因此表露出不满,或者其他古怪的情绪。
现在的帝坎贝尔终于对自己所处的位置彻底满意了。
他藉着脚下那块凸起的枝干树皮再也不用垫着脚也能跟阿达加迦视线平齐,他几乎只要侧过头,就能撞进那双浅绿色的眼睛里。
阿达加迦在从对方腰上挪开自己那只失礼爪子的时候,恰巧对上了后者的眼睛,并理所当然的错开视线,假装没有注意到那双蓝色的眼睛,再度望向远处。
帝坎贝尔从侧面盯着阿达加迦的眼睛,觉得它们变得不一样了。
在圣树枝叶遮挡之中,它们泛出了更深的墨绿色,偶尔有光斑跌落进去,耀动得有些晃眼,他因此清了清喉咙,随口提起方才注意到的一个极不起眼的小细节,试图以此转移自己的注意。
“你刚才好像在摸某片树皮的缝隙。”帝坎贝尔说,“我好奇地看了一眼,发现那里有刻上去精灵文。”
阿达加迦:“……”
这个小城主真的不能把他的聪明才智用到其他的、更重要的地方吗?
“好像是非常复杂且古老的写法,就连现在的魔法典籍都不会用了,我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帝坎贝尔委婉地表示。
“……”真不愧是诺迪家族!阿达加迦真诚的在心底夸赞。
然后他想把自己的夸奖收回来、咽回去,最好能把自己的嘴缝上。永远。
“是什么意思?”帝坎贝尔问。
他并不愚蠢,相反还很聪明。既然阿达加迦能流畅地说精灵语,肯定会知道它是什么意思,或许还……
“这是你刻上去的吗?”帝坎贝尔接着又问,“在很久以前?”
“!?”
阿达加迦回头看向帝坎贝尔,完全无法掩藏自己脸上的惊愕。
“看来我猜对了。”帝坎贝尔说出结论。
阿达加迦:“……”
不止猜对了,还让他想起当初刻这行字的时候被导师一拳砸在脑袋上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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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拆章 真的拆的很碎,qaq我也没办法,大家都囤囤再看吧,别抛弃我就好
5:狂诗之炎(35)d
——你在干什么!?
——你对圣树做了什么?
——刻字?命名?你其实是混进族群里的小魔鬼吧!
导师丧失礼仪的咆哮声也是。
阿达加迦头疼地看向小城主:“这个……”
“那你肯定知道它的意思,”帝坎贝尔打断他,执着地追问,“介意告诉我吗?”
“……”阿达加迦不止介意,甚至想撬开小城主的脑袋,看看里面构造是不是跟自己不一样,怎么能聪明得让自己觉得如此讨厌?
帝坎贝尔许久都没有等到回答,不自觉抿紧了唇。
他这副模样要是他鼓起脸颊,恐怕就跟生气的卡露雅尔一模一样了,成功的用力敲打着阿达加迦残存不多的良心,试图把它唤醒。
接着帝坎贝尔做出让阿达加迦更加震惊行为。
“这是‘又一个’不能说的‘特殊秘密’吗?”
他又盯着阿达加迦,以生气的语气问。
好的,他还附赠了跟语气不相符委屈眼神。
阿达加迦:“……”
什么叫做“又一个特殊秘密”?说得就好像他有很多秘密一样!而且小城主这个态度是怎么回事?简直就像在撒娇!跟自己?撒娇?阿达加迦觉得自己的脑袋也需要撬开来看一看了。
“对。是的。没错。就是我。”
阿达加迦终于回答。
“当时我觉得‘风炎圣树’非常难记,干脆给它另外取了一个名字。”
如果只是取一个名字就算了,问题他还……
“我还把这个名字刻在树上了,叫——”
他终于自暴自弃地念出了自己刻上去的那行精灵文字,并且为小城主附送了灵族通用语翻译。
“‘疯狂诗歌’。”
“什么?”帝坎贝尔难以置信地眨眨眼,为什么是这么幼稚又莫名有点可爱的命名方式?或者说为了一棵树这样做的行为本身就非常可爱,以前的阿达加迦难道是这么可爱的性格……等等,不不,不对。
帝坎贝尔迅速制止自己脑袋里的后续想法。
“那串精灵文的意思。”阿达加迦泄气道。
帝坎贝尔尽可能保持着严肃:“总觉得你还有话没有说完?”
阿达加迦:“……”
好吧,他愈发自暴自弃地想,他真的希望小城主能变愚蠢一些。
不过,反正,大概……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秘密,说出来应该也不会怎样。
“我喜欢叫它‘狂诗’。”阿达加迦彻底泄气地说完就转开了脸。
“是……我的‘狂诗疾风’的那个‘狂诗’吗?”帝坎贝尔错愕半秒,才有些难以置信地问。
他刻意加重了“我的”的发音。
“是的。”阿达加迦心下愈发头疼,扶着额头认真地强调,“请您一定要相信我,这只是一个巧合。真的。”
“当然。我同意是巧合。”帝坎贝尔回答。只是它却是一个足以让自己无法掩藏笑意的巧合,可惜他刚在唇角泄露出一点情绪,就凝固了。
随着阿达加迦之后说出来话,他脸上只剩下了严肃和惊愕,除此之外,再也无法表露出任何情绪。
“……很久以前,梵释一共有十九棵圣树,它们有各自的魔属。‘狂诗’是其中唯一一棵风系,也是唯一在梵释被毁时存活下来的一棵。”
阿达加迦觉得自己需要说点什么来缓解自己被拆穿的窘态,顺便避开可能会被诱发的“不太美好”的记忆,因而选择了最安全的方式,缅怀着属于这里的“过去”。
“其他的圣树则是火系,不,没有光和暗系,也没有水域和芙树,只有火系。”
跟方才不知道如何开口完全不一样,他几乎是自然而然地说出了这些话。
“它们就环绕在‘狂诗’周遭,始终保护着它。甚至在梵释被毁的那一刻,它们还化作了火焰——就是我们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些火焰。”
数百年间,那些“火焰”都环绕在“狂诗”四周,以燃烧不熄的火焰形态,构建出一片特殊的空间魔法,保护着“狂诗”。
等到他终于短暂地停下讲述,帝坎贝尔才以带着忐忑与好奇语气问:“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阿达加迦摇头,“在梵释被毁的时候,只有‘狂诗’存活了下来,就像另外十八棵圣树牺牲自己就只为了保护它一样……直至今天,依旧如此。”
一旦开始诉说,回忆的沉痛就变得不再尖锐。只要避开关于自身的部分。
“我一度以为‘狂诗’就是传说中‘失落的圣书’,是‘永行’,可它从很久以前开始就跟其它圣树一起作为梵释森林的防御魔法核心,是这里空间魔法的基础构成阵……对了,其实这里的森林曾经都是活的。”
“活的?”帝坎贝尔表露出了恰当的惊讶。
“对。它们都是活的。”
可惜只是“曾经”而已。现在只剩下“狂诗”了。
“尤其是圣树包围这片区域,寄宿着无以计数的自然精灵们,即便没有魔力,单凭肉眼也可以看到它们的形态……”
数万年前,从精灵族存在的时候开始,圣树就和自然精灵们一起庇护着梵释,这才形成了这片“孕育魔法”的森林。
“它们会排除一切没有魔力因子的存在,它们会让这片森林四季温和、常绿如新……”
他以一种故作出来的轻快语气,诉说着关于梵释的景色、关于圣树,却绝口不提跟自己有关的部分。
帝坎贝尔安静地听着,却无法分辨对方是在缅怀还是悔恨。途中,他忽然想问阿达加迦: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愿意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他想知道那些关于对方的部分,那些他真正想了解的部分。可是这个问题却跟之前所有盘桓在他脑袋里的所有问题一样,被他尽数无声地沉入了心底。。
他必须再耐心一些,至少现在还不能问。帝坎贝尔这样告诫自己。
阿达加迦说到后来,已经不自觉停下来。
他再度遥望向远方,用眼前这些熟悉却陌生的景色缅怀着过去的、悠远的、沉痛的以及早已经无法挽回的关于梵释的一切,过于明亮的光斑因而闪烁着落进了他的眼睛里,让他终于在讲述的末尾闭上了眼睛。
5:狂诗之炎(35)e
阿达加迦借此藏起了自己眼底的所有情绪,阻止它们泄露深藏在自己心底的悲恸。
这让帝坎贝尔短暂地不悦起来,接着他就想出言安慰对方。可他既谨慎又忐忑,因而思索不出适合的安慰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