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阻拦记忆的堤坝被彻底摧毁,这是“拟相精灵咏唱”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他被迫重温了曾经年少的自己。
狂妄,自大,倔强,任性。
自他能与风精灵沟通,他在战斗中一直同阶无敌,跃阶同样无敌;再困难的佣兵任务,他自己就足以完成;再难缠的圣书战对手,他只要一击就能解决;百名敌人,千名敌人……无以计数的敌人对他都不在话下。
他觉得风魔法就是大陆上最强大的魔法;他觉得自己简直所向披靡;他容不得任何质疑,想用一切办法来证明自己的强大。
自负仿佛与生俱来,让他在所能找到的空白长笺上释出魔力,让那些自然精灵替他留下了无以计数的自画像,在底部写上了大言不惭的宣言,让“艾克凯达亚”一度被称作:唯一风阶、不可超越、传奇的银炽之风。
他的自信与自大持续到那一天。
他获得第十四本圣书的第二天。
荡然无存。
他的级阶骤降,不过半年就从风阶跌到了高阶。并非魔减症,因为那时候的他还过于年轻,也没有任何奇怪的疾病,根本找不出任何原因。他不得已只能在当年就归还了其中四本圣书,次年又归还了九本,到第三年的时候他手里已经没有圣书了。一本也没有。因为只要他持有圣书,他的基础魔力就会大量流失,就像圣书诅咒了他。让抬手就能歼灭无数原生种的他,让独闯魔鬼巢穴的他在一夜之间退回到了许多年前,那个无力弱小的那个自己,梵释森林的那一天——
空间魔法崩溃的罅隙碎片是比热兵器更为恐怖的存在,魔鬼的鲜血让他们如同遭受了跗骨之毒,就连超再生都无法跃过那些魔鬼因子。它原本该跟魔力因子一样作用于他们的身体,可是二者却在彼此相争的那一刻成为他们最大的敌人。灵族的血对魔鬼也是同样。
火焰肆虐,鲜血飞溅,熟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他惊恐,他尖叫,他被导师扛在肩膀上,连目睹梵释最后模样的机会都没有。
他需要力量,他必须获得力量,他……
“拿我的。”
一道声音撕碎了梦境,短暂地将他扯离过去,对他毫不犹豫地说。
“你需要就拿我的,全部拿走也不要紧。”
厉风割出的伤口从帝坎贝尔的双臂扩展到全身,魔力也一刻不停地被对方掠夺,而对方对周遭的其他亚灵的掠夺显然也完全没有停止的征兆。就像单只是自己身上的魔力根本不够对方摄取,逐渐连缔约的火舞精灵们都不再受他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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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被发现了企图,那就提前恭喜:帝坎·史上第一个养成而不是被养成的年下攻·贝尔(快乐的安详脸(阿达的时间流速比小城主快,以后肯定还是身心年下的(忠贞脸
第195章 缺失之风(5)中
听风者在呼唤我们。
帝坎贝尔的火舞精灵们齐声说。
我们要去保护他。
我们必须去保护他。
“去吧。”帝坎贝尔再度毫不犹豫。
蓝色光晕随之绽放,像花朵一样过包裹住他们。
“我们一起保护他。”他笃定地说。
撕裂的痛楚像“火焰漩涡”以及风精灵离去的时候一样,迅速扩散至帝坎贝尔全身,只是这次是火舞精灵们自身彼此分离。
它们带着蓝与红嵌合的奇异色彩,缓缓地翻飞出过于美丽的弧度,钻入了阿克凯德的身躯……
谢谢你,可爱的“行火者”。
遥远的声音传来,却也是帝坎贝尔非常熟悉的声音,来自那些已经离开他的风精灵们。
帝坎贝尔勉强抑住自己惊疑的声音,难以置信地问:“行火者”?你们说我是“行火者”?
他没能等到答案,就听到了道歉声。
对不起,可爱的“行火者”。
就像那些风精灵的主人一样,无时不刻都在道歉。
接着,他明白了风精灵们道歉的理由。
他的级阶转眼已经从圣阶跌落至半圣阶。
可是阿克凯德对周遭魔力的摄取依旧没有停止的征兆,哪怕他自己都残破不堪,甚至就跟帝坎贝尔一样,在周遭已经缔约的自然精灵们都陆续“背离”它们主人的前提下,它们一刻不停的奔向“听风者”的前提下,依旧没有停止,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止。
“停下来!”
帝坎贝尔看着周遭发生的一切,更紧地搂着阿克凯德,用尽一切言辞对后者大吼大叫。
“你必须停下这些!”
可对方只是茫然地看着他,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我能做点什么?
他只好再度问自己的火舞精灵。
我不是“行火者”吗?应该跟“听风者”一样,有我能做到的事。某件极其特别的事。或者,让他只吸纳我的魔力,这样就不会引起……
抱歉,主人,您不能。
余下的火舞精灵打断了帝坎贝尔。
“听风者”与“行火者”是完全不同的存在,这是只有“听风者”才拥有的力量,也只有“听风者”才能阻止。
“我的魔力彻底消失了!”一位低阶大喊起来。
帝坎贝尔意料之中的窘境接着便发生了。以一种过于残酷的方式。
“我的缔约精灵也消失了大半!”另一位中阶也在惊慌失措。
“我的缔约精灵也有一部分流向了……”
第三位高阶迅速寻找到了罪魁祸首的源头。
“那里!”
接着大家都整齐地盯向帝坎贝尔怀中的阿克凯德。
“对!”
“就是银炽之风!”
“他夺走了我们的魔力!”
“还夺走了我们的缔约精灵!”
“那是什么力量?”
“他到底是什么?”
“你不是保证过他不会做出危害到我们的事吗?”
所发生的一切都像是火焰一样灼烧着帝坎贝尔。
这就是他最担忧的后果。
而阿克凯德的外表年龄终于跃过了十四岁、十五……
十五似乎已经是极限了,生长再度停止,“听风者”的力量也是同样。
混乱的声音如同隔着水面,传进阿克凯德的耳中。
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所有的声音都流淌向他。
就像当初他被驱逐出海克鲁的那一刻。
他显然失控了。
又一次。
他一直知道诺迪家族为了什么带头驱逐自己。只是不愿意面对这个现实。
他知道自己一旦失控,就会夺取周遭的力量,因而不在乎任何贬低,宁可当个弱者,也不愿意展露实力。因为一切的最终后果就是这个。
魔力是灵族赖以生存的力量,他们不能失去这些。他也不忍心让自己的同胞们失去缔约精灵,让他们变成没有天赋和魔力的废物。而这件事一旦发生,就没有谁不想杀死他……
任何针对他的抨击都是合理的,尤其是同胞们对他的憎恶。难道要他的同胞们面对一个夺取了他们天赋的家伙报以包容和接纳的心态吗?那才是真正的不公平。要不是他们被公约束缚,恐怕不止是驱逐他,还会杀死他。就连他自己都想杀死自己。只是他答应过导师科特的事情还束缚着他,因而他必须活下去。
如果立场对调,换成他自己,恐怕也会如此。
因而他选择心甘情愿地承受被驱逐的结果。
过去如此。现在也是同样。
帝坎贝尔不知道自己究竟等待了多久,那些能夺取魔力的力量、属于“听风者”的怪诞力量才终于肯停下来。
周遭除了为恐惧僵在原地不敢动惮的那些同族,其余都如同刚刚从一个过于恐怖的噩梦里挣脱出来,继而被恐惧引导出最为真实也是代表着本能的一面。
他们迫切地想消灭噩梦的根源。
“海克鲁城主,请把银炽之风交给我们。”
“如果这就是他强大的理由,我们更不能放任他的力量继续危害大家。”
包括齐图和海斯家族在内的诸多纯血家族、圣书战元老会,以及周遭一切理智尚存的同胞都说出了类似的话。帝坎贝尔则盯着胸口有家族象征的紫蔷薇和金鸢尾的那两大家族的族长,报以一种过于轻蔑的态度。
“不。”他拒绝。
可他的拒绝并没有任何实际作用,反而让他们把同样的恐惧与憎恶也加诸在自己身上。
“您还年轻,或许不知道这种力量意味着什么。”圣书战元老会的老家伙耐心地劝说,“但这是会危及到……”
“会危及到全族存亡的力量。”帝坎贝尔打断了他,“我知道这是什么力量,但我不会让你们伤害他。”
“我以圣书战元老会的立场保证,我们并非是要伤害他。”又一个元老会的家伙说,“这种力量或许危险,同时全族来说也是一种非常重要的力量,我们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