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他被消灭了一次。
第二次。
第三次。
再一次,又一次……
第408章 行至挽歌(14)c
阿达加迦永无止尽的“无序毁灭”不断消灭着巴尔德君主,直到第七次复活才找到了对付前者的办法。老套却很有效。
他放弃了吞噬对方的宣言,也放弃居高临下的如同游戏般的虐杀,以极致的绝对速度与力量,在闪现到阿达加迦身后,用指爪毫不犹豫的洞穿了后者的身体。
这次的攻击并非是什么余威,也不是血系魔法,即便阿达加迦有风阶魔力辅助的自愈力,是任何魔法使用者都无法防备的物理攻击。
巴尔德君主充满愤怒的左爪攻击,直接把阿达加迦一分为七。接着是如出一辙却方向相反的右爪,在切割后者的同时还附赠了的撕扯,加上难以想象的速度和力道,以双爪交替的转瞬方式,如同一名残忍孩童撕碎一只昆虫那样,轻而易举地就把那道银发的轮廓撕得粉碎,连自愈的可能都没给后者留下。
这就是级阶实力的差距,是连自然精灵们都没办法跃过的障碍。
只要无法跻身王阶,就算能“打破规则”使用超越于任何想象之上的特殊魔法去杀死君主级,还拥有精准的攻击命中和海量的战斗经验,依旧会被食物链顶端的猎食者轻而易举的屠戮。
阿达加迦死了。
同样是死亡,跟他此前“献祭”自己来换取攻击敌方的决绝不同,这次他是被极尽讽刺的方式杀死的——就像当初的科特那样。
阿达加迦第三度步入死亡后,没有立刻听到那些由灵魂传递过来的呼唤,因而不确定自己能否再度复活,又该如何复活?
答案好像就在那里,只是始终缭绕着一层顽皮的白雾。
风精灵们保管的记忆适时给出了最恰当的“提示”,帮他重新回到那个有着金属光泽的房间里。
幼时的半趴在床缘边,托着自己的下颚,看着那位既熟悉又陌生的老者。
时间的确是一种过于残酷的东西。
跟上次半靠在床上依旧不安分的模样相比,老者现在连坐起来都做不到了。
他的意识始终清醒并活跃,但他身体却已经老朽到极致,如同被一个不可战胜的敌人困在了那里,等待凌迟。
他已经没办法继续给阿克凯德讲述那些有趣的“童话故事”,但他还是想把重要的事情全部告诉对方。
“永行因子。”老者说。
“是那些心中拥有恒久的美好品质、愿意肩负责任带大家去往未来的力量的新名字。”
老者缓慢地阐述。
过去中的阿克凯德满脸困惑,现在的阿达加迦却瞪大了双眼。
答案的确近在咫尺,只是就算面对镜子也没有谁能真正看清自己。而从来不与周遭的同族有所瓜葛的存在,自然只能沦落到自恋或孤独之中。
“也是我给‘奇迹’取的新名字。”
那样的灵魂显然不可能与“美好”有关。
“或者称之为:灵魂中最美好的部分。”
就像魔力因子与魔鬼因子之间既然相互为敌至今,但它们同时也是相互促生的矛盾关系。
因为魔力因子从来就跟魔鬼因子一样,只是源于基因的天赋。否则只知道“科学”而不知晓“奇迹”的“萨谢尔”就不会成为“奇迹的萨谢尔”;
因为灵魂是独一无二且不可复制的存在,但它却可以通过时间来沉淀。而无论容纳它的血肉之躯拥有多少层虚伪的表象,最终都会呈现出它原本的形状。
一种无论如何都绝对不会变化的本质。
无论是美好的还是糟糕的,都会沉淀在其中,成为塑造它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美好的品质与充满想象力的灵魂密不可分。”
就像他从很久以前就知道魔法是灵魂的想象力,却不是灵魂本身,因而他也知道后者能控制前者,但他却未必能恰当地控制它们;同时他也知道前者是后者不可或缺的部分,就像是喜怒哀乐的情绪。
“我无法证明灵魂的存在,但它又的确存在。”
无论是偏多还是偏少甚至是沉溺或消失,都会以过于沉重的代价作用于灵魂,在其上留下不可磨灭的伤害。
“它很脆弱,也很坚强。”
恰如此前困于仇恨的他,也像情绪导致天赋魔法失控的帝坎贝尔,以及……
这才是“三战灵”用尽一切办法、哪怕牺牲生命也想保护的东西。
“一个有趣的伪命题。”
但“三战灵”毫无疑问失败了。
“一种无法证明其存在的东西。”
至少在一开始的时候的确失败了。
“这就是精灵们真正的意志。”
所以,即便他一度得到了一切正面意义上的指引与教导,但现实里所发生的事却让他不断的憎恨,也不断自我谴责,更害怕承担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最终只能逃避。
如果他就维持这样,并在两百多年前死去,应该早已经面对了灵魂和身体双重意义上的永眠,“奇迹”当然就不会存在。
因为就算他想起了“奇迹的萨谢尔”所给予的厚望,也不可能获得与之相应的力量;因为他并没有继承精灵族的“意志”,也就不可能会有“奇迹”。
不。他或许曾经的确继承过,但从“三战灵”死后,从他对族群绝望开始,就放弃了那些能创造“奇迹”意志,只剩下一些许诺,还有一些他亲口提过的固执的残片。
——直到帝坎贝尔出现。
既庆幸又讽刺的是,阿达加迦第一次是让他注意到巴尔德君主“吞噬”自己之前,给自己留出了足够多的反击机会,然后还想方设法让为仇恨所奴役的灵魂陷入了彻底的绝望,彻底耗尽了他的灵魂与身体的力量。
这同时也是巴尔德君主如此执着于阿达加迦的理由。
就像精灵与魔鬼们战斗了数万年之久那样,魔鬼因子和魔力因子至今也相互为敌。
这是永远也没有办法改变的规则,一种自然规律。
就像“奇迹的萨谢尔”曾经亲口对他说过的那样——精灵族通过成百上千年来沉淀鬼族口中的“进化巅峰”,其实只是灵魂这种不定形的东西就是需要这么长的时间来逐渐成形。
阿达加迦只花了六百年,甚至原本他不止需要六百年,但从他的灵魂得到了源于帝坎贝尔“治愈”的那一刻开始,无疑就间接缩短了原本需要的时间。
第409章 行至挽歌(14)d
不同的是灵族,作为违背自然规律而诞生的存在,他们拥有的永行因子从根本上改变了这个规则。但他们同时也失去了与不可战胜的强大敌人抗衡的力量,属于精灵们的力量。
因而魔力因子与魔鬼因子始终在灵族的身体里不停的互相消解,尤其在失去梵释祝福的前提下,最明显的证据就是数百年都没有出现过一位风阶,直到“互相消解”的规律被科特拉维强行干涉——就像科特加迦曾经所教授过阿达加迦的那些理论一样,无论是理智还是情感,只要存在就会相互作用,既相互矛盾冲突,也能相互协同合作,他们因此可以擅用魔力因子,也能被魔鬼因子助益,但最重要的是永行因子。
但精灵们的意志,他们的灵魂,需要成长的时间太长了,他们短暂的寿命不允许。
灵魂与魔力的关系,再生与魔鬼因子的关联,从遥远的过去出现的记忆开端,在到过往所发生的事,“三战灵”对他的庇护与付出,无以计数的违和感,终于指向了同一个答案:
一切的劝告和保护,都停留在他无能为力的少年时代,竭尽所能的想把那些美德寄托于他尚未定型的灵魂;
一切残酷的现实、仇恨与缺失,无休无止尽的折磨着他灵魂,如同成年之前所必须经历的磨砺,却让灵魂停止了生长,并开始出现裂痕;
一切的希望与未来,其实都早已经付诸予他,只是当他灵魂被仇恨与孤独损毁,他就失去了一切,并且失去了力量……差点失去了灵魂本身。
“这就是精灵称之为奇迹的力量。”
——我希望“希望”本身永不磨灭。
直到帝坎贝尔拆穿了他欺骗大家并同时自我欺骗的诸多谎言。
“我则称之为永行因子的东西。”
最让他意想不到的最后一个提示竟然是诺拉。
当然不是诺拉艾菲,而是小诺拉。
“这同时也是‘项圈’真正的作用。”
或者说,“项圈”本身就是整个灵族的基础,是让他们能区别于其他生物,避免他们沉沦于杀戮或其他本能,让他们不再是单纯的“武器”,也让他们获得了“灵魂的雏形”。
如同一粒种子。
若在最初就将它掘掉,那么什么都不会生长出来——天赋魔法失控。
若在尚未与它成为朋友的时候将它剔除,那深埋于地下的根系就会带走泥土本身——损毁自己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