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亲爱的小城主。”
  帝坎贝尔的警告被打断。
  “什么?”他反射性地问。
  “准备好了吗?”
  “什、等!?”
  阿达加迦完全没有给帝坎贝尔说话的机会,就在黄昏的金橙色为背景的映衬下轻灵跃起,就像以往任何时候那样巧妙的穿过树枝的缝隙,朝着对方所在纵身跃下。帝坎贝尔当然只能敞开怀抱并用上魔力增益,接住对方。
  “接得漂亮!”阿达加迦说。
  帝坎贝尔发出不置可否的哼声,依靠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才缓和了心跳。但他却没有立刻松开手,反而就着这个姿势收紧了双臂,过了好一会儿才念念不舍的改为扣住对方手腕的方式,拽着他跟自己一起往回走。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阿达加迦问,“我以为你还在海克鲁。”
  相较于外表几乎没有多少变化的阿达加迦,帝坎贝尔的变化就是从毫不起眼的循序渐进到谁都无法忽视了。
  首先,他当然已经跟长得跟阿达加迦一样高了,虽然花了足以让他气愤的一百年之久。当然谁也不敢让他们两个以背靠背的方式比较身高,只能他们在今年前看看起来已经差不多高了;
  然后是他的性格和脾气,尤其是严格又认真的部分,已经有向严苛发展的迹象,只是这部分只停留在“逆鳞”的层面,譬如:维护阿达加迦。后者并不想看到他这样,可惜以他充满争议的诸多所作所为——例如“三族和平共处”这种天方夜谭般的想法,显然必须同时面对褒贬两极的评价,而他本身从不维护自己也不为自己辩解的习惯,当然就导致间接导致过后听说某些粗鲁反对言辞的帝坎贝尔的不满;
  接着是对阿达加迦来说庆幸的一点,却对帝坎贝尔来说非常不满的一点——他成年后的五官虽然不再会被局限于在他所厌恶的“美少年”这个词汇上,也不至于像塔利莱威那么漂亮,却注定得益于纯血,永远无法摆脱与“美丽”有关的称赞;
  最后是帝坎贝尔前段时间的那个已经无可逆的决定——
  “你真的要卸任海克鲁的首座吗?”阿达加迦问,“我觉得,大家也觉得你的做得非常好,完全没必要卸任……你为什么瞪我?还在生刚才气?我不是已经保证了以后不会忘了吗?”
  帝坎贝尔不悦道:“不止是刚才,还有其他。”
  “其他?”阿达加迦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是什么?”
  “有件事我也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是你又忘了。”帝坎贝尔说。
  “提示一下好吗?”阿达加迦说,“只要你提示一下,我就能想起来了。”
  帝坎贝尔再度哼了一声来表达不满,才道:“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准去管科特拉维和塞尔的私事。”
  阿达加迦发出无辜地声音:“我的确没打算去管……”
  “你每次撒谎的时候声音就会特别无辜。”帝坎贝尔愈发不悦。
  阿达加迦:“……”
  敏锐的小城主真是让他感到头疼。
  “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刚才的故事就你是在拐弯抹角的为他们两说好话?”帝坎贝尔说,“如果你要管也可以,但你必须先告诉科特拉维你和他是学生与指导者的关系。”
  “……知道了,”阿达加迦当然不打算说,只能无奈道,“我保证不再用任何方式干涉他们两的私事。”
  帝坎贝尔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揭穿道:“这是你第588次保证。”
  “呃,”阿达加迦只能再度保证,“我保证不会出现第589次!”
  帝坎贝尔不为所动:“请你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
  阿达加迦对此在心下表示:小城主真是越来越难骗了。
  尽管梵释的傍晚比黎明更美,树藤在野外也会变得更加耀目,但在餐桌上相对而坐的他们显然都盯着对方并无暇欣赏景色。
  “我以为就算你跟科特拉维有些龃龉,但是你跟塞尔的关系并不差,”阿达加迦边吃边提出纠缠自己已久的疑惑,“毕竟你们俩个都是城主,也合作主导过很多重要的改革,按道理你们俩的关系不应该这会僵的?”
  “我指的是‘私事’。注意:私事。”帝坎贝尔板着脸冰冷无情地说,“我欣赏科特拉维的科学天赋,也欣赏塞尔对族群做出的一切贡献与忠诚度,但我并不欣赏他们本身。而且你本来也不欣赏他们本身的性格,为什么却在有些方面容易就把公私混为一谈。难道你已经忘记了最早的教训?难道你不记得我叮嘱过你无数次恰当的距离和礼貌的……你居然还敢当着我的面捂耳朵?”
  “可现在是吃饭时间,你不觉得不适合说这些吗?”阿达加迦赶紧放下不自觉动作的双手,略微站起身来,向不大的桌子探出上身,略低下头,靠近对方配合的动作,任由自己不满的声音当然被打断了。
  阿达加迦打断帝坎贝尔某些“花招”已经逐渐变成彼此心知肚明的“共识”。毕竟他们都不讨厌这些,当然会对许多亲密的言行习以为常。
  “……‘恰当的距离和礼貌的态度以及不轻易挑明的立场,是面对任何会牵扯到公事和外交层面的必要铺垫’,”阿达加迦在对方的耳畔,效仿对方严肃的语气复述道,“你看,我一个字不漏的记得。你不需要再说一遍了。真的。你都至少对我说了上百遍了,我不可能忘记的好吗?”
  “那就给我做到。”帝坎贝尔不满道,“别每次不小心过界了后还毫无自觉,就算他们提出一些奇怪的要求,你还一口答应下来,要知道他们在很多层面并不值得信任……”
  “好的。当然。我知道。我保证。”
  帝坎贝尔说到途中就被阿达加迦的连胜保证所打断,接着是对方过于熟悉的小动作,或者说是那双浅绿色眼睛的注视,带着不言即明的话语,伴着同样熟悉的轻拽,让他不自觉起身,绕过隔开彼此的唯一一件陈设,认输地来到对方身侧。
  “我知道你是在为我担心,可是没有必要对我保护过渡……好吗?”
  阿达加迦握住对方的胳膊,将之带向自己的腰。后者配合地圈住并收紧,顺势将对方拉向自己,以区别于对方那些顽皮意味的另一种方式的吻,既是无可奈何也是不由自主的堵住对方唇边那些毫无效用的保证。随着更多却也更细碎的亲吻经过唇角,短暂的停留在耳畔,再顺着对方略偏头露出的颈侧一路下滑……
  亲吻就此逐渐加重,变得足以在皮肤留下痕迹,呼吸也是同样。
  “你在这些方面的天赋,时常让我感到害怕……嘶!”
  “如果你在这种时候不能说一些更动听的话,就请保持安静。”
  动听的词汇与声音很快就出现了。
  “慢一点……”
  ……
  晨曦像缎带一样伴着薄雾落进房间,让帝坎贝尔发出不满的咕哝声音。他试图用一条胳膊试图遮挡了阳光,很快就因为灵族天生的出众恢复力无可奈何地彻底清醒。
  他环视过只有剩下自己的房间,听见隔壁传来的细碎响动,既是习以为常又是无可奈何地穿上衣裤,循声走去。
  阿达加迦穿着简单而随意的坐在桌边,好像正在写着什么,听见脚步声立刻抬起头来,对帝坎贝尔露出半个微笑。
  “我以为你会多睡一会儿?”他调侃道。
  “请别抢我的台词。”帝坎贝尔不满地走到他身边,坐在后者的椅子边缘,用把对方挤向旁侧的动作进行无声的“椅子所有权争夺”。
  “那边还有一把椅子。”阿达加迦无奈地看向对方。
  帝坎贝尔发出拒绝的声音,后者更加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先把椅子让给对方,再为自己换了个姿势,任由对方圈住了自己的腰,还把下颚枕在了自己的背颈上,他则把对方当做更舒适的椅背。
  “真是难得你没有把堆积已久的公务想方设法推卸给我。”帝坎贝尔感慨。
  “所以,出什么事了?”阿达加迦充耳不闻的不答反问。
  如果没有“正事”,他有理由相信,帝坎贝尔不会止于这个拥抱,而是会想方设法跟他腻在一起。毕竟对方不止在各个方面非常擅长举一反三的学习,他也是导致或者说是有意无意间纵容着对方的“罪魁祸首”。
  帝坎贝尔没有回答,反而凑过去吻了对方。
  阿达加迦耐心十足地等待对方恢复原本环抱的姿势,才追问:“是行火者的力量又失控了?”
  “没有。”帝坎贝尔发出含糊的否认。
  就像听风者需要六百年沉淀而成的灵魂才足以驾驭,行火者的“成年期”比也他们所料想的要特殊得多,甚至远超出他们的估算,不止在魔力层面足以匹敌拥有数万年沉淀的风炎圣树,还在于各方各面跃入了过于庞大的多方面“不稳定”性。尤其在灵魂、本能以及理智之间的平衡方面,简直让帝坎贝尔的性格和魔力控制在某段时期内都变得非常难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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