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的话显然没有让何明冷静，他依旧在大喊大叫。
卜嘉揉了揉眉心，一巴掌拍开审讯室的大门，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一起站在监控室的人缩了缩脖子，欲哭无泪，姑奶奶咱们治安局的物品损坏是要赔钱的！
卜嘉大步走向何明，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拎了起来：“所以呢！你的战友为了保护民众牺牲，你就是这么对待他们所付出的努力吗？在城内对普通百姓动手，和鬼合作将他们带入城内，你对得起他们吗！”
何明恍惚了一瞬：“不，我……”心里有微弱的念头，我没有和鬼合作。
这些微的念头很快便消失，他大声嚷嚷：“你根本不懂，我们这么做才是更好的！执行官大人才是可以带我们解决战争的人！”
时玉托着下巴，看来杜鹤的技能也会出现问题，不过何明竟然不知道吗？他虽然没有和鬼合作，但是他的上级，命令他去杀唐子显的人，可是他们忠实的盟友啊。
卜嘉冷笑一声：“那你说说那位执行官要怎么解除战争？靠杀死一个无辜的孩子吗？”
何明：“大人说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这只是必要的牺牲！”
卜嘉要被气笑了，她将何明扔回椅子里，力气大到椅子发出哐啷一声巨响，差点把让何明和椅子一起翻过去。
她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那你的大人有没有告诉你，那孩子的父母是牺牲在战场上的英雄，他们也和你的战友一样，是为了人类与鬼战斗至死？”
她看着何明紧缩的瞳孔，再次开口：“你的战友的孩子，在某一天，也会成为你口中必要的牺牲品吗？”
何明咬牙说道：“你放屁！”
卜嘉挥手，立刻有人将唐子显父母的资料送了过来，一起送过来的还有少年这些年在没有父母的陪伴下是怎么生活的。
在前线牺牲的战士，一遍遍询问自己父母在哪里的孩子，被人嘲笑没有爹妈握紧拳头反驳的少年。
“我的父母是英雄！”
没有人比何明更清楚这些，他躲在城内的时候，也会去照看战友的家人，每次在暗处看护他们的时候，他也会看到这一幕。
卜嘉放低声音：“你说那位执行官是为了人类，可曾经在前线战斗过的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鬼是什么样的，他又怎么会真的是为了人呢？”
何明僵硬地看着资料，抬头看向卜嘉，“不一样的，我以为不一样的，他可是姚呈啊！”
卜嘉瞳孔紧缩，监控室里管理局的人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姚呈，是那个人的战友，开什么玩笑啊，那可是一百多年前的人，就算成了执行官，可他终究不是鬼，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第28章 最锋利的剑
卜嘉因为姚呈的名字陷入思考，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余光中的何明却突然不对劲了起来。
他本来双手被拷在椅子上，为了看唐子显的资料，身体朝前倾斜，双手向内伸着翻看资料。
可是现在，他的手僵硬地向前伸直，试图要抓住什么，身体更是佝偻起来，看起来要趴在桌子上了。
卜嘉大步走过去，想要冲过去检查一下何明的情况。
何明在她的手抓到自己身上的时候，突然有了动作，他抬起了头。
在那一瞬间，被他注视着的卜嘉停下了脚步，她身形僵住，死死盯着面前的“何明”。
监控室里的人也发现了不对劲，迅速站了起来分头行动。
“立刻封锁治安局！拉响警报！”站在监控室的管理局成员运转能力，同时下达命令。
守在外面的治安官冲进审讯室里，看着面色灰白的何明，神情凝重。
“何明”苍白僵硬的面孔扯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笑，但由于动作生疏他只是脸皮抽动一下。
“我没有想要伤害你们的意思，没必要这么紧张。”他环顾周围，语气中有怀念有感慨，“治安局啊，好久没有过来了。”
卜嘉距离他最近，此时只感觉磅礴的鬼气朝着她扑面袭来，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不仅仅有鬼气带来的精神侵蚀，还有高阶能力者肆意放开能力所带来的恐怖压力。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阁下是谁？”
虽然这么问，但是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已经有了答案，是姚呈，是百年前治安局的第一任局长，也是将能力者引入治安局体系的存在。
更是希望之光，是和时钰并肩而战的队友。
也是……和他一起背叛人族的叛徒。
姚呈低头看向“何明”的手，并不在意手上的手铐，他神情专注地看向手里的资料。
“我没有恶意，”他重复道，“这个孩子，你们将他交给我，我会离开的。”
卜嘉面色冷凝，她沉声说：“不可能的。”
她抬头，没有丝毫畏惧，直视着在何明身上的姚呈。
语气坚定：“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她看着姚呈：“在鬼界待久了，你已经完全忘记了身为人的坚持和尊严了吗？”她冷笑：“不，我忘记了，你这种不人不鬼的怪物，怎么还会有这种东西。”
时玉：哇哦，卜局这戳人痛处的本事，真是能开课让人花钱学习的程度了。
不过这样的话……他走出监控室，去了审讯室的门口，其他人看着虽然不知道原因，却也没有人阻拦他。
万一姚呈选择强攻，现在城内可以挡住对方的人，还真只有时玉。
姚呈显然也呆住了，他一言不发，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卜嘉，似乎是被激怒了。
卜嘉提高警惕，“怎么，成为鬼之后你的记性也不行了吗？还是说你姚呈的誓言一文不值？”
你在整改治安局的时候亲口说过，治安局或许不需要直接走上前线，直面鬼的杀戮，如此，便更该殚精竭虑稳定后方，让前方战士无后顾之忧，让后方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你还没有变成鬼，这些都已经忘了吗！
卜嘉盯着他，想要再次开口，她知道自己会激怒对方，但她不在乎，她就是要问，她一定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他背叛！
时玉正巧这个时候走进了审讯室，他快步上前，打断了卜嘉的话，他知道她想问什么，无非是誓言坚持，再多的就是关于那个人，但是这些会激怒姚呈。
他的武器生气的话，后果还是很严重的，就算是他，也是会头痛的啊。
所以只能打断卜局施法了，真是可惜，免费的教学课呢。
时玉避开监控的视角朝着姚呈眨眨眼，对方现在的状态其实很稳定。
在姚呈身上，只会有平静和极度愤怒两种状态，从来不会有其他情绪，他现在不说话，只是因为时玉给他安排剧本的时候，只说到了这里。
当时的场景大概就是……
“你过去只需要提醒他们一下，然后和他们提出要人就行了，其他的你就随意吧。”
姚呈：“好的，先生。”
所以现在的场面就出现了，发呆怎么不是一种随意的态度呢。
要是有表演课，他一定会给姚呈打零分的。
姚呈在看到时玉出现之后，就知道自己可以离开了，他最后看了一眼卜嘉，说道：“我没有忘。我会一直守着我的誓言，直到他做到。”
何明身上浓郁的鬼气渐渐消散，他的脸色不再呈现一种诡异的苍白，开始缓缓恢复血色。
姚呈并没有直接离开何明的身体，而是尽量降低对他的伤害，随着他的离开，他的声音也变得缥缈。
“治安局啊……”
他想说什么？卜嘉听到他离开前最后的一句话时，脑子里不自觉地开始思考，他是在骄傲吗？还是怀念？
我们可一点都不需要他的称赞。
卜嘉神情复杂地看着已经趴在椅子上的何明，他，或者他们，到底因为什么选择了背叛了这里……
时玉打断了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考：“不太好呢，真不愧是曾经最为锋锐的剑啊，只是这么一次附身，他看起来已经承受不住了。”
何明已经昏死了过去，卜嘉回过神，快步走回去检查了一下他的情况，喊道：“叫医生。”
她皱眉看着何明，线索断在临门一脚，这可是实在让人不甘心，“姚呈是怎么闯进来的？”
先有帝都军校出现陌生鬼将，后有治安局内部审讯室犯人被鬼附身，他们远安城是筛子不成，一个个地将这里当成自己家了是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始作俑者兼最大内鬼时玉一点都不心虚，他托着下巴作思考状：“何明身上被种下了锚点吧，以他为定位的话，加上那位的实力和一些特殊能力的鬼，这也不是不可能。”
卜嘉冷笑：“这听起来可一点都不简单，他为了来这一趟，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管理局的人看了他一眼，说道：“既然如此，何明本身也不安全了，接下来将他交给我们处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