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潘稹面前,代表着天机行动最高负责人的三台电话,同时响起——
“怎么回事?”
“贺舟陵失控了?”
“那个东西取代了贺舟陵?”
潘稹同时接通三个电话,一口气压下如乱码的思绪,“没有失控,融合彻底成功了。但问题也在这里,现在祂就是贺队,贺队就是祂。”
三个电话里的声音同时沉默。因为他们想起,最初贺舟陵就是从重启前的深渊中将之捕获,而彼时,祂原本就是想趁乱吞噬地球,给自己的宇宙之旅补充点燃料和热量的。
……
贺舟陵找到马万象的公司时,前台和助理都说他正在拍摄,还微笑着友好提示:“您是和马总有约吗?可以在这里坐一下稍等,顺便看一下我们录影棚里的实况。”
他顺着工作人员的手看去。
嵌在墙上的70寸4k电视里播放的是录影棚监控画面,不小的屏幕被切割成了24个不同角度的取景镜头,拍摄着500平的绿幕录影棚。
小马哥的身影就在主摄后的监控器前,把一叠空白的a4纸卷起来,一下下地在旁边地面上敲着。特效师坐在旁边,听从他的命令:“好像这种剧本不够有意思,到时候肯定点击不高。给他重新加个设定,就加一个……”
马万象的话没能说完,被脖子后的凉意逼着回头。
看见一根骨鞭抽过来的瞬间,吓得直接原地消失。而他的特效师兼诡奴,哆哆嗦嗦地说:“打了他就不能打我了哦……他在诡域里,快去找他吧。”
贺舟陵走过去,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已经生效的各种设定:“这几个设定,改一改。”
特效师:“这、这些改不了……”
红色瞳孔微缩。
特效师从椅子上摔到地上,又慌忙火急从地上爬回椅子坐下:“能能能,等着,我这就给你改,也就是花我80%的诡气而已,没事哒没事哒,没事哒!”
……
戚余醒来时,房间里一片黑暗。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只来得及短暂休息了一下,因为他浑身都疼。
他从床铺上爬下来,看见其他两个室友都戴着耳机在剪片子,柜子上的课表显示今晚有一节专业课,下方注一行红色小字:今晚交期末剪辑作业。
戚余电脑的剪辑工程里空空如也,整个电脑里也是空空如也。显然,他无法交作业——尽管他疑惑,自己不像是会对剪辑专业感兴趣的样子。
在经历了后续的专业课点名批评、喜提挂科与寒假留校补作业之后,其他同学们纷纷欢呼着开始为两天以后的离校做准备,戚余的两个室友甚至当天就已经打包好了大部分的行李,只等着最后两门课的考试结束。
戚余隔壁的床位空着,金属骨架上却放着一把雪白的长刃,看起来不像是金属,散发着象牙的光泽,不知为何让戚余有些在意。
两个室友都没人去动,不是他们的吗?
半夜。
寝室里万籁俱寂,能听见另外两个室友的鼾声。戚余翻来覆去睡不着,转身面对着雪白的墙壁。
南方城市的寝室总是很潮湿,墙上偶尔会出现一些鼓包,轻轻一戳就会掉落一片墙皮。
但戚余没有戳。
他只是安静侧躺着,忽然面前的墙壁上传来“咚咚!”“咚咚咚”!
剧烈的敲门声。
像是恨不得把墙壁直接砸破,锤到他身上。
寝室里很安静,空气很冷。身上明明盖着被子,却仍然能给人吊诡的不安全感。
墙皮被震掉,两个室友依然鼾声震天。
隔壁寝室也无人有反应。
“咚!”
“咚咚!”
声音又从天花板上传来。
戚余缓缓坐了起来。
不知是否因为察觉到他有反应,这动静暂缓片刻。
然而下一刻。
“咚!”
“咚咚咚咚咚!”
这动静,从戚余的床板下方传来。
第79章
寝室里拉着窗帘, 阳台外是操场,除了月亮,没有一点光源。
床上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戚余坐起来时,最远可见的范围是自己肚子上方的被子。
身下床板被砸响,力气大得快要把戚余连同床板一起掀开。
戚余掀开被子,往下望了一眼,寝室地面黑得如同深渊。
咚咚声还在继续, 这次床板都听见了断裂声,显然是在逼迫戚余下地。
他掀开被子, 顺着楼梯谨慎地往下爬。
金属的台阶格外冰脚, 戚余握紧扶手,距离地面仅剩一级台阶, 再往下就是地面。
夏天的寝室里开了空调, 风口对着地面,瓷砖踩上去是冷硬冰凉的。
但戚余却一脚踩在了人类温热、包裹着皮肉肌理的脚背上。
戚余顿住。
眼前的黑暗里,似乎伫着某个黑影,死寂僵硬、一动不动。
然而等戚余再定睛去看, 全仿佛刚刚只是错觉。
没有黑影,脚底也是冰凉的地面。
戚余一抬上半身,握住了对面空闲床铺上雪白的象牙长刃, 找回一点安全感。
他来到自己床铺正下方,从兜里摸出手机,照亮一小片区域,肌肤上瞬间激起一片疙瘩。
难怪对面床位室友的呼噜声那么大。
原来他整个人都被钉在了戚余的床板上。那么刚刚的动静难道也是来自于此?
戚余环顾一圈,没有看到任何长钉、锤子或者可能的作案工具。
可就在他的面前,被钉住的室友和床板之间, 忽然发出猛烈的——
“咚!”
“咚!”
“咚!”
一连三声。
戚余眼睁睁看着这名室友和床一起违反物理常识地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击、凹陷、发出巨响,鲜血飞溅,戚余来不及躲闪,被泼了满脸、满身。
借着手机的光线抬手抹去眼前血色,再睁眼时,被钉在床底的室友不见踪迹。
反而是那两个床位上,忽然有人点亮了床头灯,从床架后面探出头来,睡眼惺忪地问他:“大半夜的,干嘛呢你?”
——四肢烂如软泥,胸腹凹陷,弯腰时“啪嗒”从胸腔里掉出一大坨内脏的室友如是问道。
“……”戚余缓缓抹去颊边鲜红,“没事。”
烂如软泥的室友却目光凶狠起来:“没事你拿着刀做什么?”
另一个室友像是对这异常毫无察觉,支着下巴看:“是啊马万象,你拿刀做什么?”
戚余回头看了眼桌上的镜子。
他的脸变成了马万象的。
[解锁信息:你叫马万象。自恋,水仙,自私,除了自己你谁也不爱。你好色,却从来不通过正经途径满足自己。你拉人堕落,也知道要把隐患斩草除根。]
[看,现在你的报应来了。他们都会找到你的。]
烂泥一样的室友已经如瀑布一样从床架上流下来一半,摸索着爬向戚余,他碎裂的骨头像棘刺戳出胸膛,哪怕只甩一下,都会让戚余遭受重创。
戚余仿佛被钉在原地,脚挪动不了分毫。他反问:“你在喊谁?谁是马万象?我们寝室里有这个人?”
烂泥室友停顿。
刚刚这么喊他的人也恍然一下,脸上一副如梦初醒、陷入混乱的表情:“你不是马万象吗?……”
戚余果断:“我不是,我叫……”
那烂泥兴奋地看着他。
一股尖锐的危机感直刺向戚余,让他瞬间改口,“我叫梁辉啊,你们忘了?”
两个室友眨眼,卡机一样蒙住,眼皮回翻,眼球上滚,“梁、梁、梁辉——”
“是你啊!”
戚余:“对。”
危机解除。
烂泥缩回床上躺下,另一个室友仿佛觉得无聊,也关灯睡了。
戚余睡不着了。
他重新躺在床上,只能睁眼看着天花板。
一开始眼前只有一个红点,慢慢它们扩散成一条线、一个字,一句话。
[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
[杀了他们!不然他们就会杀了你!]
戚余定睛一看,在最下面发现了一行极小的字。
[而只有我,会珍惜你、知道你的价值、欣赏你的皮囊]
[你是我的,你会成为我]
手机的灯熄灭了,戚余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忽然抬头望向烂泥室友,手里把象牙长剑挽了一圈。
他爬上对面床位,将两个躺下后瞬间入睡的室友一击毙命。
[做得真好,你杀人的样子真是赏心悦目,太漂亮了]
[不用怕,我会和你一起,把他们一个个解决——]
……
第二天睁眼时,戚余回忆起昨晚的一切。思绪像是钝钝地隔着一层,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他下床,翻看了一下两个室友的遗物。
日记记录着左边室友和马万象一起pc的过程,对面床位室友的手机里则记录了马万象带他去颜茵茵寝室的全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