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王光德心疼得嘴直哆嗦:“儿啊,你忍一忍,跟爹说说,你认识这个贼人吗?还是第一次见到?”
  “第一次。”王公子有气无力地道。
  “是什么样一个人?高矮胖瘦?”
  “是,一个穿着墨绿锦袍的公子。”
  王公子目光迷离,仿佛又看到了那位风姿卓绝的少年。
  “锦袍?什么质地?”
  听他爹爹问起,王公子回想了下,不确定地道:“似乎是云锦?灯光一晃,恍惚能看到上面有云彩的暗纹。”
  王公子越回忆线索越多,“那位公子似乎不是本地人,听着是京城口音。”
  “穿着贵重的云锦?还是京城口音?”王光德听得一抖。
  云锦珍贵异常,一般人家根本买不起也买不到,在大周朝,基本上得是京城里的达官贵人才能穿。
  在王家,也就王举人有两件云锦制作的锦袍。
  难不成伤旭儿的人是京城来的贵公子?
  “旭儿啊,你这是招惹上了京城的贵公子。难怪他下手这么狠!”
  第101章
  王光德年轻时也荒唐过,风流过,倒是有点见识。
  他可太清楚了,京城的贵公子们眼高过顶,根本不把普通人的性命放在眼里。
  弄死个平民,就跟踩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真惹到他们,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无处讨说法。
  可是最近并没有听说哪位京城的贵公子到我们州府来呀?
  王公子闭眼回忆了下当时的场景,那会儿他色欲攻心,没想到那么多,现在一回想,那位绿袍公子确实贵气逼人,往那儿一站,身姿如竹如松,连旁边的空气似乎都要清贵许多。
  “怎么办呢?难道就算了,你儿子就白受这么多苦了?”
  王公子却是不甘心,以后就算不能人事,能抓到这位公子,让他时时陪在身边,也是不错。
  王光德咬咬牙道:“你把那公子的模样详细说一说,我找人画像,让捕头带人去查,看最近有没有一位贵公子到咱们县上,如果真是京城来的,咱们招惹不起,你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话虽如此,不过他心里面基本已经能肯定,应该是哪位贵公子无聊,跑到他们县城来游玩,被自己的儿子调戏,一时不忿,带着下人把他惩治了。
  如果是普通平民,就算是他儿子的错,王光德也能治对方的罪,可要是贵公子,这么一掰扯,只能断自己儿子的错,只不过对方下手稍微狠了一点。
  不过话说回来,真要有一个男的来调戏王光德,他估计也是这个反应,不把他打得没有生育,这事不能算完。
  王光德叫了一个善画的手下来,把绿袍公子的模样画下来,
  王公子一五一十地说了,可那画师无论怎么画,都不能让他满意。
  “那位公子的神韵,一分都没有描画出来!根本不是我看到的模样!”
  他长叹一声,这才叫“有画难描雅态,无花可比芳容”!
  美人呐,你容貌如此之美,心肠为何如此之狠!
  王光德对这个儿子无语之至,都这会儿了,还恋着美人!
  现在这样,王光德也无可奈何,这歹人身份不明,模样不清,一点有用线索没有,只能告诉守在房外的捕头,让他查一查县城里穿着绿袍,操着京城口音,模样长得俊秀的外地人。
  不过独生儿子被去了势,这一房的香火便不能再指望他,得靠王光德自己上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年轻时候太过荒唐,到如今嫡出只有一子一女,王仁旭和他的姐姐,庶出的一个没有。
  前几年养了一个外室,倒是生了个女儿,被他当成宝贝般捧在手心里。
  算起来实在是子嗣不丰,膝下荒凉。
  看来他很该好好调养调养,趁着现在年纪不大,再生几个儿子。
  要不然他的万贯家产,又由谁来继承呢?
  这件事对他来而言迫在眉睫,若是抓紧点,明年这个时候,说不定他又能当爹了。
  于是第二日他请来了县城里医术最好的胡郎中替他调理。
  胡郎中快六十岁了,头发胡子已经花白,一看就是很靠谱的神医。
  他这些年没少和王家打交道,王光德的母亲夫人不舒服,都是请到胡郎中来家里诊治,挣了王家不少银子,两家关系还算不错。
  王光德自然不会把自己的实情告诉他,只说自从生下了王仁旭,再也没有生育过。
  他的小妾通房外室红颜知己一大把,按理说实在不应该,不晓得是不是身体哪里出了问题,想请胡神医帮着调理调理。
  胡郎中笑着宽他的心。
  “王老爷但放宽心,我家有祖传秘方,专治不孕不育,只要我给你开上两剂药方,保管你一年抱俩。”
  只是等胡郎中替王光德诊完脉,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王老爷,你这是长期服用虎狼之药,早十年就没了生育能力,若是这两年的事,老夫还能替你想想法子,十年了,就是请大罗神仙来,也无能为力。”
  胡郎中这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在王光德头上,惊得他不辨东南西北。
  “胡神医此话怎讲?”
  “王老爷你不知道?多年来你一直在服用断绝子嗣的药剂,毒性已深入你的骨髓,十年前便没有了生育能力。”
  “这不可能!胡说八道!”王光德激动得叫起来。
  “我的小妾才给我生了一个女儿,也就是三年前的事,怎么能说我十年前就没有了生育!庸医,瞎胡说!”
  胡郎中年纪一大把,到处被人推崇,受人追捧受人夸奖,也是非常骄傲的一个人,听他骂自己庸医,怫然不悦。
  他胡子一翘一翘,收起脉包往诊箱里一扔,不再多说,拱手道:“告辞!”
  命医僮背起诊箱,扭头就要走。
  王光德拉住他,不让他走:“你说清楚,什么叫我没生育能力,我小妾才替我生的女儿是怎么回事!”
  胡郎中用力拂开他的手,冷冷道:“老夫只负责诊病,不负责断案!王老爷对我的医术不放心,另请高明吧!”
  说完撅着胡子,带着医僮扬长而去。
  王老爷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冰窖里,全身上下发冷,愣愣地站在原处,好半天才颓然地坐了下来。
  这两个消息对他来说打击实在太大。
  他被人下了药再无生育能力,如果此事属实,那么他外室所生的女儿,显然就是与人私通而得!
  枉他还把这母女二人当成宝贝,爱得跟眼珠子似的!
  不,他不能相信!
  他毫不耽搁,马上坐车到了府城,请他的堂兄王举人将他常用的郎中接了过来,重新为他诊治。
  结果和胡郎中一模一样。
  他曾长期服用虎狼之药,已经没了生育能力,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就算他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有子嗣。
  换句话说,他们这一房铁定断子绝孙!
  他宠爱的外室,背着他与人私通,给他戴了一顶天大的绿帽子。
  他毫不知情,帮着别的男人养女儿,养女人!
  王光德都要疯了,现在他已经没心思再去打听是谁打伤了他的儿子。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查清楚是谁给他下了药,是谁和他的外室私通!
  第102章
  韩子文和顾云朗并不知道惩治王公子,竟会惹出王家的惊天秘密。
  当晚他们将王公子痛打一顿后,顾云朗拿出匕首,手起刀落,将他惹事的东西切掉。
  一抬手,扔进了河里。
  “看他以后还怎么害人。”
  顾云朗做这事毫不手软,就像切断的是采来的中药一般,眼睛都不眨一下。
  末了还在王公子的衣服上抹了抹,将匕首沾染的血迹擦拭干净,嫌弃地看他一眼:“脏了我的匕首。”
  出了这口恶气,顾云朗将地上的灯笼重新点燃,借着灯笼的光亮,换上短衫,插上竹簪,又变回了青山村的小郎中。
  此时的他立在夜色中,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煞气,冷冽而狠绝,让韩子文感觉到陌生。
  顾云朗低垂眼眸,将锦袍和玉簪装回包袱里。
  “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做不好?”他温声问道。
  韩子文忙摇摇头。
  说真的,他原以为顾云朗只是带他来痛打王公子一顿,没想到竟然有后面这一出,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而顾云朗无所谓的态度更是让他吃惊。
  不过换个角度想,这才是最妥当的做法。
  像王公子这样的人,有王家撑腰,打一顿有什么用,过段时间,伤养好了,还会继续为祸人间。
  不如直接让他失去为害的能力,想干坏事也干不了。
  顾云朗的态度也很正确,对这种人渣,就是不能留情。
  雷锋同志不是也说了吗:“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般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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