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对面顶头的那间房,此时门只开了一道缝。
宋魇和二福对视一眼,两人朝着扇紧闭的门走去。
此刻杀马特男的房间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鉴于上一个玩家浸猪笼的死法,大家心里深处都有种难以言说的排斥打开那道门。
最后张密咳一嗓子,伸手推开门。
吱呀~
门缓缓打开。
“啊~”
沐沐直接躲到了林玉儿身后:“里面...里面.....”
大家都看到了。
相比周润的死法,杀马特男的死状更加惨。
他像是一个血人一样,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嫁衣再红,也揉和不了血的颜色。
一深一浅,泾渭分明。
苏永城和张密走进去,缓缓蹲下身子查看尸体。
最后,两人猛地对视一眼。
“怎么了?”二福见这两位的动作,就感觉出有大事了。
苏永城蹙眉,伸手去探了探,然后‘嘶’了一声。
他被扎到了。
因为光线很暗,他几乎很难看到绣花针。
两指摸索着,捏住,一拔。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针。”
宋魇说这个字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仿佛心中早有了类似的预测。
再看丁陆双手血淋淋的,他一定试图将身上的针拔下来过。
张密转头看着宋魇,问:“这些人中,只有你懂一点儿戏曲,丁陆死时候的戏曲唱得是什么?”
“《赵盼儿风月救风尘》杂剧,是元代戏曲作家关汉卿写得关于妓女人生的戏曲。”
李茹:“关于妓女人生的戏曲,和这浑身被针扎死的丁陆有什么关系?”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宋魇,好像这个问题只有他能解答。
“我知道的不是很详细,但这个戏曲的大概的故事是关于一个名叫赵盼儿,和一个名叫宋引章的两位沦落风尘的妓女故事。”
“宋引章原是杭州名妓,后被一个富商周舍赎身,可婚后生活并不幸福。
她受不了周舍的虐待和折磨,写信向好姐妹赵盼儿求助。
收到信后,赵盼儿决定帮助宋引章摆脱困境。
赵盼儿先是用计让周舍离开家,然后接出宋引章,可在逃跑的路上遭到了周舍的追捕。
赵盼儿机智应对,最终逃脱,救出了自己的好姐妹。”
沐沐:“哦,原来这是讲述一对姐妹情的故事。”
宋魇:“准确来说,这个故事展现的是女性在困境中的勇敢和情义无价。”
“我还是搞不懂。”二福看了眼地上惨不忍睹的尸体,连忙收回了目光,“这个故事和丁陆的死法有什么关系?”
宋魇:“在这段故事中,赵盼儿曾经扎小人诅咒过周舍。”
扎小人。
所有人都看向了地上了丁陆。
张密有一个疑问:“据我观察丁陆身上的针都集中在眼睛、嘴巴、肚子上,其他地上没有针。”
作为已经活了三百年的人,苏永城其实是见过这些招数的:“在大户人家里,凡是后宅妻妾成群的,时不时会出现这样的巫术。”
“古代人迷信,用这种巫术害人,相信通过这种方式,可以悄无声息的杀人于无形。”
“而对于后宅的女人,她们最看重的是什么?”
在场新世纪的女性可回答不上来。
林玉儿:“子嗣。”
“那时候后宅的女人,只有有了孩子才算是立足了。”
仿佛恍然大悟。
二福:“怪不得丁陆肚子上的针最多。”然后又皱眉,“那眼睛和嘴上的针怎么解释?”
苏城河:“对应的应该是非礼勿视,巧言善辩。”
“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后宅的女人在这方寸之地想要有一席之地,免不了有口舌之争,背后说人的。”
沐沐马上接茬:“所以眼睛上的针就是,发现了别人的秘密?”
苏城河:“可以这么说。”
一通分析下来,对于丁陆的死法,大家都已经分析透彻了。
有些事情,光看表面什么都看不出来,需要深入去挖,知道原因后,也就没有那么神秘了。
李茹:“既然咱们知道了丁陆的死法规则,那他为什么会被选中?”
现场,又是一片沉默。
沐沐想了想:“是那次的血雨?”
毕竟当时杀马特男全身都被血雨淋湿透了,甚至还换了嫁衣。
林玉儿:“我想应该不是,”她看向宋魇和旁边坐在角落里已经疯掉的在傻笑的女玩家,“当时血雨沾到身上的人,除了丁陆还有两个人。”
“如果要这么论起来,她身上湿得可比丁陆多。”
众人看向了角落里的疯女人。
张密想到了什么:“会不会是换嫁衣?当时丁陆因为身上湿了,换了一身衣服。”
目前,这已经是最有可能的猜测了。
“那个....”沐沐举了下手,“我帮着丽莎换了衣服了.....”
张密一怔,看了眼角落的疯女人,然后缓缓垂下目光。
这也不对,那也不是。
到底要怎么找?
此时老管家的声音又响起:【时辰到,请各位太太们按着老规矩给列祖列宗上香请安~】
于是大家也陆续出来,去往祠堂。
依旧是那一排排的黑木头,就那样冷冰冰的呈在梯阶上。
一眼看去,真是声势浩大,压迫感满满。
站在案台前,仿佛连呼吸都会不自觉放慢。
宋魇依旧拿了没点燃的三柱香往香炉鼎里随手一插。
第一次上香还恭恭敬敬又磕头,又下跪的玩家,此时也和宋魇一样,敷衍上香。
毕竟宋魇没有被鬼主选中,那就证明这个动作是不会有危险的。
香炉鼎内和昨天一样,依旧是满满的香,但已经不再升起一丝青烟。
老管家:【请各位太太们到饭堂内用膳。】
众人往旁边的门走去。
几乎是在同时,宋魇、张密、苏城河三人停住了进门的脚步。
因为他们同时都看到了一样东西。
而这样东西,就是丁陆被选中的根本原因。
李茹感觉出不对:“你们怎么了?”
然后就发现这三人的眼睛都看着一个地方。
这张紫檀木桌最上首的位置,那两把太师椅。
脑子聪明的玩家已经知道了。
而脑子不聪明的玩家,比如二福走过去,差点就要在上首太师椅上坐下的时候,当即被宋魇大喝:“别坐。”
二福吓了一跳,几乎是蹦起来的,眼神有些惊恐地望着宋魇:“咋了,哥?我见喜欢的菜离这个座位近.....就.....”
“丁陆被选中的原因,就是那把太师椅。”
一口凉气,倒吸进胃里。
二福直接躲了好远,看着自己差点坐下的那把太师椅,吓出一身冷汗。
此刻大家脑海中共同的记忆都被唤醒,丁陆曾经在那张太师椅上和大家坐在一起吃饭。
李茹:“为什么那两把太师椅不能坐?”
张密:“因为我们的身份。”
“身份?”
显然很多人都还不是特别清楚。
“他的意思是,那两把太师椅,我们不够资格坐。”苏城河说,“在大宅内,凡是有些根基的人家,对于礼仪尊卑都非常较真。”
“从祠堂灵牌后的那些画像上可以看出,副本里的这户人家,根基很深,家族绵长很久。”
“管家的话里永远都有‘规矩’两个字,可见这里封建糟粕十分严重。”
李茹还是没懂。
苏城河就又说得直白了些:“你看看这桌子围的一圈凳子,除了上首两个太师椅,其他的都是圆木墩凳子。”
“阶级身份已经十分明显了,上首两个太师椅,是身份高于我们的人才能坐的。”
“那么,后宅之中谁的身份可以高过新入门的新娘子?”
“嗯——”沐沐说,“宅子里的长辈。”
苏永城指指那些木牌位:“都在那儿。”
“还有——老爷?”
“算一个,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
两把太师椅,一个是老爷的,那另一个是谁的?
就在雅雀无声的时候,宋魇站了出来:“是老爷的原配妻子,嫁入这个后宅的第一个女人。”
众人都看向宋魇。
确实,能和老爷并排坐上首的人,只有另一个女人。
李茹:“所以丁陆是坐了老爷和原配的位子,被系统定义为不守规矩,所以就被选中了?!”
“应该就是这样。”张密找了位子坐下,“大家离那两个主位远点儿吧。”
二福挨着宋魇坐:“魇哥,这么一说,我都没心思吃饭了。”
“吃吧,今天晚上还不知道死的人会是谁呢。”张密一句话,直接把饭桌上的气氛拉得冰凉。